阿木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微颤,才出言安慰。
其实她这个缺斤短两的“麻沸散”能有原版几成止痛效果,楚安歌心里最清楚了。
对朔这种伤来说,药效也就是比安慰剂好些。
眼下只能祈求朔足够顽强,顶得住那种钻心的剜肉之痛!
给双手和匕首消毒完毕,楚安歌心里已经把知道的所有神明都求了一遍,佛祖、观音菩萨、太上老君、三清……天上所有的神明,求求你们把朔留给我!
“按住他,不能让他乱动。”
最终,她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脸色平静下来,沉声道,“我要开始清创手术了!”
几人连忙按住了朔的胳膊腿,看着她手中泛着寒光的刀子,屏住一口呼吸。
“朔,疼就喊出来,我会尽快处理好。”
楚安歌抬手按住了他的伤口,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抖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楚,来吧。”
朔缓缓呼出一口气,线条刚毅的脸上满是坚韧。
“噗嗤……”
楚安歌将匕首扎进了伤口的烂肉中,刀尖就势一滑,一块混着血丝和半透明液体的烂肉便剜了下来,血水滴滴答答的往外流淌。
“唔!”
朔闷哼一声,厚重的身体陡然绷紧,额头上更是冒出了几道青筋,汗水顺着脸颊噗噜噜掉了下来。
楚安歌集中所有注意力,匕首在伤口上细细的切割,很快又割下一块红肿的烂肉来。
巨大的痛楚让朔双目圆睁,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着,可除了之前那一声闷哼,他再也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
只是把下唇都咬出血来了。
楚安歌心如刀割。
一个强大的男人不是不怕痛,而是意志力强大到足以抵御剧痛。
“朔,你再忍一下!”
“马上就好了,朔……”
“阿、阿、阿楚……你轻点儿、轻点儿啊!”
……
阿树几人的声音全都在颤抖,带着浓浓的哭腔。
楚安歌充耳不闻,她仿佛置身于现代时空的手术室,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痛的死去活来的男人,眼里只有一个需要她集中所有精神做清创手术的伤口。
……
“好了……”
切除掉所有烂肉,楚安歌才吐了一口气,爬满血丝的眸子红的吓人,缓缓道:
“下一步就是用酒精给伤口消毒……会比剜肉还要痛。朔,你还能撑得住吗?你……可以缓缓。”
“我还能……撑得住。”
朔剧烈的喘 息着,一双深眸被汗水遮掩,红的吓人。
“会……很痛,朔。”
楚安歌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低头在他眉间吻了一下,心头剧烈颤动,“忍不住就喊出来,求你一定要坚持住,撑过去就好了。”
朔吃力的点点头,抬手扯住了她的衣角,“我要活下来,我一定……为你,我一定要活下来……”
楚安歌心头涌上说不出的阵痛,压抑着汹涌的泪意,喝道,“按紧他。”
阿树几人揪心的按住朔,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剜掉烂肉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大的痛苦了,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痛?
楚安歌将麻布泡浸酒精中,吸饱了水分铺在朔的伤口上。
朔陡然一怔,线条刚毅的脸上一道道青筋乍现。
比剜肉还要疼一百倍的痛楚电流一般传遍全身,他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无法抑制的抽搐,双目圆睁,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啊!……”
“马上就好了,朔!”
楚安歌的泪水几乎蒙住了双眼,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刺啦”
酒精强烈的刺激下,朔将她的衣角生生扯断,指甲扎进了皮肉里,手上鲜血直流。
“忍不住就叫出来啊!”
楚安歌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用酒精做了最后一次全方位消毒。
伤口之所以化脓这么严重,应该是被虎爪上的创伤弧菌侵袭了,在原始时空这种一穷二白的医疗条件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剜掉烂肉,给伤口消毒。
“阿楚……阿楚!”
朔痛到几乎昏死过去,仅剩的一点儿意识下,口中含混的念着她的名字。
“好了……朔,好了!”
楚安歌快速给他包扎好伤口,赶紧腾出手握住那只宽大的剧烈颤抖的手掌,低头凑到他的耳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朔,我在!我在!朔,你很快会好起来的……朔,等你好了、好了,我们就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告诉我,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们有小阿叶做女儿了,那我就给你生个男孩儿好不好?
他一定会像你一样高大魁梧,健康,充满活力……像你一样厉害,成为山林所有部落最强壮的雄性……”
不知道朔听不听的到,楚安歌不管,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他们以后会生好几个可爱的孩子,让他每天都要去打猎给孩子们最好的兽肉吃,把他们养的壮壮的!
朔线条刚毅的脸上血色褪尽,双眸紧闭,丝毫没有反应,只有唇瓣还在微微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要不是口鼻中还有微弱的呼吸,颈部的脉搏也在竭力的跳动,楚安歌连死的心都有了。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朔,你真棒!你撑过去了……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明天就好起来!加油,朔!”
她的眼泪瀑布般落了下来,缓缓将朔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这个男人强大的意志力,让在部队待了几年的楚安歌都为之震撼!
山洞陷入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呼吸变得艰难。
阿楚做的这个东西,明明跟水似的,可为什么会让强大如斯的朔都痛到昏死过去!
酒精,远远超出了原始人类的认知,巨大的震感让阿树几人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惊恐万状。
……
“他睡着了,你们出去吧。”
良久,看朔的眉头皱的不是那么紧了,呼吸也均匀了一些,楚安歌才脱力般的瘫坐在地上,疲惫不堪的摆了摆手,“都休息一下,辛苦大家了。”
“阿楚……”
阿木脸色几经变换,欲言又止。
“咕嘟……”
阿树艰难的眼了一口口水,压低了声音说,“朔……能、能活下来了,对不对?”
楚安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嗯……”
“这个……这个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会这么可怕?”
阿树忍不住颤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