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的脸色好看不少,冲沈晚儿感激的笑笑,摸了下眉心,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都是一只脚踩在阴路上的人,你能自救,我却不能,只能每日忍受阴气的侵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衰败。”
“不要如此悲观。”沈晚儿拿出那个拴着铜钱的红绳,递给娟子,“你贴身戴着。”
娟子本就是体质特殊,容易招惹邪祟,又养了多年的鬼闺女,导致身上阴气极重,对孤魂野鬼来说,她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香饽饽,都想咬一口,将她的身体占为己有。
“铜钱和红绳都用特殊的符水浸泡过,能驱邪。”沈晚儿解释说。
娟子接过,道了谢,她说:“先前那位庞大师来,我本想把他赶走,后来听他说起你,我才让老黄出屋,说了那番让东家亲自前来的话。”
她看向沈晚儿,“能不能让我跟着你?我知道你们早晚有一日会去京都,我跟老黄学了做棺材,我……”
“你如何得知我们要去京都?”一直沉默的齐景冷不丁的问。
娟子愣了下,说:“是抢走我丈夫尸体的那群人说的,当时我悄悄跟着他们,偶然听见他们谈论这件事。”
齐景听后却是脸色一沉,“进屋。”
沈晚儿一怔,转瞬心头一跳,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急忙抓住娟子往屋里跑。
四面人影闪过,伴随着破风声,七八条铁链猛地抽过来,沈晚儿只来得及把娟子推进屋里,就被铁链挡住了去路。
铁链抽在墙上,砰地一声,留下一道深深地痕迹。
她立即后退,转身一看,竟有四人手持铁链,从暗处缓缓走出。
“你们是什么人?”沈晚儿小心翼翼的走到齐景身旁,不经意看见这些人的脖子,她不由得瞪大双眼。
这些人的脖子上竟然缠着一根血线,血线的两端都刺进了皮肤里。
这四人穿着一样的黑衣,十指骨节凸出,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抖动,眼神毫无焦距。
他们是傀儡!
突然,四人动了,手中铁链猛地抽了过来、
齐景双臂展开,眼珠变得黝黑,细看的话还带着一丝血红,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周围就被阴气笼罩,落针可闻。
沈晚儿心里一慌,摸出一张符,刚要用就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齐……”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景捂住嘴。
“在外面等我。”齐景的声音听着比平日里低哑,虽然他刻意压制,沈晚儿还是听出他话语中的杀意。
说完,齐景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月光下。
“齐景。”她立即回头,却只看见一片黑雾,黑雾中传出砰砰的撞击声。
黄小三从她的袖子里钻出来,羡慕的看着那片黑雾,“我何时才能变得这般厉害?”
沈晚儿紧张的盯着黑雾,半晌后,她突然想起娟子,暗道糟糕,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踹开门,她就看见娟子被一人掐着脖子,脖子上的红线已经勒进了肉里。
“放开她。”沈晚儿冲了上去,先是扔过去一把黄符,趁着那人躲闪的功夫,来到娟子身旁,指间寒光闪过,割断了娟子脖子上的血线。
那人一惊,转身欲逃,沈晚儿将指间的刀片掷了过去,顺势从娟子手里拿过那根拴着铜钱的红绳,咬破手指,往铜钱上一抹,默念咒语,脚踩罡步。
她用力一甩,铜钱打在那人的肩膀上,铜钱上的血迹瞬间被腐蚀,那人闷哼一声,跳出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沈晚儿追到窗户前就没再动,她收起红绳,看着焦黑的铜钱,若有所思。
娟子捂着脖子,痛苦的咳嗽好半天,扶着墙走到沈晚儿身旁,“你看出什么来了?”
“她不是鬼道之人。”沈晚儿指着铜钱说:“我阴气重,血中难免带一些,刚才这沾血的铜钱碰到那人,仿佛碰到了克星一般。”
她顿了顿,才说:“那人是有正派师承的术士。”
可她说出来又觉得不对,正派术士怎么会有养蛊献祭炼制出来的血线?
“快看院子里。”娟子提醒说。
沈晚儿以为齐景出事了,急忙往院里看,就见黑雾逐渐淡去,齐景背对着她,负手站在院中,而他脚下赫然是四具尸体。
四人双目圆瞪,本来被他们当做武器的铁链死死地缠着他们的脖子。
好半晌,齐景才转过身,淡淡笑道:“还躲在屋中?”
沈晚儿心中一阵叹息,面上也扬起笑,带着娟子走了出去。
“你没事吧?”她小声问齐景,握住他的手。
齐景摇头,“没事,我很好。”
“就是他们抢走了我丈夫的尸体。”娟子指着地上的尸体说。
沈晚儿松开齐景的手,走到尸体旁,解开铁索,发现他们脖子上的血线已经消失。
她皱了皱眉,把尸体翻了个身,在后脖颈上按压几下,随着她的动作,皮肤一鼓一鼓的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她指尖凝成一丝阴气,钻入皮肤,而后缓缓抽离,当那一丝阴气离开皮肤时,一只小手指粗的虫子钻了出来。
当时在虫子离开皮肤的瞬间就变得僵硬,原本布满一圈圈血纹的虫体变得黝黑,最终断裂成两截。
“啊!”娟子捂着嘴,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沈晚儿用同样的方法,从剩下三人的脖颈后各引出一条虫子,离开尸体后,虫子都很快死去。
“确实是邪术。”沈晚儿站起来,“可是我刚才在屋里也跟一黑衣人交过手,他是正派术士的路子。”
齐景沉思半晌,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道:“先离开这里。”
也只能如此。
“我……我想把老黄葬了。”娟子小声说。
沈晚儿撸起袖子,“我帮你。”
葬了老黄,三人便离开了院子,连夜往沧县去,齐书率人把那四具尸体处理了,立即跟了上去。
他们到沧县时天已经亮了,进城歇息片刻,又往平州府赶。
“要不我在平州府外找个地方等着你们,我不敢进去。”娟子揪着衣领,神情恐惧,“我总感觉我一进平州府,就会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