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陷的越来越深,人也越来越麻木,感觉不到任何快感的他终于忍不住朝着最终的恶源下手了,虽然结果是失败,但那份心跳却回来了!如同重生一般的他哪怕是在此时的逃亡中也感觉快乐无比,来吧!让一切变得更加快乐!崔百炎似乎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狂野的心,他疯狂的鞭打着坐下的马匹!让整个人如同电闪雷鸣一般向前疾驰,快!要快!要更快!他迫不及待赶路不是为了保住性命,而是为了投身更加黑暗的夜!但几近疯狂的他似乎也忘了一件事;黑暗,从来不拒绝任何人……
随着一声哀嚎!他跨下的马,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瞬间梭倒在了地上,而他也跟着甩了出去。狼狈不堪的栽在不远处。
“哟,崔大人好快的速度,要是我们兄弟俩再慢个半刻,怕是就遇不上你了。”
崔百炎应声而起,没有跟对方说多余的废话,上来就是一招“怒海腾波”。
“嚯,翻浪掌!”
黑夜中二人吃了一惊,连忙躲开,其中一人在闪动的同时朝着崔百炎甩出一物,后者也不敢怠慢,连忙朝后一仰,这才看清楚,飞过来的乃是铁链相连的一副流星锤。趁着对方回收之际,崔百炎正要还招,忽觉右耳边又传来一阵掠风急响,赶紧再行躲闪,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挪开身子的半秒不到,一柄硕大的狼牙棒擦着他衣服便砸了下来,虽然没有伤到他却带下了一块布料。此刻崔百炎也顾不得衣衫褴褛了,双掌分开,卷起气浪在手,一招“双河并流”袭向二人。
“哈,这杂碎不拿出点真本事还以为他自己挺能打的。”
运使流星锤之人似乎是个话痨,从交手到现在嘴上就没停过,面对崔百炎逼近的掌力似乎也不再躲闪,运使流星锤迎面便打,顿时只听得“嘣”的一声巨响,掌力化成的滚滚巨浪瞬间就被击的溃不成形。
“双焰回旋。”
崔百炎招式被破,对方随即绝招上手,只见这人手中铁链所系双瓜,在空中带出两道火光,瞬间把周围的一切照得分明。而另一边使狼牙棒的,也不甘示弱,面对排空之浪,连连挥舞铁棒升起寒芒,袭来的气浪还未沾其身便被冻住,随后便在重击之下破碎开来,不到片刻便又杀到崔百炎身前。后者吃了一惊,连忙再卷气浪化作屏障护在身前,然而即便是这样在冰锤之下还是挡不住多久,便碎成了渣子。崔百炎只能不断后退,同时再添其浪抵御,但如此这般下去,落败、丧命,只是时间问题了。
“哈!去死吧。”
随着另一人的嘶吼,带火的双锤也朝着崔百炎飞了过来,本来抵挡一人就已经吃不消,焰中双瓜再至,随即又是一声巨响。崔百炎整个人飞出了一丈开外才重重落在了地上,口中鲜血也同时喷涌了出来。即便如此对方二人还是不可罢休,一跃来到跟前,这便要取他性命。
“两位……两位好汉,可……可否容我多问一句。”
崔百炎躺在地上已经放弃了挣扎。二人相互看了看。
“说吧,好歹也给你死个明白。”
“敢问在你们二位之后是否还有其他杀手?”
“哼!”
使狼牙棒的那人冷笑了一声,
用流星锤的便接着说道:
“我们霜炎二鬣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何须其他人再来善后。”
崔百炎捂着伤口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
“那我便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崔百炎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而不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便听人吟道:
“媚尽蝶澜,朔月寒飞,魇舞惊梦写阑珊。拨乱七弦,尬音萧瑟,哀歌入眠曲悠扬。”
而与此同时空中好似有什么东西飞来,运使流星锤的连忙再燃双瓜,当火光照亮四周,只见黑色凤蝶已经卷成漩涡将二人围在其中。飞蛾扑火本有自取灭亡之意,但当蛾群铺天,些许星火又能耐他几何?在短暂的闪过几缕火光寒芒之后,几声嘶吼将躁动的凤蝶染成了红色,它们雀跃的飞舞在荒野之中显得那样的耀眼,但随着哀鸣的消逝,这些幻化出来的精灵也失去了活力,最终融入了黑色的夜……
“今晚可真漫长呢。”
得救了的崔百炎躺在荒野之上看着面前那略显模糊的邪美面容,不禁的感慨了起来,但他并不知在数十里外的大内东宫,身着喜服的太子也正自言自语的说着同样的话……
“殿下……娶了臣妾让你感到为难了吗?”
萧凤的话中带着一丝哀愁。太子陈孤榕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宫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床上坐着的新任太子妃诉说自己的心绪。
“为难?或许为难的不只是我吧?”
说话间他转身来到萧凤身边坐下。
“嗯,确实为难。尤其是当我听说太子肤色黝黑、并不英俊,性格软弱,毫无主见之时,人生都觉得暗淡无光了呢。”
“抱歉。”
太子没有想到萧凤会如此直接,从小在迦陀长大的他本来就不擅长与女人打交道,这下子心里更是打了退堂鼓,涨红着脸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后者拉了回来。
“殿下莫要觉得难堪,还请耐下性子听臣妾把话说完,好吗?”
萧凤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听似温柔却不失刚强。太子如同听到了指令一般,乖乖的坐了回来。
如此萧凤便继续说道:
“但这份为难,并不是我第一次遇到,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作为首辅,协助陛下治国也许是把好手,但打理家务、过日子却是一窍不通,当我接过母亲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时也是挺为难的。可再为难日子还得过,该承担的重任一分也不会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为难之中,那个残缺的家我守护的比谁都好!”
“可是……姻缘跟这个不一样啊!”
“……”
萧凤没有直接回答太子。而是握住对方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头顶。
“殿下,可否帮将我凤冠取下来,带了一天着实觉得有些重了。”
“噢。”
太子连忙起身笨拙的去摘着凤冠,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手下难免慌乱,不知轻重,痛的萧凤连连叫唤,让他轻一些。忙活了好一会才算是彻底拿了下来,但萧凤的头发也被弄乱了,就在取下的那一刻,长发彻底的散落了下来。
萧凤虽然没有伽蓝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但也算娇媚可人,再加上她本就大了几岁,成熟女子独有的气质让太子眼前为之一亮。
只见她轻轻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而与此同时那双水灵灵的凤眼无时无刻不再注视着眼前之人。
“说到姻缘,我想普天之下的女人都希望能向华霑公主那样,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生。为此我今天在上轿之前特意打量了一番驸马,确实是少有的俊美儿郎……”
“与妹夫相比我确实不如。”
太子还没等萧凤说完便连忙自谦道。结果得到的却不是认同,而是摇头!
“殿下错了,目睹了驸马的容颜之后我失望了!”
“为何?”
太子有些吃惊。
萧凤淡淡一笑。
“爱花之人,多媚骨,少杀伐,虽君子,非良配。臣妾弄花摘叶洗尽铅华作清茶,而驸马携花美眷醉舞芳丛赏风月,自不是一路人。反观太子,今日满城肃杀,妾自觉危寒,而您却镇定自若,来回转还依旧处变不惊,亦非常人口中软弱之辈能为之。”
“唉。”
太子叹了口气。
“莫要这般赞许,今日解危,谋在父皇,计出北哲,我自无功,只不过按照吩咐行事而已,至于稳重……多年修佛……不已生死乱心境尔。”
“茶者曰:饮苦涩而静心至物我两忘,殿下难道不觉得这已经强于许多人了吗?至于功绩,殿下身为储君,也就是未来的天子,天尚且冥冥而不争,雷霆雨露皆由凡人自处,作为君王又何以与臣子争功?殿下说自己修佛,那也很好,心存善念,以此为旨,让臣子依此要而行事,他们出谋尽力,殿下择优而夺,究劣而惩、既成就臣子功业亦造福万民,待天下和顺,敢问君王岂能无功?”
“你所说之言与父皇教导有承上启下之妙,但说来容易,行却万难,我一时真不知该如何下手。”
“国家、朝政、仇敌、亲情,这些事情无对错可选,确实不向说这般容易,实属为难,但陛下是要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呢?”说着萧凤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眺望着远处的宫墙,但秋风萧瑟,佳人难免有些寒意,太子倒也不是呆傻之人,连忙也起身跟到她面前将窗子合上。
“已是深秋了,夜晚渐冷,切莫着了凉。”
萧凤转头笑盈盈看着温柔的太子,神情中多了一丝妩媚。
“殿下不是说不知该从何着手吗?臣妾倒有个建议。”
“嗯?”
太子一愣,只见萧凤已经转身过来,二人面对面相距仅在咫尺之间。
“就从此刻开始吧,先做男儿该做之事……”
说着萧凤回首将房中的烛火吹灭了……
而另一边站在武英殿哨台之上的魏帝看着东宫喜房内的灯火暗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在老太监裘弗的搀扶下回了殿宇。
“唉。”
裘弗看魏帝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连忙上前问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一点喜气都没有,今儿可是您的寿辰呢。”
“哼。还不是周北哲害的,朕明里暗里的示意他,让其设计在寿宴中做掉显王一行人,他倒好,演了一出猴戏!结果把朕和群臣都给耍了。”
看着魏帝甚是恼怒的样子,裘弗赶紧喝退殿中其他人,待只剩下他二人,这才继续说着。
“陛下,老奴有些不明白,您身为九五之尊,要除去这些乱臣贼子何必要用如此手段,派一个酷吏带着一对禁军不就把他们拿下了吗?”
“哼!你懂什么?”
魏帝瞪了他一眼,后者赶忙退到他身后不在胡乱说话。
“朕要的是当场擒获,罪证确凿。不留瑕疵给后世之人妄议,你别忘了,得位不正就已经为后世留下隐患了,若在背上一个残杀亲子的名头。岂不更是祸患无穷。遥想前朝齐太祖,为避免死后子嗣相争,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二皇子复昼,以为天下太平,结果他一死,恰逢数年大旱,民间便有人冒充是复昼后人,起兵造反,结果遗祸前齐三百年呐!”
“老奴明白了……”
魏帝想的确实深远,裘弗这才明白了他的苦心。
“陛下,今日寿辰,后宫各位娘娘都在自己住处设宴,您是否要去看看?”
裘弗觉得武英殿实在太冷清了,毕竟是喜庆再怎么不如意,也该适当的放松才是。
魏帝摇了摇头。
“朕没这个兴致。”
说着他独自走上了龙椅,翻开一份奏折,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抬头问道:
“今日宴后,崔百炎逃出了京城,半路的埋伏不能有疏漏。”
“您放心,臣手下的御行内司派出的乃是霜炎二鬣,他们之前从未失过手。”
魏帝点了点头,继续阅览奏折。裘弗看着他实在有些疲倦,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随即说道:
陛下,公主和驸马前几日又往宫里送了几潭蜜儿酒,您即便不去后宫,何不来上两杯,已做消遣。”
裘弗知道魏帝好这一口,话音才落,后者眼神便是一亮,立刻泛出了笑意。
“老东西,就你知道朕的痒处。去准备吧。”
“是。”
裘弗笑呵呵的朝殿外走去,到了门口小心翼翼的把殿门给合了上来,然后吩咐外面的卫士,除了自己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接着便兴冲冲的赶去了酒醋局子。
此刻殿内只剩下了魏帝一个人。虽然孤零零的,但好在四周灯火通明,倒也没让这九五之尊感到什么不适。
“贤弟……贤弟……”
突然殿中传来一个莫名的声音,魏帝眼皮跳了一下,抬头看向周围却什么都没发现,当即并无多想,继续埋头于龙案之上,勾阅奏折。
“贤弟……贤弟……世间只剩你一人了,难道还能独活吗?”
这回魏帝听得真真的,他连忙放下手中朱笔,抬头去看,刹那间挨着殿门的烛火瞬间熄灭了。魏帝连忙起身,拔出身后挂着的宝剑,立在御阶之上。
“谁在装神弄鬼,给朕出来!”
随着他的厉声呼喊,只见在最外侧的梁柱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正嬉笑的看着他。这面孔魏帝太过熟悉,化成灰都认识!
“白浮郎,你居然没死!给朕滚出来。”
“死啦!还是你亲手下的令,难道贤弟忘记了吗?”
说着白浮郎的脸从柱子后面窜了出来,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脑袋飘在空中。
魏帝虽吃了一惊,但毕竟是见过尸山血海之人,倒也还稳得住。只见他抬起手中长剑一指白浮郎的脑袋。
“哼,白浮郎,你活着的时候是个蠢货,死了也不过一衰鬼,朕乃是天子,自是百灵护体,你能耐我何?”
“嘿嘿……哈哈”
白浮郎漂浮的脑袋不知是讥讽还是嘲弄,嗤声大笑了起来。随即殿门突然打开了,另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若是真命天子确有百灵护体,可舟弟,你是吗?”
说话间一白衣男子缓步走将进来。同时武英殿内所有烛火皆成蓝色,魏帝见其身形更是吃惊不已。
“你……你是……”
“东方一叶……我的名字,你如鲠在喉多少年了,如今反倒吐不出来了吗?”
“你……你来做什么?”
面前之人或许便是魏帝内心深处最为忌惮的存在,看见他慢慢朝自己逼近,那高高在上的一代王者终于散失了往日的威严,堕落成了凡人,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做什么?”
那白衣男子止步于玉阶之下,嗤笑了起来。
“哈哈!你的义子没有延续我们的错误,乱世即将再起,天命终……将……回……归!”
面前的东方一叶话至尽头,身形突然开始扭曲,声调也近乎野兽,接着只见他整个人都膨胀开来,似乎在那皮囊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蠕动。
“吱!”
随着一声刺耳的撕裂,那膨胀的身体炸开了一个口子。一条浑身长满人面的白色巨蟒从里面窜了出来,直顶殿梁,魏帝一见之下顿时瘫倒在地,还未等他喊出声来,那巨大的蛇头便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了上来……
过了两刻来钟,端着金壶银杯的老太监裘弗,哼着小曲回到了武英殿前,他抬头一看,只见里面黑漆漆的,连忙问两边站着的护卫。
“陛下出去了?”
二人摇了摇头,裘弗眉头皱了皱眉,还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了殿中。
“陛下,陛下?”
他轻轻的唤了两声,却不见回应,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把酒杯放在了地上,然后拿出火折子,将最近的蜡烛给点亮了,这时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叮了一下他的脖子,裘弗反应极快,回手便打,听得“吧唧”一声。借着烛光,只见他手上躺着一只长相古怪的飞虫。裘弗还没来得及将它弹掉,后者便已经化成了一缕青烟。
“真是见了鬼了!”
就在裘弗抱怨之间,玉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他赶忙抬起头,拔下蜡烛朝那边走了过去。
“陛下?是你吗?”
裘弗的呼喊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他只能继续向前走去,当他来到玉阶之前,手中的烛光随即变成了蓝色,还没待他吃惊之时,一排密密麻麻蠕动的人脸随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裘弗吓得动弹不得,接着只见在那人脸之间露出了一对巨大的蛇瞳以及血红的信子。
“啊……”
还没他声音从喉咙里彻底释放出来,那血盆大口便将他彻底吞噬了……
然而殿外的守卫们似乎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他们忠诚的履行着职责没有再让任何人进入武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