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一些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顾念没记错的话，林翼刚才提到的那通电话，那天打来的时候，是英国的清晨。顾念正为了作业熬了几个大夜，终于大功告成，刚睡下不久。
手机突然在枕边震动，顾念有种被打扰到美梦的暴躁，但还是迷迷糊糊地接起来。
一声“喂”后，虽然意识不清，但她尚能确认她还在英国，用中文打来的电话少之又少，何况还是男声，林翼的声音早早刻在顾念耳朵里了，稍一分辨，顾念就知道是他了。
不过，就是生理反应似的，顾念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实在困得不行，没有多余的脑力来思考，然后心大的，神清气爽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顾念从床上坐起来，分不清那通电话是现实还是梦境，打开通话记录，今早清晨，赫然有一通电话，只有短暂的3秒钟。虽然是陌生电话，但这绝对能判断出来，就是林翼打来的。
她踌躇着，要不要回过去。
现在她大脑清醒了，开始分析。
……
“顾念，快点起来了，现在7:30，不是你说约了师傅的？”戚女士开门进来，“呲啦”一下，双手拉开窗帘，叫顾念起床。
顾念不满地揉着眼睛，睁开，就看到窗外早就升起的太阳，刺眼地又重新闭上，翻了个身，耳边又响起戚女士咋咋唬唬的声音：“哎呦，不是说了洗完澡要擦干，擦干，你把通风系统打开也行啊。”
昨天顾念随手擦了擦就滚上床去了，胡思乱想地同时不仅给自己定了闹钟，又不放心地发消息给母亲大人，说自己今天8:30要去工厂，记得叫她起床。
现在显然，顾念根本想不起来闹钟响过。
她认命地坐起来，皱着眉，胡乱地揉着昨天没吹干就睡觉的头发，睡眼惺忪地说话：“我好像开了呀。”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开了。
“好了，动作快点，弄好下楼去吃早饭，不要老是迟到，给人印象不好”，戚女士麻利地拖掉地上的水渍，打开浴室的窗户，又回到里面给顾念抖了抖被子。
顾念在刷牙，还是睁不开眼睛，闭着眼回答：“我知道了。”
“我今天结束的早就回来接你，晚的话你就打车到厂里，接机绝对是能赶上的。”顾念匆匆忙忙地弄好，坐在门口穿鞋的时候，交代戚女士。
戚女士看着自家女儿每天早晨都要在家里鸡飞狗跳的才能出门，无语道：“我知道了！路上慢点开，不要抢快。”
顾念站起来，拿着墙上挂着的车钥匙：“老妈，我车昨天没开回来，你车我开走了啊。”
“好，就不能每天早起几分钟。”戚女士摇着头，目送女儿。
交警队效率出奇的高。
林翼早上一台手术下来，在手术室的休息室里，就看到了短信发来的罚单消息，抿着嘴笑了。
“【江城交警】温馨提示：您的江A**小型汽车于……”，旁边有同事趁他不注意靠过来偷看，“靠，不是吧，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林翼，看到罚单还能笑这么开心？”
恰好主任走过来，同事朝主任喊：“老大老大，林医生做手术做疯了，您看看他现在看着罚单都能笑这么开心。”
主任盈盈笑着：“哦？是吗？”
林翼收了手机，跟主任打了招呼，仰头喝掉罐子里最后一口红牛，深不可测地笑笑：“我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我们又要开台了，走吧，老魏。”
“啊，今天一共有九台，这才第二台，这日子啊，活不下去了。”魏志祥跟着吃掉最后一口面包，仰天长啸。
视主任于不存在。
手术台上，往往如果医生护士都还能说些段子，那说明一切游刃有余，尽在掌握中，如果大家各个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多半状况不大理想。
现在手术进展顺利，到了收尾阶段，气氛轻松愉快，说什么的都有。
台上几个资历老的医生护士就在聊天，住院医和实习生们就在一旁默默学习和记录，顺便听点儿八卦。
脱下医生这件外套，谁都是凡人，话题自然逃不开那些家长里短。
魏医生首先开腔：“你们说，这房价跟着涨，物价也涨，从学校出来以后，家是越搬越远，咱这手术室补贴什么时候能涨一涨？”
“老魏你不是买新房了吗？”有人搭话。
“是啊，掏空家里四个钱包，和我毕生积蓄，这才在郊外置了业”，魏医生把额头朝向巡回护士，示意她擦汗，接着道：“别提了，这新房子的新鲜劲过去以后啊，我下夜班就只想在值班室里凑活。”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也太夸张了。”众人笑他。
“不过啊，要说通勤时间，我是真羡慕林医生，出了小区门，转弯过条马路就是医院”，有人提起林翼。
“林医生，你家几间房，方便的话分我间呗，我付房租。”魏医生打趣。
林翼手里动作不停，嘴上跟他们开玩笑：“房租就免了，不过卫生得归你打扫。”
“打扫卫生，那魏医生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我们魏医生是做手术的手啊，要是找个勤快点的姑娘倒是可以。”年纪大点的手术室护士最热衷的就是医院单身男女的婚恋问题了。
特别是像林翼这样头脑灵活又积极上进的青年单身医生，刚入院不久，就不仅是单身女青年跃跃欲试的对象，像年纪大点的医务工作人员，还是他们眼里的牵线搭桥的香饽饽。
这不，话绕了半圈，还是绕到林翼身上。
之前都是传林翼怎么怎么样，现在终于有了话头，能直接提问了。
“林医生啊，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的？”有一个护士问，底下却有好多双眼睛假装不在意，实则聚精会神听着呢。
林翼眼前浮现了顾念的脸，还是条艰难险阻的路啊，苦涩地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啧啧，大家都是人精，“目前”两字一出来，一听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