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共仇者
娄乙2020-12-30 01:043,081

  宫宴后是烟火会,云临跟智慈双双跑路。

  智慈是一开始就不想来,云临是想见家里人,两人并不是约着一起跑的,却刚巧在路上撞见了。

  云临:“好巧。”

  智慈面皮抽了下,他道:“今夜盛宴,是为殿下而办。”还没结束呢你就跑了?

  云临不甚在意,“烟火会我从未看过,陛下知晓,而且——”他看向身后跟着的星奴,继续道:“派人给陛下说过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看烟火有什么有意思的。”

  智慈无言,念了句“阿弥陀佛”。他袈裟单薄,空荡荡地罩在身上,相较之下,一旁裹狐裘带兔绒兜帽手套的云临,简直不像同一个季节。

  “明昭带回来的人?”智慈问。

  “嗯。”

  云临只应了一个字便不愿再说,智慈见他没有与人分享的意思,也没有多问。

  二人在宫门口分离,云临找到自家马车,刚掀开帘子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容,萦绕了一晚上的戾气散得无影无踪,他轻眨下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这边人多,指不定有人认得你。”

  沈谦看着他这身毛茸茸的打扮,忍不住笑了下,“这么怕冷啊?”

  “冻死鬼托生,”云临摘了手套将不算冷的手指塞进沈谦衣襟,他咕咕哝哝道:“你怎么这么暖和?”

  沈谦随口道:“为了温暖你?”他握住云临手腕,“你的武学改提起来了,顾长意和谢容都在荒泽,请他们继续教授你武艺——”

  云临封住了他的话语。

  亲吻与接触似乎能上瘾,要是过去有个人告诉云临他能跟一个人将嘴唇吻到发麻,他是断不可能相信的。然而等他湿着眼眶跨坐在沈谦腿上,却听他家沈郎君冷漠无情道:“撒娇也不管用,你身子骨太差,武艺不能丢。”

  云临深沉且困惑地看着他,“我刚刚亲的不认真?”

  沈谦一脸平静地口出狂言,“你把我办了都不行。”

  云临:???他办得过沈谦吗?沈谦这个武功身手他再练二十年也办不过他吧?

  马车里闹成一团,准确来说是云临单方面闹沈谦,赶车的壬九恨不得自己是个聋,以及他想念过去隔音的马车,而与他一同赶车的癸十四就要冷静许多,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别院离皇宫稍有些远,路上云临想起来了,他扶着脸发出一声呻吟,“差点忘了,陛下给我封王赐了新王府,这边别院挂你的名吧。”

  沈谦的视线落在被他膝盖蹭过的小腿上,走了下神说:“挂乔宅的名字如何?”

  “乔宅……这个姓对你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沈谦交叠过双腿,柔软的布料自然滑落,勾勒出小腿的线条。他闭上眼睛不再看云临,话语很轻,“据说我本姓可能是乔,慈幼局捡到我时襁褓内绣了字。”

  他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云临这也是第一次听,他追问说:“那怎么又以沈做姓?”

  “师父算的,天霄楼收徒讲缘分,卜算问天,受天道指引。”沈谦略勾了下嘴角,睁开眼睛,“其实就是将说文解字放在风里,吹到那一页就取什么名。”

  云临:“……”那可有够随意的。

  天霄楼取名的确随意,想想天干后跟着的一二三四五就能看出。天霄楼解散改名后沈谦为了断绝羁绊,特意吩咐下说让底下人改名,名单是交上来了,但只做外用,彼此之间仍尊旧制。

  古希舟说都叫了几十年了,哪有那么容易改,慢慢来,沈谦便不再追究此事。

  马车在乔宅的侧门停下,这里挨近后院,比从前庭走要近上许多,可见殿下画图纸时还是用了脑的,没让内心的蠢蠢欲动迷了心智。

  “我在宫中没吃东西……看不见你没有胃口,我连酒都没喝。”

  云临黏在沈谦身上好似一块儿牛皮糖,他贴着沈谦的耳根说:“我好想你啊。”

  沈谦握住他的手臂问:“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云临将脸埋在沈谦后背上,他这个身高做这个动作不知道是在为难谁,沈谦费力地转过身被抱了个满怀。

  “你什么时候这么为我考虑了?之前哭着求你也不顶用。”

  云临不对劲。

  但好像也不是发病,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被勾起了情绪,所以变得格外黏人。

  沈谦摸着他的脸颊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云临愣了下,松了手。小院清幽,从南国带来的鹦鹉受不了这样冷的天气,缩在屋里圆滚滚的一团。

  他的视线从屋中扫过,清透的明瓦上覆着曾白雾,将院景隔得模糊。

  “我见到了……你还记得刘箬吗?”

  明昭人挥之不去的梦魇,沈谦对他的印象很深,他让丁一去小厨房端些饭菜上来,“吃些东西再说。”

  云临伸手比划着,“刘箬很高,我小时候见过他几次,个子才到他的腰。你们都觉得他很凶对吧?他的确很凶,但在玉辛面前他就是一条狗。”

  厨房其实一直在备餐,沈谦也没吃,他在等云临,因而没吩咐下去多久丁一就端着八宝糯米饭、老鸭粉丝汤、烤乳猪一堆不亚于宫宴的饭菜端了上来。

  “刘箬本来是颜家的家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世家喜好办一些乱七八糟的私宴。除此之外他们还爱看斗兽,人跟狼啊熊啊关在一起,撕扯的断胳膊断腿的,我小时候没少看。”也是被带过去的,他身边有两个护卫就死在那里。

  云临现在说起那些事已经不怕了——他一开便没怕过,断肢与血这些东西激不起他的恐惧,他至始至终为任人磋磨感到愤恨。至于现在,他只会感到兴奋,当年那个请他去观赏斗兽的人他在宫宴上看到了,云临为他选择好了死法。

  但他的国巫似乎认为他在害怕那些,因为什么?云临看向沈谦的眼睛,里面有他的倒影,似是在……颤抖?

  紧张?激动?

  云临低下头,他吃过沈谦剔好鱼刺的银鱼肉,继续道:“刘箬是斗兽场中的人畜,他被玉辛带了出去,具体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都是我后来调查到的。刘箬有个外号叫做两姓家族,就是因为这件事。”

  玉辛将刘箬从斗兽场带出,成了他唯一的主人,凶徒拴上了狗链,纵人驱使。

  “也不知道玉辛怎么调教的人,”云临撇了下嘴角说:“也或许是刘箬真的有天纵奇才,玉辛让他脱了贱籍,将人推上了荒泽统帅之位。”

  这可能是‘天下无双’的玉少主做得最任性的事,他目空一切,认定玉家已达鼎盛,不需要通过联姻来获取支持。

  “玉辛一开始并不支持开战,昭泽之战的主使是君家,有人说他是因为刘箬才同意的,军功是最快提高地位的手段。”

  那些年世家门阀内部流言蜚语不断,只是大部分都以为这是污蔑与造谣,开什么玩笑,玉辛看上了一个奴隶?还想为其积攒军功?谁信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玉家从一开始的参与方成为昭泽之战的主导者,战败后受到的牵连也最大。”云临说完,抬头看向沈谦说:“这么说的话你才是他们最大的仇人?”

  昭泽之战打一半的时候整个六国都觉得明昭要玩完,前线让人避到国都霄城,同时后院起火南境起义军纷纷挑事。眼看即将灭国的时候跳出来几个人,平南境收失地,硬是将明昭救了回去。

  荒泽大军更像是联军,兵权四散,刘箬能带他们打胜仗时一拥而上,刘箬只要败一场,他们就意图夺权。

  “深仇大恨。”沈谦总结说。

  云临喝了口汤,又给沈谦碗里夹了块儿烧茄子,“那看来还要快些将他们解决了,省得找到你。”

  但都不是什么麻烦事,云文载这些年杀疯了,世家空前羸弱,云临估摸他们现在是想结盟——君不见玉辛拖了快十年的婚事都奉献上了。

  云临捧着碗思索,“你说是挑拨离间不让他们结盟,将其逐个击破好,还是任由他们结盟然后一网打尽?”

  沈谦吃完了茄子,荒泽烧菜做饭酷爱用烧或烤,跟明昭常用蒸炖法不同,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大过年的……酒呢?”云临问。

  丁九看了眼沈谦,见他没反对后拿了酒回来,细颈矮瓶,撑死了装二两酒。

  荒泽的酒烈,这种酒在明昭叫做“关外烈白”,酒量差的人一口就倒了,云临喝了一杯后面色不改,他咕咕哝哝说:“除夕是不是还得吃饺子?”

  丁一道:“后厨已经煮上了,大人亲手包的。”

  云临看向沈谦,不确定问:“包了几个?”

  沈谦说:“够你一顿吃的。”他点了点云临手中的酒壶,“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这种酒可比我酿的梅酒烈多了,你是怎么做到两杯梅酒便醉,一壶烈白神智清醒的?”

  云临:“……”

  能怎么做到?装的呗。

  殿下抬手勾着挺直的鼻梁,讪讪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亲手酿的酒,对我来说比任何烈酒都要烈。”

  沈谦一脸冷漠地听完他的胡扯,说道:“饺子也是我亲手包的,你试试它会不会比所有迷药都管用?”

  云临:“……”

继续阅读: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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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强行拉我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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