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无二
娄乙2020-10-17 18:353,563

  谢容在质子府住下了,自他来后云临就不怎么叫勾栏院里的戏班子来了,云临说叫小谢师叔那双澄澈无暗的眼看一眼他就觉得叫姐儿上门唱曲儿这种事天理难容。

  质子府上上下下感激谢容感激到五体投地。

  自从他住进来以后,殿下每日能早起早睡了,按时吃饭了,不让外头的风俗女子进门弹琴唱曲儿了,喜从天降啊!

  谢容没多大感觉,他每日教云临练剑,一招一式承转启合,详细到三白都快会了。

  “这套剑法名为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润物细无声,你且注意。”

  他将剑法混着拳法一起教,中间还不忘指导两句内家心法的要点,整一套教学方法可以说是为了云临贴身打造,贴心又细致。

  比顾长意那个便宜师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三白蹲在自己的小药田边揪杂草,边揪边说:“要是一开始你的师父是他,你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云临拿帕子擦掉额头上的一层薄汗,放下剑坐在椅上休息。

  谢容每日教他都是点到即止,舒展了筋骨也不会感到疲惫,这些天他晚上睡觉用的安神香都少了,偶尔还能一夜睡到天明。

  “师叔人真好,”三白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然后突发奇想道:“无忧馆有个治白发的方子,你说我要不要拿给师叔试试?”

  云临扫了她一眼,谢容明明是他师叔,三白却叫的比他亲多了。

  “等师叔回来你问问他。”

  谢容昨日说要出门去霄城外地道观访友,一大早就出门了,他说要两日后才能回来,这几日让三白督促云临练武,不可疏忽。

  暖棚里三白坐到了小马扎上,她一手拿笔一手拿本,苦思冥想道:“何首乌二钱还是四钱?”

  “四钱吧,师叔那个情况,二钱怎够用?”

  三白捡起脚旁边的杂草扔了过去,骂道:“乱开药能吃死人的,打你的拳去!”

  丁五疾步从外走入,她看向云临,为难说:“应小侯爷又来了。”

  云临跟三白面面相觑。

  三白困惑道:“上次他来赶在沈谦走后的下午,这次他来赶在谢容走后的下午,他是派人盯着质子府的门口吗?”

  云临摸着袖口的绑带,若有所思,他大手一挥让丁五去传话,说自己有事一时间抽不开空,让小侯爷多担待,等上一等,若不想等那就走吧,下次再来。

  说完云临转身去了浴房,洗掉一身汗水后换了身衣服,让侍女给他擦发。

  前厅的砖缝里还有些干涸的暗红印记,不怎么显眼,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清的。应兆看了半天找到了一堆痕迹,他表情不大好,“我已在此等了半个时辰有余。”

  天霄楼出来的侍女面无波澜,“殿下尚有事,小侯爷还有事可以改日送上拜帖,再来到访。”

  应兆知道自己这种不送拜帖直接上门的行径十分无礼,却也不觉有人会在他面前直接挑明。他看着侍女身上天霄楼的制服与绣徽,脸色发青。

  丁五哒哒迈着小步进了屋子,跟云临禀告:“应小侯爷还在前厅等着。”

  云临不紧不慢道:“那让他继续等,我先去吃个饭。”

  晚饭是腊味饭,浓郁的咸甜香与肉汁浸透在饱满香糯的米粒里,热气十足,正适合冬日食用。

  吃过饭喝完汤,云临餍足道:“饭包觉困,打不起精神见不了客,丁五你去给应小侯爷说,让他改日递了拜帖再来。”

  看来要去跟古管事说一声了,以免应小侯爷恼羞成怒派人把质子府的门砸了。

  丁五为云临操碎了心,她千愁万绪地应下声,去了前厅告诉应兆,她们家殿下身体不适,发病躺下了。

  云临身体不好这事明昭知道的人不少,得益于沈谦之前大张旗鼓地寻药,也得益于太医院嘴碎的老太医,说就荒泽质子的那个身体,能撑过及冠就是医学奇迹,根本无药可治。

  这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借口。

  丁五语气温顺谦和:“小侯爷下次可以派人通告一声,也好叫府里的下人准备茶水。”

  ——应兆来质子府起码一个时辰,下人连壶粗茶都没给他上。

  应小侯爷脸都让风吹僵了,他一字一字地咬牙道:“我若提前递上帖子,你们家殿下就没病了吗?!”

  丁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们会在殿下身体好时给您回帖。”

  应兆气绝,拂袖而去。

  三白听了丁五的转述,笑得花枝乱颤,她恶狠狠道:“活该!”

  只是第二日一早,府里出门采办菜肉的下人刚拉开门,就看到质子府门口外站了两个士兵,见人出来,躬身递了一份请柬。

  应兆是没有叫人来砸门,但却叫人一日十二时辰地守着质子府的门,有人出来就递帖子,一日能递上十多封。他用的是最便宜的纸,拿回去烧火都嫌烟大。这十足的流氓行径气笑了云临,霄城内城防总督就是应兆,他就算报官也没用。

  云临捏着张糙纸,看着上面的印墨问:“他这是连夜凑了个版出来,印了百八十份吗?”

  丁五不悦道:“应小侯爷未免有些太过了,等我通知楼内处理。”

  “不用,牵扯进天霄楼就不是小事了,国巫不在霄城,谨慎处理。你去回帖,说明日早有空,请小侯爷前来赴会,过期不待。”

  丁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腹诽,云临居然知道何为“谨慎”,真是件稀罕事。

  ×××

  质子府的下人鱼贯而入,抱着软垫,端着熏笼,将前厅弄得暖和明亮。应兆一迈步进门让热气冲了一脸,他冷着脸抹掉肩甲上的水珠,“殿下好会享受。”

  云临放下剪子,也放过了那盆被他剪的七零八落的盆栽,他弯起眉眼,“没办法,身体不好不能受寒,小侯爷请坐。”

  椅子上放了软垫,坐上去软和舒服,与他之前坐冷板凳的待遇相差甚远,应兆被恶心住了,他干巴巴道:“此来是有要事与殿下商谈,还请殿下能让厅内人暂退。”

  云临接过丁五给他的手炉,摸着上面的兽纹低笑一声说,“我可不敢与小侯爷独处,您的刀太快了,我怕我躲不及。”

  丁五绝望了,她就不应该对云临抱有期待!这绝对是在拱火吧?

  应兆卸下了佩刀,扔到了侍卫手中,他摊开手转身朝向云临,那双手骨节粗大,带有厚茧与伤痕,手腕上系了条黑色的编绳,磨损略有些严重。

  “如此可行?只是让这些人散去。”说罢,应兆挑衅似地朝斜侧挡风的火石屏风看了眼。

  那后边藏着一个天霄楼的暗卫。

  云临抬手撑着额角,坦荡荡道:“小侯爷直爽,你们都先退下。”

  前厅的门被打开再关上,云临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等着应兆开口。

  应兆的口吻放缓了,他道:“之前的事多有得罪,事出有因还请殿下谅解。”

  “何因?”

  应兆沉默了片刻,问道:“殿下可知在明昭在昭泽之战前,只有两大军权。”

  现如今却是四大军权,在战中发家的两位,一是沈谦,带着他有鬼军之名的枭骑战无不胜。二是应翼,他是明昭四皇子凌霄的舅舅,昔年尧羽卫的偏将,在凌霄战死后接手了尧羽卫,封忠国侯。

  “国巫与四殿下交好,枭骑与尧羽卫关系也不错,”应兆无奈道:“两大军权若合二为一,其势力影响可想而知。国巫大人已经登顶,无可再进一步。”

  打仗时皇帝盼着下边的军士们团结一心,却在战后希望他们彼此对立,互相抗衡。

  “先前对殿下不敬,也是为让陛下以为天霄楼与忠国侯府交恶,非有意而为之。”

  云临捧着热茶,抿了口后冷淡说:“哦。”

  尧羽卫就驻扎在西城外的山上,应兆是霄城巡防总督,说他们父子二人不是皇党?谁信啊。

  而且沈谦给他说的可以信任之人的名单里并没有这二人,云临估摸了一下,应兆这一堆罗里吧嗦的话里最多有三成是真的。

  应兆看他神色有些摸不准,停了会儿也没见云临说话,便轻咳了声继续,“近几日往来也是有事相求,不知殿下可曾知晓下官与原相嫡女的婚约?”

  云临撇茶沫的手顿了顿,别不是沈谦搞得那个说书本子让应兆听到了吧?

  “是这样的,殿下有所不知,家父性情顽固倔强,这门亲事是他自作主张与原相敲定的,下官还是接到圣旨才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下官并无娶妻的打算,听闻原小姐亦无出嫁的想法,便想着能不能取消了这门婚事。”

  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想娶,凌沁这个红娘当的有够失败的。

  “陛下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如何取消?”

  应兆苦笑,“所以才来请殿下帮忙。”

  “你想如何?”

  “原姑娘现在深居虞居,自国巫离去后嘉山便与天霄楼一起封了,外头驻扎的都是枭的人,非国巫手令皆难进出。思来殿下与国巫关系甚好,想是拥有手令的。”

  “嗯,”云临不置可否,他问:“你是想让我带你进嘉山?”

  应兆点了点头,“是的,下官想麻烦殿下带我去一趟虞居,好与原小姐商议一番——说来不怕殿下笑话,家父一直想要个女儿,对几个表姐表妹都偏宠有加,想如果原小姐能配合下官,说不定能让家父心回意转,与陛下书,取消婚约。”

  “这……”云临蹙着眉尖,表情很犹豫。

  应兆的表情也很为难,“不与原姑娘提前串通好,戏也演不出来。”

  云临继续沉默。

  “这样如何?殿下传一封信去嘉山。”应兆提议说。

  云临抱着手炉,叹了口气,“常言道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败坏人姻缘是损大德的,婚娶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滋事重大!何况原姑娘我是见过的,花容月貌贤良淑德,”云临诚恳说:“你们二人很合适。”

  应兆:“……”

  小侯爷有点绝望,他试图扭转云临的思想,“殿下应知强扭的瓜不甜。”

  “你尝都没尝过怎么知道瓜不甜?”云临笑眯眯地递上了一杯茶水,他用指尖轻点着茶盖说:“这茶是从齐越来的,我早先从未听闻齐越有好茶,以为此茶定是苦涩无比难以下咽,不料入口甘美清甜,回味无穷,小侯爷也尝尝看。”

  应兆脸色发青,他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怒声道:“难喝!”

  说罢夺门而出,守在外间的丁五听到声响抬起头,刚看清人影就听到应兆一声:“走!”

  她将“小侯爷走好”五个字咽下嗓中,颇有感触,这怎么跟上次的情形那么想呢?

继续阅读:再上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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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强行拉我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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