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搜查。
召林看明岱澜的拂尘出现后本想召唤自己的本命佛珠试一试的,但无论他怎样尝试,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召林,“……不是,你等等。这东西真是眨眼就出来的?”
他怀疑地看向明岱澜,感觉这小子隐瞒了他一些可能有点重要的细节。
明岱澜一脸坦然,理直气壮,“对啊。”
随手一抽就出来了,很难吗?
他这副班里尖子生解最后一道大题的“easy”心态成功让召林眉头跳了跳。
……嘶,难道,他悟性比小明差?
召林不理解,“可我怎么试都没有反应。”
明岱澜思考了一下,“唔,会不会和那个楼梯鬼有关?”
毕竟他们现在所遇见的所有怪物里也就它是灵异系的,在这个诡秘区,是不是需要找到正确的通道才能打破限制,把现实中属于他们的东西拿进来?
思来想去,明岱澜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建议道,“要不你回去把那个楼梯鬼找回来试一试?”
召林,“……算了吧,反正也不急。”
“先把这诡秘区破了,别再浪费时间才最重要。”
明岱澜耸了下肩,没意见,“好啊。”
他们没期望从院长室搜到些能直接破解诡秘区的线索,但……
这一点苗头都找不出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好歹是医院大BOSS的出生地呢!
召林不解,“难道不是资料?是这里有密室?”
他说着,开始对房间敲敲打打,不放过每一个角度。
明岱澜召唤出罗盘,瞧着毫无动静的表盘摇头道,“不,这里没有隐藏起来的东西。”
“那太奇怪了。”召林道,“这不合逻辑。”
他们目前的猜测有二:
一是医院这个诡秘区的形成是由于陆其涛的“所为”,源头暂未可知,但破解的关键一定在陆其涛和接诊的那些病人身上。
或许是他对那些病人做了什么天理难容地“试验”,又或者是……其他。
二则是考虑医院可能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在“泡泡”接近后机缘巧合发生了变异。
比如火灾地震。
不管是哪一个猜测,在院长室内他们都应该找到一点明确的指向。例如如果是第一个,那么这里就应该会有陆其涛那些“见不得人”的试验记载;如果是后者,在某处也该有翻新的痕迹……
可如今,什么也没有。
这间院长室内干净得如果不是有那座尸体和石膏浇筑成的塑像和让人不适的神像,简直正常得像是不该出现在诡秘区一样。
召林把“陆其涛”翻了个底朝天,失望道,“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手机、伤痕……
一无所有。
明岱澜眉头一皱,“要不要去问问那个护士?”
召林不置可否,“希望她还在。”
老实说,他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成真。
“……”
两人回到最初那个房间,召林的床上,已然只剩下被皱巴巴的床单。
明岱澜“啧”了一声,“早知道就该先审问啊。”
白白放跑一个线索。
召林观察着床上的痕迹,“咦”了一声,“她看着不像是自己逃跑的。”
用来束缚的床单依然是一副“打结”的样子,只是中间被束缚的对象离去,导致它软趴趴落在床上。
起伏的曲线潦草地勾勒出一个圆,这个状态……
明岱澜神色一滞,“她是凭空消失的!”
“没错。”召林有个猜想,“你说,那道铃声……”
会不会是个分隔线?
明岱澜,“你想说院长室没有线索是因为我们去的时间不对。”
“那个雕塑。”召林解释,“我不信它什么作用都没有。”
那种一看就藏有端倪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装饰品呢?
明岱澜感觉有点道理,“……是个思路,只是这样,我们估计就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毕竟离“日夜”的切换,至少还有十几个小时。
召林眨眼,“emmm,如果它只需要铃声的话……可能不需要那么麻烦。”
听见这话,明岱澜心里升起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想法,“等等,你该不会……”
tm是想去再搞个铃声吧!
木头,你技能树是不是点得太多了点?!
召林无辜一笑,“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明岱澜叹服,“你牛。”
五分钟后,进行曲响起。
召林打了个响指,“搞定。”
明岱澜已经不想再去浪费时间惊叹这人的“不务正业”,火急火燎向门外走去,“我们得快点。”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了六楼。
这一次,他们没有受到楼梯鬼的侵袭。
召林没时间去可惜没机会去试一试明岱澜方才的提议,一推开门,他们发现赫然发现那具雕像正站在神像前,一脸虔诚地拜着。
那具巴掌大的神像褪去脏污的伪装,金色的皮肤熠熠生辉,意外显得有几分神性。
嘴角弯着,似笑非笑,睥睨着下方的信徒。
神像前的香燃起白烟,明岱澜和召林刚踏进院长室,脑袋就像是被谁给打了一下,传来一阵眩晕。
“陆其涛”对他们的到来没有反应,死板地鞠躬,极富节奏感。
眩晕感后,召林突然觉得浑身一冷,连带着说话的欲望也降低了许多。他本想叫明岱澜“小心”,但不知为何,一股自心底而生的厌烦却生生让他把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如果说,他的“不对”还只体现在沉默之上,那明岱澜的异常就要明显得多。
同样的异样之感,而恍惚间,他只觉自己成了那个正对着神像礼拜的“陆其涛”。
香火味于耳鼻处蔓延扩散,似无形的触手,一点点漫过咽喉,进而占据了他的全身。
窒息感一晃而逝,快得仿佛是一种错觉。
待神志略微清醒,明岱澜的耳边又传来一道圣洁之音。
“我亲爱的孩子,你已走过太多磨难。放松吧,这是你可以安心休息的家园;我亲爱的孩子,你注定不凡,所有福寿是我慈爱的馈赠,也是你供奉应得。我亲爱的孩子,大胆点,不要内敛,勇敢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愿望吧。”
“无论是钱财、声名,亦或是权利,我都会给予你所要的。”
“说出来。”
说出来。
说出来。
……
说出来。
诱哄声愈加嚣张,牵着人的理智情不自禁地走向溃败。
想要什么?
明岱澜恍惚了一秒,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念头怯生生冒了出来。
正抵抗着“沉默”的召林看着越来越多的白烟正觉不妙,但下一秒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却打断了他的想法。
——血,到处都是鲜血。
残骸遍野,肢体残块挤作一团,早已难分你我。远处的黑雾经久不散,把吼叫、呻吟还有刺耳的笑声都隔得似梦似幻。
这里没有光,只有单纯的红,刺目至极。
有影子近了,獠牙利齿,阴寒扑面。
回头,是无数只鬼怪惨白着脸却满目狰狞与兴奋,长舌头的流着口水,湿答答,和血水混在一起愈加浑浊;头掉了的,咕噜滚着,嘴巴一咧,齿缝间还看得见吃剩的“食物”残渣……
他们眼神火热,直勾勾地看着猎物,只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各自分食。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顷刻间化为了骷髅架,从中飘出的白色灵魂在红色中分外显眼,也被恶鬼们你一块我一块地吃了个干净。
这个场景,不知内情的人看见只会觉得是哪里的恐怖片走入现实,但召林知道不是——因为他也亲眼看过这些,在五年前。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心神不定的明岱澜一眼,没想到在他心里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好叭,虽然他也,但,素来漫不经心的小明把这事放心底也实在是他不曾预料过的。
五年前,那的确是个动乱又糟糕的时间节点。
糟糕到……他差点失去自己最珍贵的朋友。
恶鬼猎杀的画面后,漫天遍野的血色又浓郁了几分。几秒后,刀剑相交的声音传来,搅乱了“凝滞”的背景。
那个让人作呕的颜色中出现了象征光明的裂痕,白光透了进来。
——但却依旧不够。
众人看得压抑,他们其实不懂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景象是什么,但心底却自然生出了一种歇斯底里、无法控制的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会死,会死!
恐惧于心底扎根,一瞬之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它遮盖了所有能看得见光的角落,像水蛭、似毒蛇,缠住了灵魂,捆住了躯壳,让人在绝望中死去。
在所有人快要被这种感受压得无法呼吸的时候,那道缝隙却倏然扩大,紧接着,它刺破了那些脏污和黏滞的红,如片羽,一点点落下。
——红色就这样,慢慢消失了。
死去的人们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那些灵魂一个个凝聚,幸福地随白光飞往云层之上。
——罪恶,被驱逐了。
这是个该欢欣鼓舞的事。
但似乎隐约的,他们听见了痛哭。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眼眶一红。
——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