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文沅如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待视野中完全不见洛南烛后，才慢吞吞转回头，揉了揉额角。
沈蕴见她眉宇间遮不住的疲惫，轻声道，“母亲，您怎么样？”
“没事。”文沅如拍拍她的手，“只是最近几天没睡好，成日做噩梦，今天又被吓着了，一时没缓过来。”
解释完后，文沅如注意到养女眼底的青黑，不免担忧道，“蕴儿，你怎么样？这几天感觉你不是很有精神。”
沈蕴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我也只是没睡好，做了些奇怪的梦而已。母亲，您别担心。”
她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文沅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想到几小时前丈夫沈鸿云给她发来的消息，语重心长道，“谁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蕴儿。”
沈蕴动作一僵，她知道养母要和她谈什么，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文沅如其实已经和她谈过很多次，但沈蕴就是陷在怪圈里，挣脱不得。
而听得多了，沈蕴在这事老生重谈时，不免就有些心不在焉。
道理谁不懂啊。
沈蕴有些委屈地想着，可是……她就是想不通嘛。
文沅如留意到她面上的失意，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她拉过养女的手，车窗外风景变幻，犹如多变的人生。
“不要太注意别人的说法，蕴儿。在这件事上，目前来看，你们都只是无法反抗的棋子而已。不管是不在乎抑或是太在乎，这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你能把握的是现在，蕴儿。如果你愧疚，就去做让你感觉心里好受一点点事，如果你痛苦更多，那就去排解它。人生中会遇到很多所料不急的意外，不要让这件事把你拉下泥潭。”
“你才二十三，未来还有很长。今天你也看见她了，小九不是不懂事不讲理的孩子，她对你没有恶意，也没有敌意。我希望……你也能正视这场意外，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不要再折磨自己吗？
不知怎的，沈蕴脑海中又闪过洛南烛那双平和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喏喏回了声“好”。
文沅如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养女估计又没听进去，她皱了下眉，顿觉那本来因为没休息好的大脑开始抽疼起来。
……这儿女，果然都是债啊。
唉。
……
另一边，李叔将那伙人送进“检查室”后转身找到了苏教授。
他将几小时前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下，得到苏教授一个感兴趣的眼神，“他们的躯壳发生了变化？这可是少见。”
毕竟自从诡秘区降临后，能量因子的聚集更多的是发生在能量的觉醒上。
李叔露出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还不是一点的变化，大部分……我觉得他们和灯塔拍出的末世大片中那些怪物没有什么两样，你知道的，emmm，反正就是很难形容。”
苏教授扶了下眼镜，“那些人工剪辑基因拼接出来的怪物吗？有意思，我去看看。”
“对了，他们异变的原因是什么？”
李叔，“小九说是那个唯一一个没有异变的首领引发的，应该不是化学药剂或者唔，一些科学手段。”
“具体情况在后面的报告中，小九回去休息了，要等一段时间。”
苏教授点点头，“没事，我先去看看。”
“你要一起吗？”
李叔摇头，“不了，我还有事，等小九把报告交上来我会发给您的。”
苏教授摆了摆手，“行，你先去忙。”
这些异变的人的确不是目前所知的一些手段能造成的。
苏教授坐在实验室中，看着监控中那名脸上长了十八只眼睛的异教徒，嘴角绷成直线。
“能量反应的确强烈，从肌肉含量这些也能看出身体素质加强了很多，还有……但这种能量波动好像和小卢他们的异能不一样，这个波形，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自言自语着，仿佛抓到了什么，但好像……又只是她的臆想。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苏教授调出资料库，从A字开头的一直看到Z。
这个世界上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有很多，所以一般来说，应该是找得到先例的才对。可经数据对比后，却竟然真的没有在过往记载中找到相似的波形。
难道真是她的错觉？
苏教授眉头皱得死紧，下意识点了点桌面。
这时，飞鸾突然送来一条来自李叔的通讯。
【对了，小九说没有找到霜墨的踪迹。】
霜墨。
那条小蛇！
这一次，在灵光闪过的瞬间苏教授终于抓住了它。
是小九之前去的粤省！
苏教授动作迅速地调出之前被飞鸾特意封存的数据，因为考虑到那座古城可能也是上个维度的残留，所以他们其实没再想探究，便将那部分数据和另外三个禁区的数据一起封存在了云端中。
因此在刚刚的数据比对中，苏教授才没有找到那个让她感觉眼熟的波段。
调出数据后，再次比对。
果不其然，和那处古城探查到的数据不说一模一样，那也是毫无差别的。
小九曾说过在她去之前有群外国人去过，难道……就是他们？
一边将观察到的结论记录，苏教授一边想着。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前有诡秘区，后有“禁区”……这段时日用风雨飘摇来形容似乎都有些浅薄了。
苏教授叹了口气，捏了捏鼻骨，又调出她师兄申君业留给她的资料开始给飞鸾升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好之前和小泽交流后她也有所感悟，就趁现在把飞鸾的学习能力全面解锁了吧。
这样哪怕她和其他人被束缚住了，飞鸾也能迅速给在外的玄术师一点可靠的建议。
解锁与加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等苏教授忙完，外面已是明月高悬。
实验室空荡荡的，冰冷的器械在白光下折射出凉薄的光。
苏教授早已习惯披星戴月回家的日程，但当她在检查最后一个房间时，她却发现这座藏在地下的实验室中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小胡？”年迈的教授看着面前急匆匆走出的女子，心中生出了些困惑。
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去？
可她记着，这孩子三个小时前就和小李他们走了呀。
镜片挡住了怀疑，让这位老人显得不那么具备攻击性。
梳着马尾的年轻女性愣了愣，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时间点还有人。
她抿了抿嘴唇，两个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我突然记起有一组数据还没整理，就过来了。”
“处理的这么晚啊。”苏教授上前几步，拍了拍她的肩，“勤奋是好事，但你们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多休息，别太拼了。”
小胡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知道的，教授。只是事情没做完，就一直压在心上，让我惦念得慌。对了，教授，那条小蛇找到了吗？”
苏教授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暂时没从她的脸上看出多余的情绪，含糊着回道，“找到了，小九已经将它带走了。”
“那就好。”小胡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它真的不见了呢，吓得几天没睡好。”
听见这话，苏教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接话，而是转开话题道，“是呢，还好没丢。对了，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小胡你这次也不回家吗？”
“我记得你家离得也不远呀。”
小胡瞪大眼睛，“坐飞机其实还好吧，但还是很远啦。教授您忘了我是湾湾的吗？”
“哦对。”苏教授笑呵呵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
“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我都没听出半点口音。”
这话像是在解释为什么她没觉得小胡是湾湾的。
听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夸奖，小胡腼腆地笑了笑，“我妈妈是大陆的，我父亲也一直念着这边，受他们的影响，我也对这里很有好感，所以刻意练习过一阵子。”
这样吗。
苏教授眼底不见笑意，“倒是少见你这样的。”
毕竟湾湾那个地方的人们，听着各种流言蜚语，早已将他们视作敌人而非同胞。
似是而非地感叹了一句后，苏教授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和小胡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月明星稀，今天是个晴朗的一天。
但有一片乌云，却悄无声息地，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
洛南烛回到和盛景苑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左珏的身影，颜管家回答说“先生说他身体不舒服，吃过午饭后就上楼了，一直到现在还没下来。”
洛南烛闻言有些担忧，立刻上楼去看了看。
推开卧室，瞧见的确实是丈夫躺在床上酣然入梦的场景。面容深邃的男子神情平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大碍。
洛南烛上前轻轻推了推他，但左珏却毫无反应。
而借用玄力检查后——她在丈夫体内发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
这股能量将左珏全身心地浸润，一点点的改造着他的身体，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他体内成型。
对这个过程有些眼熟的洛南烛想起之前李叔和他们科普过的“异能觉醒过程”，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洛南烛（思索）：这个样子，秋秋应该是在觉醒吧。看来他对能量因子的反应果然剧烈，唔，不知道会是什么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