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被三番两次针对追杀,沈舒心中自然带着些愤懑,因此带着点怒火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肩上拿到被阴煞之气侵蚀的伤口在蓝白微光的笼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三秒内恢复如初。
——而这情景但凡被了解内情的人知道,怕是会直接惊掉下巴。
如果是普通的C级或以下的诡秘区怪物造成的也就罢了,这种一看就不可能好对付的东西……竟然如此简单就被祛除了,他们是在做梦吗?
而这景象,也被对面的少年尽收眼底。
他握着竹杖的手抖了抖,脑海中惊雷炸响!
这特质……这气息……这近乎神迹般的愈合能力……为何如此熟悉?
真是,是她?!
狂喜与惊骇如同两股洪流在他心中猛烈冲撞,他刚要开口说话,但沈舒那带着怒火的棍风却已然临头!
簌簌——
少年(慌乱):等,等等!
他还有话说啊!
冲动的少年人在此刻切身体会到了刚刚沈舒想要辩驳却不得的憋屈。
这熟悉的功法气息一出,少年简直悔不当初。
呜呜,他怎么就想当然的觉得这个姐姐是冒牌呢!
他都活到现在了,那位足智多谋的故人又怎么可能真正死了呢!
想通的少年恨不得冲回他们见面的第一天给自己一个耳光!
叫你多想,这下好了!
把姐姐得罪了吧!
这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绝望.jpg)
面对沈舒这含怒而来、毫不留情的棍影,少年内心哭嚎,却也只能认命地提起竹杖,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本来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轻一些,或者干脆卖个破绽挨一下让她消消气。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烦恼,很快就在沈舒那如同狂风暴雨、密不透风的攻击下,化为了无关紧要的尘烟。
沈舒的攻势连绵不绝,棍影翻飞,每一击都精准地打在他杖法的薄弱处、发力的节点上!清光与黑气激烈碰撞,发出连串爆响。
少年只觉得手臂越来越沉,虎口阵阵发麻,竹杖上的黑气被那温润清光压制得明灭不定,他整个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破船,被砸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少年(强颜欢笑):笑死,谁给他的自信觉得堕化后就一定能打赢阿九姐的。
人果然是不能太自信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凌厉棍风撕裂、变得破破烂烂的衣物,最后一丝挣扎的念头也彻底熄灭。算了,打吧,让她打吧,打到消气为止……只希望别被打死……
少年:orz
竹杖挥舞的轨迹骤然变幻!再次施展出那套极其古老、繁复、充满阴森诡异韵律的家传秘法!
“百骸引!”
杖影翻飞如百鬼夜行,黑气缭绕,鬼哭之音摄魂。
杖尖划破空气,留下道道黑色符文残影。
“不错。”
沈舒肃着脸,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但还不够。”
话音刚落,体内积攒的力量达到了顶峰。
沈舒倏然抬头,提棍上拦!
体内的那股温润力量飞速运转、适应、壮大它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自动解析着对方杖法中的能量轨迹与节点。她的动作越发流畅自然,闪避格挡越发精准玄妙。木棍上的清光也越发凝实温润,隐隐与林间自然之气产生共鸣,每一次格挡反击,都带着一种圆融流转、刚柔并济的奇异韵律。
终于!
在少年将“百骸引”中一式极其阴险刁钻、名为“黄泉叩门”的杀招催动到极致,竹杖化作三道虚实难辨、直刺沈舒眉心、咽喉、心口的致命黑芒时——
沈舒眼中冷光一闪,那股被激发的力量与战斗本能完美融合。
竹杖尖端爆发出刺目的幽暗光芒,化作一片粘稠、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如同打开的冥府之门,带着冻结灵魂的极寒和湮灭生机的死意,向着沈舒当头罩下。
面对这片毁灭性的幽冥黑暗,沈舒眼中没有丝毫惧色,身形如电,手中清光大盛的木棍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舞动起来,在身前交织出一片旋转不息、圆融流转的清光漩涡。
那片声势骇人的幽冥黑暗撞上清光漩涡的瞬间,如同巨鲸撞入了无形的泥沼——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力量被分割、包裹、牵引的沉闷声响。清光与黑暗激烈地纠缠、消磨,漩涡中心光芒明灭不定。
少年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全身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注而出,维持着那片幽冥黑暗!他脚下的地面因力量的压迫而微微下陷,周身翻涌的黑气浓郁得几乎将他吞噬!
沈舒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这一击的决绝与力量。她手腕微动,那包裹、牵引着幽冥黑暗的清光漩涡骤然向内坍缩、凝聚,化作一个凝练到极致、急速旋转的阴阳双鱼核心,如同揽雀抱月。
紧接着,她手臂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向外一振、一甩!
嗡——
一个由清亮温润之力构成的、若隐若现的阴阳双鱼虚影在她身前一闪而逝!
那被清光漩涡强行凝聚、压缩到极限的幽冥黑暗,连同沈舒注入的沛然玄力,被这精妙绝伦的一甩,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流星,沿着一条诡异刁钻的弧线,精准无比。
嗤啦!
三道凌厉无匹的黑芒,撞上这旋转的阴阳气劲,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搅散、偏移、反弹!
反弹之力精妙异常,其中一道被引导的黑芒,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直射少年因全力施为而暴露的右肩关节!
电光火石!
少年根本不及反应!
“噗!”闷响。
那道被反弹回来的阴煞气劲狠狠撞在他右肩胛骨上!
“呃!”少年如遭重击,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手中的青黑竹杖脱手飞出,“当啷”落地。
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脚下被盘虬树根一绊,重心彻底失衡,重重摔倒在厚厚的腐叶层上。
尘土与枯叶扬起。
死寂笼罩林间,唯有微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和粗重的喘息。
沈舒手中的木棍清光缓缓敛去,恢复成粗糙的模样。
她站在原地,看着远处蜷缩在树下、狼狈不堪、嘴角溢血的邱从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眉头微挑,目光落在他方才施展那式大招的方位,又扫过他此刻脱力倒地的身影,带着一丝仿佛在审视演练结果般的若有所思。
就在这片诡异的静默中,一句带着几分了然、几分无奈、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熟稔的话语,自然而然地,仿佛未经思考般,从沈舒口中轻轻飘出:
“这一招……可不能这么用哦~小邱。”
话音落下的刹那——
时间凝固。
小,小邱?!
沈舒怔住了,眼中充满了茫然——她怎么会……叫他“小邱”?
他们,认识?
而在沈舒出神之际,倒在地上的少年,更是如遭雷殛!
那声呼唤入耳,少年的泪水“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阿九姐……
他猛地抬起头,沾满泥土和枯叶的脸上,那双幽暗的眸子死死地攫住沈舒,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狂喜、困惑、难以置信……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求证和一丝小心翼翼的、不敢置信的希冀。
你真的,还活着?!
林间,风吹过树叶,发出“呜呜”的哽咽声,两人沉重而混乱的心跳里,有什么绿芽,终于突破泥土的屏障,探出了头。
“你……你到底是谁?”
沈舒张口,“沈舒,山大第XX届新生。”
“我不信!”少年还受着伤,沈舒看着眉头不受控制地一皱,心头上升起一股类似看见“骆冬”的心疼。
这些孩子……
都才多大。
那群人是吃白饭的吗?!
还需要一群孩子来忙死忙活!
意识深处,有声音冷笑,也有声音叹气。
沈舒觉得头有点疼,下意识扶了一下,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道能量涌入,像是手,轻轻抚平了痛楚。
【提示!请不要过度思考,祂,在看着你!】
警告入耳,但并非是不近人情的。
它更像一涓细流,缓缓流过,冲散了所有的焦灼。
……不能再想了。
沈舒打断思维,重新品味起。那句警告。
过度,思考。
祂,在看着我?
这话的先后顺序是否是指……如果没有祂看着我,那么,就可以思考?
一个命题的逆否命题必然成立嘛。
而如果真是这样,要怎么才能知道祂什么时候在看着我,什么时候没有呢?
一定有办法才对。
顺着逻辑理出头绪,沈舒再一次下意识思考起来。
三秒后,熟悉的疼痛出现,她无奈叹了口气,打住了思绪。
抬头,本和她隔着一段距离的少年已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眼神非常复杂,疑惑、心疼、期待……交织成一曲晦涩的歌。
“好叭,诚如你所见。”
沈舒摊了下手,“我的记忆有点问题。”
记忆……
少年深吸了口气,“具体是哪方面?”
沈舒沉吟片刻,“可能……”
“方方面面都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