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不怀伸手从桌面上拿起一杯殷红色的干红，调整了一下表情，微笑着走到宋兴兴身边。
宋兴兴一看到刘不怀，脸上的情绪就像是被淤泥盖上了一样，难看得让人想要发笑。荣凯泽站在宋兴兴身边，本来正在和一些学者交谈，但眼看刘不怀笔直地走了过来，对话也不得不中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学者捋顺了大胡子，顺着两个人的目光看过去。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刘不怀提起酒杯，熟络地和宋兴兴碰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听到刘不怀居然会说葡萄牙语，那个看上去年事已高的学者惊讶地笑笑：“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真是多才多艺。”
宋兴兴脸色一黑，微微错过身：“我们可培养不出来这么优秀的学生。”
刘不怀刚站定，就听到不远处一阵骚乱，其中还掺杂着某人的哀嚎声，像是被扒了一层皮。
“左舒小姐，动静太大了。”尹景山微笑着说道，但完全没有打圆场的意思。
左舒提着裙摆，另一只手扣着白钧的手腕，五六厘米高的高跟狠狠刺在白钧的背心上，手臂发力，疼得白钧阵阵哀嚎。
“左舒！”宋兴兴想要过去阻止左舒，但被刘不怀横身挡住。
刘不怀喝了一口酒，冲荣凯泽扬扬下巴：“要是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你可以去试着阻止他们。”
荣凯泽腮帮子发紧，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现在过去只会成为第二个白钧。
学者紧张地看着左舒，担忧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会扰乱宴会的秩序的，有没有人能……”
“大叔，消停一会儿，那姐姐可是烈马，可不是谁都能握住能拴住她的缰绳。”刘不怀坏笑了两声，拿着酒杯的胳膊忽然勾住宋兴兴的脖子，他稍稍用力，让宋兴兴贴在自己身上，“做个交易？我帮你摆平那姐们，你告诉我点事情。”
宋兴兴踮起脚尖都没法用头碰到刘不怀下巴，酒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波动的酒液宛如缓缓开放的花瓣，但看上去是那么令人不适：“无利不起早……随便她闹吧，这次宴会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啧啧啧，不深谋远虑可不行——你猜猜看这里有没有‘无眼’的人？如果他们注意到左舒还没死……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刘不怀背对着学者，脸上的蔑笑像是在嘲弄什么，“换个交易，我替你阻止‘无眼’，你和我共享情报。”
宋兴兴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可是知道的，你要做的委托对事务总局可没有什么好处。”
“此言差矣。”刘不怀竖起两根手指，瞥了一眼越闹越大的左舒，白钧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一种服务生根本不敢上前，“想一想，艾罗妥妥卡可是通过九儿姐递交的委托，事务总局还点名让我们来了——这代表上面和九儿姐一开始就串通好了。事务总局根本不关心莫桑比克事务总局的态度，他们在意的只有那东西有没有拿回来。”
宋兴兴沉默了，刘不怀说得没错，事务总局容忍刘不怀乱来的原因，就是想要借助刘不怀的力量，确保河图洛书一定能完整地回国。
事务总局没法把刘不怀当枪使，因为刘不怀就是另一位猎人——两位猎人彼此合作，确保双方的猎物都能落网，事务总局想要河图洛书，刘不怀想要“无眼”的情报，双方各取所需。
宋兴兴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跟我来。”
刘不怀松开手，喝了一口酒，忽然扬声喊道：“小舒，安静一点，打扰到大家了。”
左舒眯起眼睛，不情不愿地松开了白钧，手指弹了弹裙摆附近的血点，走向了一边。
学者惊得合不拢嘴，看向荣凯泽扯出一个苦笑：“没想到那个学生这么有威望……他叫什么？学习如何？”
“他叫……张不怀。”荣凯泽赔笑道，虽然他既愤怒又恐惧，但在普通人面前，还是不能暴露异能力者的事情，“他是转校生，我也刚认识他不久。不过，他真的很优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刘不怀跟着宋兴兴来到了另一端的阳台，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合拢的花朵。恬静的幽香在夜幕下肆意弥漫，像是提着花篮的少女在花园中，独自跳着华尔兹。
刘不怀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有些生疏地点燃，皱眉抽了一口：“反正我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啥好抽的……可能就是看着阔吧？”
宋兴兴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文件递给了刘不怀：“这是事务总局的发现。地震发生的同时，在海里检测到了生命反应——不是鱼，而是人。”
“我知道，我下去看了，有个人，我还开了一枪，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刘不怀吐着烟圈，百无聊赖地说道。
“你知道海里有人？”宋兴兴惊愕地问道。
“当时不知道，不过在船上呆着什么都查不到，我就下去了。”刘不怀说。
宋兴兴点点头，继续说：“之后那个生命信号在海中消失了，突然消失的……在海下五米左右的地方。那里有一艘潜艇，是莫桑比克军方的，后来潜艇上了船，我们就无法分辨哪个人是目标了。但我们截获了一段录音，就不给你听原文了，我也没有那个权限。接线员说，‘柠檬已安全回收’。”
“柠檬？是代号吧？”刘不怀若有所思地说道，沉默片刻后点点头，问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我们和莫桑比克军方取得了联系，他们否认了回收柠檬，只是说那是他们的侦测艇，出现在那里就是个意外。”宋兴兴说。
刘不怀抽了两口雪茄，伸手指向宴场：“这里，有没有怀疑对象？”
“没有，这里的异能力者都信得过，普通人里……有个上面硬要安排进来的人，叫古允……”
“哦，她啊，没事，她不用管。”刘不怀打断了宋兴兴，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去，“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