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死了，这是保险箱里的东西。”
满是酒精味的屋子里，刘不怀瞥了一眼唯一发出光亮的电视机，再看看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随手把背包丢在了地上。
男人扯开嘴角，阴鹜地笑了两声，伸长了胳膊想要抓住那个背包。
刘不怀脚尖一挑，把背包踢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瞪着男人：“你对‘无眼’知道多少？”
男人表情一僵，被吓得不轻：“五……五眼？就是那个眼神不太好使的五眼联盟吗？我记得是美利坚……”
“不是那个。”刘不怀眯起眼睛，怀疑这个家伙在装傻，“这么问吧，你知道你哥在和谁做生意吗？”
男人的眼神忽然活了过来，阴毒险恶立刻占据了他的眸光：“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最近在做一桩大生意，还故意不给我分成！他妈的……这人就这样，有钱自己赚！我可是他弟弟！”
“他可是你哥哥，派人杀了他……”刘不怀想问问这个混账难道不会愧疚吗，可仔细想了想，这样利欲熏心的人渣怎么会感到愧疚呢，于是也就没接着问下去，话锋一转，“算了，你知道是什么生意吗？”
男人的目光躲闪了几次，缩起脖子，警惕地问道：“您可是‘无常鬼’，应该不差这点钱吧？您该不会想要插手……”
“别废话，快说。”
“哦哦……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哥身边有我安插的眼线，眼线说我哥最近动用了一大笔资金购买了稀土，好像要卖给老外。”
“稀土？”
“嗯，稀土……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不过因为外国人买稀土有限额，所以只能国内人当中介转手。”
男人说完，刘不怀点点头把背包踢了过去。
刘不怀不想看男人那副野狗吃食般的肮脏模样，兀自转身走了。
“无眼”要稀土干嘛？冶金？永磁材料？武器合金精炼？
不对，应该问“无眼”要这么多稀土干嘛，吃吗？
多想无益，刘不怀先回到了自己的庄园，其他四个人都已经到了，尹景山在卧室静养——虽然尹景山的身体大面积溃烂，不过好在尹景山是个术士，一个“春分”就把伤势治疗得差不多了，只要休息一阵就能痊愈。
刘不怀一进门就看到欧阳丹丹闷闷不乐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柳悦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一看到刘不怀就闭上了嘴。
赵无溪摘下了耳机，一言不发地看着刘不怀——他们又不瞎，能看出刘不怀的心情非常之不好。
“这次任务，是完全的失败，彻底的失败。”刘不怀轻声说道，语气并不强烈，却在所有人心头都落下了重重的一锤。
刘不怀深吸一口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柳悦然赶忙递过去一杯水，悄悄打量着刘不怀的脸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跟吃了屎似的。
“委托人想要的东西出现了损坏，目标也不是我们亲手杀死的，布局出现了问题，尹景山被人埋伏打伤了，还有同一组吵架的——”刘不怀每说出一条，手指就在桌面上敲击一下。
每次敲击柳悦然都被吓得缩一缩肩膀，根本不敢看刘不怀的脸。
“你们在干什么？在春游吗？”刘不怀瞪着牛眼，目光从三个人脸上扫过，就连欧阳丹丹都有些惊惧地低下了头。
不管再怎么说，刘不怀过去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常鬼”，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杀人，他的经验绝对是最多的，被他训斥也是无法反驳的。
柳悦然凑过去，讪笑着为刘不怀捏肩：“你……你别生气，毕竟是第一次任务，除了你和尹景山，其他人都没有经验……”
“站后面去，连枪都开不了，还好意思提经验？”刘不怀抬起头瞪了柳悦然一眼，柳悦然身体一颤，乖巧地站在刘不怀背后。
刘不怀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这次尹景山受伤了，下次就有可能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死了——你们以为执行任务是什么？玩游戏吗？可以看小地图、可以开挂、可以非输既赢吗？告诉你们，只要任务有一点残缺，有一个人受伤，有任何矛盾，任务就是失败的！彻头彻尾的失败！简直胡闹，尹景山也就算了……居然还吵架！”
刘不怀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水杯差点被掀翻，柳悦然快退到门外去了，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欧阳丹丹也把身体埋在沙发里，根本不敢直视刘不怀。
“好了，这次就先这样了——柳悦然，你去查查最近的稀土交易，全部汇总，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刘不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哦……”柳悦然哭丧着脸说道，感觉自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学生被班主任骂了之后，还被单独布置了作业。
“那个……师傅。”赵无溪慢慢举起了手，“有人来找你了。”
刘不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左黎，但他还是象征性地问道：“是谁？”
“我……我不认得，她自称九儿姐。”赵无溪说道。
刘不怀脑袋轰隆一下子就空了，缓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苦恼地捏了捏眼窝，冷声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觉得师傅的第一次训话具有纪念意义，不应该被打断。”赵无溪故作乖巧地说道。
“小兔崽子……”刘不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再次按灭在肚子里，“行了，我知道了，她在哪儿？”
“你的书房。”
刘不怀一愣：“我哪儿来的书房？”
“三楼的那个都是书的地方……”
柳悦然弱弱地举起手：“那是我用来放用不到的教科书的地方。”
刘不怀沉默三秒，觉得脑袋更疼了——把无常事务所的未来寄托在这几个人身上，他是不是有点盲目自信了？
刘不怀站起身，径直上了三楼，来到了所谓的“书房”。
一开门，就看到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坐在座椅上，穿着高跟鞋的脚丫压在桌面上，正捧着一本《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看得津津有味。
“师姐。”刘不怀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她了。
“社会革命的实质是革命阶级推翻反/动阶级的统治，用新的社会制度代替旧的社会制度，解放生产力，推动社会发展——”九儿姐别有深意地笑着，灵动的眼珠上抬，像是两颗星辰，“小不怀，你是要推翻社会，还是要推翻阶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