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握着扶梯的手指一紧,“那是我记错了。”
她回到房间。
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梳理自己的情绪。
混沌又复杂,全部堆在心口,堵得慌。
上次这般还是傅予深说他高中要住宿的时候。
阮婧竟然说她喜欢傅予深?怎么可能。
她哪敢喜欢他。
谁敢喜欢他啊。
喜欢他的人要跟不上他的脚步,岂不要孤独终老。
反正她跟不上,不喜欢。
阮笙一遍遍在心中重复这几句话。突然想起,傅予深晚上说他去上晚自习。
可是阮婧说没有。
只有她傻,相信了一个保送的人去上晚自习了。
可是没有必要骗她啊,就算有女朋友了和她说一声就是了,她也不会乱说,以后也会保持一点距离。
或者阮婧有一点说对了,傅予深就拿她当一个无足轻重的邻家小妹妹,骗了也就骗了。
*
阮笙如愿在三个月后进了京大附中,但却是擦着录取线进去的。
她进的是最普通不过的平行班,但就算是平行班,也是遍及整个市优秀的同学。
阮笙靠着最后的聪明,冲上了附中,基础底子根本抵不上周围的人。
再加上高中的知识点艰涩又难懂,她的那点小聪明也不顶用了。
就连傅予深那样的人,都说聪明的人太多了。那她这点,连微乎其微也算不上,只能算是有些许天资的普通人。
在人才济济的京大附中,阮笙显然泯然众人,甚至因为吊车尾的成绩开始自卑。
但傅予深的名字却是附中当当的招牌。
她无数次听到周围人谈论傅予深,说他是最早拿到数学竞赛金牌的学神,是最早被保送京大的大佬,是附中史上最帅最有魅力的校草。
历史在重演,傅予深从初中的神话变成了高中的神话。
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羽化飞仙了。
而阮笙还是一条咸鱼。
如果有什么比较多,能稍微和傅予深一比的,大概就是追求者数量吧。
到了高中,阮笙长高了很多,身材抽条,脸上的婴儿肥褪去,整个人白皙又精致,就算穿着附中宽大肥硕的校服,搁在人群里也是闪亮的小女神。
再加上赵天扬,林熙元不在身边,她沙雕话痨的本性没有暴露,整个人安静又温柔,像是温室里柔和的小白花,竟也吸引了不知道多少狂蜂浪蝶。
阮笙烦不胜烦。
除了这些,傅予深那个女朋友更是传得神乎其神,虽然是外校的,但是话题度居高不下。
女朋友叫孙蕊,阮笙没亲眼见过,但在电视上看到了。
孙蕊没有继续竞赛,反而在保送之后,去录了一档叫《头脑风暴》的综艺节目,与各大名校学霸打擂台。
阮笙曾耐不住好奇心,上网看了她在的那两期,是个耐看的美女,自信又知性。
虽不至于美到顶尖,但这样高智商又美的女人能有多少,听说美女高二就竞赛银奖,保送京大,网上掀起一众浪潮。
孙蕊终究是年纪小,又或是节目中优秀的人太多,两期孙蕊就淘汰了。
最后淘汰时,她说了一段话,令人浮想联翩,大体是走到现在要感谢一个人,似敌似友,希望以后还能一起携手,共同进步云云。
她说的时候双颊薄红,眼含春情,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制造话题的机会,又问了很多信息。
孙蕊说的模糊,但这样似是而非倒更能让人想入非非。
最后网上舆论炸了,都说孙蕊人生赢家,自己这么优秀,还有一个默默陪伴,更加优秀的金牌男友,两个人还要一起上京大。
那些流言阮笙看了几眼,就关了。
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惆怅,握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
良久,她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重新回归了看了几十遍还不会的数学题。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
阮笙上高一的时候,傅予深待在附中的时间已经非常少。
据说是提前进了京大数学系的研究组。
极其偶尔的碰面,仓促又尴尬。
傅予深回附中基本就是拿档案,转关系,又或者是做演讲。
那天遇到的时候,阮笙正在小卖部买早餐。
她现在也住校,晚上对着一道题死嗑,睡得晚,早上毫无意外,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
中途九点多的一个大课间,阮笙胃里饿得难受,忍不住去了食堂小卖部。
一块面包,一瓶牛奶,刷卡的时候显示金额不足。
充钱还要拿手机,可惜她没带,正准备退了牛奶,旁边就有男生替他刷了卡。
阮笙偏头,是个有些熟悉的面容,想了半天,这人好像和她表过白。
接触到她的视线,男生的脸红个彻底,眼中带了殷切,把牛奶递给她:“请你喝的。”
阮笙正准备推辞,一只修长的手横插进来,把手中的牛奶强塞进她手里,同时头顶上传来清越的声音:“阿姨,刷卡。”
阮笙下意识抬头,竟然是傅予深。
傅予深抿着唇,脸色不是很好,轻飘飘看她一眼,又扫了一眼窘迫的男生,对他道:“牛奶我给她买了,多谢。”
男生欲言又止,难耐地看了一眼阮笙,像是有些难过。
阮笙道:“你自己喝吧,我一下把钱给他就行了。”
说罢,她点了点头,当先出了小卖部,傅予深跟在她后面。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在后头响起,阮笙握着牛奶回头:“钱我一下微信转给你。”
傅予深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应当回校是有什么事情,听了她的话,眼神有些凌厉:“一瓶牛奶而已。”
“我会给你的。”阮笙转身,想起原来在他家蹭饭,傅予深还说要有偿,不禁翻了个白眼。
傅予深沉默了几秒,道:“你对我,不必和刚刚那个男生一样客气。”
“都差不多。”阮笙无意识回答,看了看手表,想起快上课了,准备离开。
直到手腕被攥住,傅予深面无表情,“阮笙,你不开心。”
阮笙摇摇头,“没有。”
“那你见到我,怎么这样。”傅予深声音有些艰涩。
阮笙拆开面包吃了一口,“没有什么,肚子饿了而已。”
“马上要上课了,我先走了。”阮笙低声道,走的脚步毫不迟疑。
傅予深没再追上来,但阮笙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的时候,气势很低沉,十分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