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阮笙思索了好一会。
摄影的爱好是在大学发展起来的,一个同系的师兄忽悠她进了摄影社团。
面试的时候,社长问她有没有什么摄影作品。
阮笙脑子一片空白,她哪有什么作品。
脑中翻滚了半天,那些久违的记忆才涌上来,她迟疑说:“我初一的时候录过一个玫瑰开花的全过程。”
但那个录像她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当年录完是傅予深收起来的,她后来试着去傅宅找过那个有着开花录像的相机,可一无所获。
傅奶奶告诉她,傅予深走时,除了要带走的东西,其余的吩咐佣人扔了。
阮笙一度认为是傅予深扔了。但一想到这种可能,她还是很难过。
“怎么不说话?”傅予深追问,隐含探究。
阮笙回避着视线,轻描淡写道:“就大学专业太无聊,加了个摄影社团。”
傅予深应了一声。
他目光又被旁边一个小盒子吸引,“这是什么?”
阮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吓了一大跳。
她目光躲闪,“没什么,就一些杂物。”
“是吗?”傅予深语气狐疑。
阮笙心虚的模样特别明显,会有很多小动作,比如转移视线,止不住地抠手。
眼看着傅予深就要伸手拿盒子,阮笙扑上去阻止,“不行,你不能看!”
阮笙急得汗都出来了,一把抢过盒子放在身后。
傅予深眸光冷了一些,“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吗?”
阮笙紧张地摩挲着盒子,“有。”
为了打消傅予深要看的想法,她抱起盒子,藏在了一个带着锁的柜子,“谁青春期没几个秘密了。”
“你不能看。”
傅予深嘴角的笑意僵住,渐渐消散,“是吗。”
“青春期的秘密。”傅予深眼神微黯,重复了一遍,轻嘲地笑笑。
阮笙正在全身僵硬地锁柜子,一言不吭。
这里面的东西,阮笙还没有给他看的打算。
当年傅予深离开,阮笙失魂落魄了两个月。除了毫无回应的微信,和已经是空号的号码,阮笙再没有一丁点傅予深的消息。
她每夜都被惊醒,梦里全是傅予深拉着行李箱背井离乡的身影。
阮笙写了很多封寄不出去的信,写了一个暑假。
六十几封信。
初始,是一声声对不起。
后来,是一遍遍我喜欢你。
最后,是一句我要忘了你。
阮笙把这么多封信全部放在了这个小盒子里。
再也不敢打开,但也不舍得丢掉。
盒子就这样放在这个房间,一年又一年,封锁了年少的记忆。
两人倏地就开始沉默,傅予深右手指尖轻点座椅,一下又一下。
直到康月敲门,热情的嗓音响起,“予深啊,我饭做完了,出来尝尝阿姨的手艺吧。”
傅予深当先起身,没有看阮笙,“来了。”
阮笙摩挲着柜门,沉默地跟了上去。
这餐饭,阮笙话很少,主要还是傅予深和康月在聊天。
阮笙心中侧目,傅予深竟然也有这么聒噪的一天。康月话多且爱唠叨,一件事反反复复可以说好几遍,比如午餐说了八遍叫傅予深多吃菜,但傅予深从善如流,极其耐心,把康月哄得高高兴兴。
最后康月拉着傅予深,恨不得晚上就让他住下来。
阮笙就斜靠在柱子边,看着他们的拉锯战,百无聊赖。
“来,予深啊,你今天不是说阿姨做的酱鸭好吃吗?这是我秘制的调料,把这些带给你家阿姨,让她做给你吃。”
“你工作忙,别饿坏了,吃一定要吃好,知道吗?”
傅予深不住点头,含着温暖的笑意,“好的,谢谢阿姨。”
康月佯怪道:“还叫阿姨啊?”
阮笙:???康女士,你含蓄一点。
可傅予深不过是怔了一瞬,就喊:“妈。”语气罕见得急切。
康月笑颜如花,轻快地应:“哎。”
阮笙:“……”
康月看起来尤其高兴,她淡淡扫了一眼自家站没站相的女儿,“予深啊,娶了我家阮笙,委屈你了。”
阮笙:???您到底是谁的妈。
“她什么也不会,神经大条,粗心大意,估计帮不上你什么忙,也不能很细心地照顾你。”
阮笙:“……”
“但她心地是好的,待人真诚,心思简单。”
康月一把拉过阮笙的手,又拿过傅予深的,叠放在一起,“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康月眼角隐隐有泪光,又极快闪过,她郑重道:,“你们要好好的。”
阮笙眉眼一软。
她知道,康月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她不像阮婧,有阮建树和阮氏撑腰。
但康月用尽真心,希望得到傅予深的承诺。
她能看懂,傅予深当然也能。
阮笙微微侧首,看向傅予深的侧颜。
他收了有些散漫的笑意,面上一派认真,又用手掌牢牢攥紧她的手,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他郑重地说:“妈,您放心。”
“我在一天,就不会辜负阮笙。”
“好。”康月眼眸含着莹莹泪光,轻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住重复,“真好。”
*
日子忙忙碌碌地过,很快到了订婚宴当天。
对于圈内人来说,订婚宴就像是一个信号,或者是一个讯息——提醒别的家族,傅阮两家联姻的事已成定局。
所以订婚宴的规模不大,大多是圈子里相熟的家族前来聚一聚,更像是一个人脉圈,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傅家财大气粗,傅宏大手一挥,定下了京城最大酒店——君庭的整个二楼大厅。
金碧辉煌的酒宴会大厅中,绣着金线的红色地毯上衣香鬓影,巨大的红木桌上摆放着汩汩流动的香槟,空气中氤氲着酒醇、香氛。
已经将近晚上七点,订婚不像结婚那样正式,阮笙揽着傅予深的手臂站在宴会入口,和来的客人见礼。
按理说,加上亲缘关系近的亲人一起更显郑重。
但傅宏自然不会帮着迎客,之前几次见面,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傅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不利,已经当先坐进了厅内镇场。
阮建树忙着“社交”,康月和圈内这些人不熟,显得局促,只在内厅陪着傅老太太。
没人就没人吧,她还自在些。
阮笙腹诽。
直到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柔嗓音,季予深站到了她的身侧,“欢迎我来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