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刚吹过内门广场，赵宇就站在了擂台中央。
他一身赤焰披风没穿，只着贴身劲装，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弟子，有人嗑着瓜子，有人抱着剑匣打哈欠，但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今天不练《流云步》了？”有人问。
赵宇冷笑一声：“那点小把戏，早就该换了。”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抖，剑锋轻挑。刹那间，四周空气微动，几片落叶被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绕着他转圈。
“这是……清风剑诀？”
“三日就练成了？他还真下功夫。”
林尘从住处拐出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手里还捏着半块灵果饼，边走边啃，腮帮子鼓鼓的。
人群让开一条道，毕竟前两天他一脚把赵宇踹下擂台的事还没凉透。不少人盯着他，想看这次会不会又闹出什么笑话。
赵宇眼角扫到人影，收剑落地，转身面向林尘。
“怎么，昨天赢了一场，今天也敢来？”
林尘咽下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我每天都要路过这儿，你总不能让我翻墙吧。”
“那你倒是看看。”赵宇扬起剑，“我现在用的这招，你能看出鞋底有没有泥吗？”
围观弟子哄笑。
林尘没笑。他盯着那把剑，脑中忽然浮现一行字：
**“《清风剑诀》要诀：借气流之势，聚天地之息；若口有浊味扰风律，风自行散不相依。”**
紧接着，一句口诀蹦了出来：
**“此剑需借风势，你昨夜吃了蒜，口臭会破风势。”**
林尘差点笑出声。
他抬眼看向赵宇，认真地说：“师兄，你昨晚是不是吃了大蒜炒腊肉？油还挺多。”
赵宇一愣：“胡说八道！我练功期间从不吃荤腥！”
“哦。”林尘点点头，“那你嘴里这股味儿，是特意炼的辟谷丹返潮了？还是刷牙忘了换牙粉？”
“你放屁！”赵宇脸涨红，“我晨起焚香净口，连吐息都对着铜镜验过，哪来的臭？”
“不信你问旁边人。”林尘往人群里一指，“刚才你舞剑的时候，风一吹，他们是不是都往后退了半步？”
几个站得近的弟子下意识点头。
“确实……有点冲。”
“像谁在食堂偷吃了韭菜盒子没漱口。”
赵宇气得握紧剑柄：“少在这装神弄鬼！明日小比，你敢不敢上台？”
林尘耸肩：“比啥？比谁 breath fresh 更持久？”
“比剑！”赵宇咬牙，“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内门剑法！”
“行啊。”林尘咧嘴一笑，“输了的人，请赢家喝三天薄荷茶，加一顿素斋。”
“成交！”
人群自动散开，各自找地方蹲点占位。这种事，比宗门早课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爬过山头，擂台边已经挤满了人。
赵宇一身白衣，剑在手，神情肃穆。他深吸一口气，剑尖轻颤，周身顿时卷起一阵微风，落叶飞旋，衣袂飘动，颇有几分仙气。
林尘慢悠悠走上台，手里拿的是根木棍——执事堂领的训练用具，一头还沾着昨天别人留下的口水印。
玄风长老坐在观礼席上，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开始！”
赵宇一步踏出，剑光如絮，风随影动。他身形轻盈，每一剑都带着气流牵引，仿佛整个人与风融为一体。
台下弟子看得眼睛发亮。
“这才是剑修该有的样子！”
“林尘拿个木棍就想挡？怕是一碰就断。”
林尘站在原地没动，双眼微眯。
脑中《道藏》再次浮现口诀：
**“清风借势靠呼吸，气息干净风才齐；若你一张嘴冒烟，风立马掉头跑回西。”**
他盯着赵宇每一次吐纳，发现对方在施展第三式“风回九转”时，鼻翼微微抽动，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浑浊。
就是现在。
林尘突然大喊：“赵师兄口臭！风都散了！”
全场一静。
赵宇正在蓄力，准备使出第四式“清风断月”，听见这话猛地一怔，呼吸节奏瞬间乱了半拍。
那一瞬间，环绕他的气流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地晃荡起来。落叶四散，风势骤停。
林尘抓住机会，木棍一甩，直奔赵宇执剑手腕。
“啪！”
一声脆响。
赵宇手腕一麻，铁剑脱手，“当啷”落地。
全场鸦雀无声。
几秒后，不知道谁先笑了一声，接着整个广场炸开了锅。
“哈哈哈他真说了口臭！”
“你还别说，刚才那风确实歪了一下！”
“林尘这招太损了！不打人专打嘴！”
赵宇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他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剑，手指颤抖。
玄风长老缓缓起身，声音不高：“林尘胜。赐灵剑一把。”
一名执事捧着剑盒走上擂台，打开。里面是一把通体泛青的短剑，剑身刻着细密纹路，灵气隐隐。
林尘接过剑，随手掂了掂：“还挺沉。”
赵宇终于抬头，眼里全是怒火：“你作弊！这不是比剑！是耍嘴皮子！”
“我没作弊。”林尘把木棍往旁边一扔，“是你自己呼吸不稳。剑法再好，口臭也白搭。”
“你——！”
赵宇一步上前，拳头攥紧，眼看就要动手。
玄风长老咳嗽一声：“够了。比试已定，败者退场。”
赵宇死死盯着林尘，嘴唇都在抖。他弯腰捡起铁剑，转身走下擂台，背影僵硬。
林尘站在台上，手里握着新剑，四周目光复杂。
有人敬畏，有人不屑，更多人在交头接耳。
“他是不是真能看穿功法漏洞？”
“上次是鞋底有泥，这次是口臭破风……这也行？”
“你们说，下次他会不会说‘你昨晚没睡好，眼神涣散’，然后直接把人骂败？”
林尘懒得听，低头研究手里这把灵剑。剑柄微凉，握感不错，就是护手有点硌手。
他试着注入一丝灵气，剑身轻鸣一声，泛起一层淡青光晕。
“勉强能用。”他自言自语。
正要收剑，忽然感觉右腿一热。
那条沿着骨头往上爬的线，又动了。
这次不是慢慢移，而是猛地窜了一截，直接冲到大腿中部，停了下来。
皮肤表面没变，可里面像有根烧热的针在扎。
林尘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腿侧。
脑中《道藏》弹出新口诀：
**“混血觉醒分五步，第一步：腿麻；第二步：脚痒；第三步：屁股发热；第四步：头顶冒烟；第五步：天打雷劈。”**
他差点笑出声：“谁写的这玩意儿？这么不专业？第三步能不能换个说法？”
旁边一个弟子听见了，好奇问：“你说啥？”
“没什么。”林尘收起剑，“我在想，明天要不要带瓶漱口水上来。”
那人一脸懵：“啊？”
林尘拍拍他肩膀：“建议你也准备一份。万一哪天比试，评委闻着味儿给你判负呢？”
说完他转身往台下走。
刚落地，迎面撞上几个内门弟子。带头的是个圆脸少年，手里捧着个药盒，看见林尘赶紧让道。
“对不住对不住！”
林尘摆摆手：“没事。”
那少年低头快步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小声说：“那个……谢谢你昨天帮我挡了赵宇的冷嘲热讽。”
林尘一愣：“我什么时候帮你了？”
“你不是当众说他鞋上有泥嘛。”少年嘿嘿笑，“他那天羞辱我练功走神，我就偷偷在他鞋缝里塞了块蒜皮。”
林尘：“……”
他盯着那张憨厚的脸，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挺狠啊。”
少年挠头：“我觉得你是懂我的。”
林尘摇头笑了，继续往前走。
身后议论声不断。
“他现在可是连赢两场了。”
“赵宇都被干趴两次，谁还敢随便惹他？”
“关键是赢的方式……太离谱了。下次他不会说‘你心虚所以心跳快半拍’然后直接判胜吧？”
林尘充耳不闻，走到广场边缘，靠在一根石柱上休息。
右腿那条线还在，热度没退，但不再往上爬。
他低头看了看裤管，伸手摸了摸。
皮肤很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执事模样的人抬着一块新牌子过来，挂在擂台旁的公告栏上。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小比榜】
第一名：林尘
第二名：赵宇（并列）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因连续两场胜负持平，两人将参加三日后的宗门大考，最终胜者可获外门指导权。”
林尘抬头看了眼。
赵宇站在人群外，也在看那块牌。
两人视线隔空撞上。
赵宇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铁剑握得更紧了些。
林尘咧嘴一笑，举起手中的灵剑，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赵宇转身就走，背影绷得像根拉满的弓。
林尘收回手，低头看着剑刃。
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斑，正好落在他右腿裤管上。
那块布料突然“嗤”地一声，烧出一个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