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杀人案很快成为了海城头条,在百年不遇的大雪天中发生的案子,讨论度很高,刑警队的压力倍增。
海城市刑警支队的副队长邢建华带着他刚从公安大学硕士毕业的徒弟李依霖负责这起案子。
根据尸检结果来看,发现尸体的山和小区门口并不是案发现场。由于山和小区周边环境复杂加上监控损坏已久,无法得知江军的尸体是何时被运送到这里。
目前调查除了弄清楚死者身份和死因外,没有更多的进展。
经过几时的调查,也始终联系不上江军的家人,除了DNA,还缺少家人认尸环节。
经过一番折腾,确认死者身份当天,邢建华带着李依霖走访了江军家。
他登记住址在海城市鱼新乡七村八组。独门独户,有一条水泥路直达。邢建华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后来村支书闻讯赶来,介绍说江军一家早几年就搬走了,他在城里做生意发了财,把父母都接进城了。
第一次走访无果后,警方查到江军还购置了另一处房产,在海城市翠竹路的一个中档小区,18楼,地理位置不错,距离市中心车程不过15分钟。
电梯门一开李依霖就捂鼻皱眉,楼道里漆黑一片,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跺脚后声控灯没有反应,估摸是坏了。走廊很长,两头的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了,只有一点楼道的光漏进来,能见度几乎没有,无法想象居住在这里的人是怎么出行的。李依霖打开手机电筒探路,晃到墙上被吓了一跳。
红漆喷写的“还钱”两个大字霸占了半面墙,随便走几步不是踩到垃圾袋就是发臭的蛋壳,加上四周诡异的氛围,颇有些香港鬼片味道。
“邢队,这……”
来之前他们调查过,江军是失信人员,被限制高消费,没想到实际情况更糟糕。
邢建华示意先敲门,李依霖上前拍了许久没人应。她尝试去敲剩下两家,抬手发现同层其他家门前无一例外地贴着:“不是江家没欠钱,再乱敲门直接刀砍!”
看来是被上门讨债的骚扰得不胜其烦。
邢建华给这片的社区民警打了电话,来了个精干的小伙子,熟门熟路地敲开了门。
“婆婆,是我,派出所的小李,麻烦开下门!”
开门的是一位女性,看上去七十多岁,身体不太好,满头白发,身体消瘦。她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领着他们往屋里走,不时还担心地探头望向门后。一进屋几人闻到了更重的尿骚味,明白楼道里的味道哪来的。
亮证说明来意后,老人浑浊的双眼不为所动,李依霖在屋里转了一圈,注意到卧室里传出咳嗽声,好奇地推门一看,一具骨瘦如柴的老年躯体半瘫在床上,地上摆着便盆。
“前年离的。爱赌,欠了一屁股债,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闹事,搞得我们门都不敢出。”提起这个儿子,江母从始至终没抬过头。
这也说明了江军出事后一直联系不上家属的原因。
“他有孩子吗?”
“跟着他妈走了。”
“你们今天来,是小军又犯事了?”江母叹了口气。
李依霖看了邢建华一眼,这个坏人还是由他来当,邢建华握住老人的手:“他死了。”
邢建华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消息,没想到江母得知儿子死讯的第一反应不是悲痛,而是松了一口气。
“他欠的钱,我们还还吗?”
“涉及到遗产的问题,建议您请个律师。”李依霖把江母扶到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下。
“他有没有跟人结怨?”邢建华问。
“那可太多了,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数起自己儿子造的孽,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哪怕他珍惜一点点……”
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至于他到底欠了多少钱我也不清楚,我和老伴的退休本都被他拿去抵押了。”
“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爸爸去年中风后就半瘫了,一直拖着没去医院。我也快八十了,每个月领两千多退休金还要供老头吃药,老头的退休金拿来还这个房子的房贷,如果到时候把房子收走了,我和老头只能饿死在大街上了……”
邢建华唤来社区民警小李,问他是否了解这家人的情况。
小李表示社区和街道尽量都在想办法解决江家人的困难,但因为江军是失信人员,加之两位老人家本就有退休金,所以只能做一些临时救助。
“最近江军有什么异常吗?”邢建华问道。
江母想了一会儿,“不知道算不算异常,他前几天打电话回来说要发财了,日子很快就要好起来了,还说要带我们去旅游。我和老伴都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其实以前小军也是个好孩子的,只是大环境不好,他压力太大了,才染上了不好的习惯,都是被他所谓的兄弟害的。厂子里货堆多了卖不掉,只能过期处理,为此三套房子和车子都卖掉了。他也想了很多办法,但还是盘不活厂子,我们都让他算了,关了厂找份正常工作,但他不听,说他生来就是做大老板的,不可能去上班,最后借上了高利贷……利滚利,就这样了。”
李依霖注意到江母一边说话一边揉自己的手臂缓解不适,“您不舒服?”
江母刚要张口,里屋那具苟延残喘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哀鸣:“还不是那个畜生推的,问他妈要钱,他妈拿不出,就一把把人推开!死了好!死了好!”
最后一个字节却带着哭腔。
问得差不多了,邢建华和李依霖起身准备走,江母叫住他们,声音尽显疲态:“小军的尸体我们就不去领了,麻烦帮我们火化了吧。如果查出凶手了,就告诉我们一声。”
邢建华点点头,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李依霖,“去,给老人家,让他们买点吃的。”
“江军说他马上要发财了,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邢建华在回去的路上问李依霖。
“要么就是他生意有起色了,要么就是他要发横财了。”李依霖推测。
“家里怎么说?”邢建华又问。
李依霖查看了最新消息:“信息科的马哥发来的消息跟江母这边说的对上了,他一直在做食品生意,没什么起色,赔了不少钱。”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他在开现在这家食品公司之前,曾经开过一家餐饮公司,做过不少中小学食堂的承包商。”
“然后呢?”
李依霖的眼睛突然亮了,正襟危坐:“从招标记录查到,他曾经参加过海城职高的食堂承包竞标。根据我们前期调查到的,第一发现人姜一敏就读于海城职高的学生,并且高一时曾在食堂勤工俭学过。都在2022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