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选定星野别墅作为婚房时,林远山对未来婚姻生活和事业充满希望。所有人都说他走了狗屎运,娶到宏远集团家唯一的大小姐。
林远山承认这种幸运。
很快他就意识到上门女婿都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齐宏远找他签婚前协议,要结婚十年后才能共享夫妻共同资产。
不仅他跑前跑后、装修包圆的星野别墅房本上没他的名字,就连他开出去撑场面的奔驰也没他半点事。
林远山对此表示理解,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轻易拱手让人。他指望时间能带给一切变化。齐家人会真正地接纳他。
一年两年说得过去,时间长了,看清楚很多事情,心里彻底明白,齐家永远不会真正接纳他。他始终是个外人。他再怎么为齐家鞍前马后,外人好听称一声林总,不好听就当场骂他吃软饭的。
齐宏远带他出去应酬,每次他冲最前头,白酒二两的杯子,一口闷绝不打马虎眼,结果把对方喝急眼了,戳着他脊梁骨骂:“你还真当自己是林总了?”
他期待了几年齐宏远会交几个重点项目给他,到头来都是一些入不得眼的小虾米工程,三天两头都得去工地喝风蹭一身灰,回家还得挨媳妇数落。
不到三年,斗志被磨平。
林典的出生给这段婚姻一个缓冲带,林远山又忍了几年,到最后已经对齐家彻底失望。
他唯一可以展示权威的对象是他的儿子。
林典跟别的小男孩不一样,生下来就不爱说话,一直到快两岁才开口。齐宏远嫌弃林远山基因不好,要绝他齐家的后,更不给他大项目。自己老婆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孩子生下来没带过一天,从月子中心起,就是林远山在照顾。
他半夜起来给林典喂奶,大力把二月闹的孩子扔到床上弹起一丈高,“你妈都不爱你,你来这个世界上干什么?”
冲奶粉时一个没看住,林典打翻了开水,手臂被烫得通红,他还在那里咿呀咿呀,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林远山愣住,用力在林典青绿色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孩子依旧咿呀咿呀。他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几乎笑出声。
指望着林典翻身,想必是不可能。
生出这么一个怪胎,真是他林远山最大的报应。林典小时候特别爱哭,一哭林远山就不耐烦,把他关进地下室,立刻奏效。
一开始是一小时,后来两小时、三小时,半天,一天一夜。时间越来越长,林典在地下室里哭得声嘶力竭,爸爸在楼上寻欢作乐。
林典在爹不疼妈不爱的情况下长到十二岁。
他的眼神冷漠空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别的男孩爱不释手的小汽车、奥特曼,他拿到手后转瞬就扔。
一年级时削笔弄破手指,鲜血直流,老师匆忙包扎,他却一脸淡漠,似不知疼痛为何物。
八岁生日,父母争吵,他被误推下楼梯,摔得伤痕累累,保姆惊慌查看,他却拍拍灰,神色如常地站起。
成为弃子后,林远山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迷上赛鸽比赛,为了培养出冠军赛鸽,不惜花重金购入各种优良品种,还专门在别墅后院搭建了一个精致的鸽舍,每日精心照料那些鸽子,满心期待靠它们给自己长脸。
一个沉闷的夏日午后,空气炎热潮湿得可以随手捏出水来。林典独自在别墅后院徘徊,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扑腾声。循声望去,一只鸽子瑟缩在草丛里,无力地耷拉着翅膀,脚环上的数字在刺眼的光线下隐约可见,想来是林远山的赛鸽,在日常放飞训练时不慎受伤,挣扎着落到了这里。鸽子扑腾着受伤的翅膀,眼中满是恐惧。林典缓缓走近蹲下,伸手捏住鸽子的身体。鸽子拼命挣扎哀叫,他眼神愈发冰冷,手上逐渐用力,直至鸽子不再动弹。整个过程他眼神平静,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无趣的游戏。
事后林远山发现了那只死鸽子,身体被扯成几个部分,他以为后院进了野兽,一查监控,发现是林典,大为震惊。
他将林典带进地下室关了整整七天,出来时林典浑身伤,眼神未有分毫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