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原名陈巧花。21岁。姜美凤口中的“8号”姑娘。海城市长龙镇人,与姜美凤同乡。育有一女陈沫。
陈巧花今年二月从老家长龙镇搬来海城市为女儿治病,她女儿陈沫在一岁时确诊白血病,目前在市人民医院接受治疗,陈巧花在人民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
群居房的其他住户有日子没见到陈巧花了,以为她孩子没了回老家了。这种事情很常见。
调取陈巧花的银行卡信息发现,11月30号江军跟姜美凤点名要8号姑娘茉莉。12月1号中午,陈巧花银行卡入账1394元人民币,转账人张玲。经过核对,张玲的银行账户在11月30号当晚接收到江军1988元人民币转账。
张玲和陈巧花之间,类似这样的转账一个月在十起左右。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零散的转账,勉强能够支撑陈沫的治疗费。
令警方无法忽略的是,12月9号晚上,陈巧花的银行账户有一笔大额支出,清空了她的余额。而这笔陈沫的救命钱,被转入了江军的账户。
邢建华带着李依霖去人民医院跑了一趟,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缩在病床的角落,嘴唇苍白,戴着一顶针织帽,呆呆地望着窗外,怀里抱着一个芭比娃娃。比起同龄小孩,陈沫的身量显得瘦小许多,儿童病服穿在她瘦小的身躯上都略显肥大。她的眼睛又圆又亮,眸子很黑,衬得整个人更加瘦弱。
李依霖去之前,在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根棒棒糖,递给陈沫时,她警惕地瞪大眼睛,微微摇摇头:“妈妈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李依霖心头涌上一阵心酸,上前摸了摸陈沫的头,发现她没有头发。医生介绍说,为了接受化疗,陈沫的头发早在几个月前剃光了。在小女生最爱漂亮的年纪,失去头发的陈沫只能来回抚摸着怀里芭比娃娃的金发。
“叔叔阿姨不是陌生人,我们是警察。警察是保护小朋友的。”李依霖尝试着去捏她的手。跟别的小朋友软软糯糯的手不一样,陈沫的手背瘦得可以摸到骨头。
陈沫犹豫了一会儿,确认警察值得相信后,犹豫转为委屈,嗫嚅着开口:“那,你们能帮我找妈妈吗?”
邢建华想起自己的女儿,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要找妈妈。
“叔叔阿姨……”李依霖弯下身,回头看了人高马大的邢建华一眼,改口道:“叔叔和姐姐就是来帮助你找妈妈的。”
“是吗?”陈沫声音里透着惊喜,眼睛亮了起来。
“你妈妈多久没来了?”李依霖问。
陈沫摇头说不知道。她只有三岁多一点,没有时间概念。
邢建华让李依霖先陪陈沫聊会儿天,自己出去找管床的护士聊了聊,护士介绍说,陈沫所在的病房都是白血病患儿,但没有家长的看护只有陈沫一人。陈巧花已经一个月没出现过了,联系不上人,因为没有医保,陈沫欠费达到了一万八。
管床护士顾不上邢建华警察的身份,抱怨说再这样下去他们科室吃不消。
邢建华把医生叫到走廊上,说无论如何要先保证陈沫的治疗,费用方面刑警队会兜底。说这番话前,他去吸烟室抽烟,听到隔壁有人在抽泣,好奇探头一看,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耸着背,头埋在手心,后背剧烈地抖动,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也是个父亲。
临走前李依霖给陈沫买了些吃穿用品,又给护士塞了五百块钱,希望她能在陈沫需要用钱的时候搭把手。
邢建华摇下车窗没搭话,这种事情他见得不算少,难免还是会被触动。
根据医院护士回忆,最后一次见到陈巧花差不多一个月前,恰好是案发前后。
警方推测,陈巧花在非自愿情况下转钱给辛刚,因为她跟护士约好10号一早结清欠的医药费。
江军经济状况窘迫,要债的三番五次上门骚扰,走投无路之下,很可能通过暴力或者威胁的方式,从陈巧花这类从事特殊职业的女人身上弄钱。
他们将案发前一周人民医院及周边的监控视频拷贝回队里,看了两个通宵,终于找到了12月9号陈巧花的行踪。
12月9号上午,陈巧花一直在医院陪陈沫,中午去食堂打了两份饭,喂完陈沫后,自己囫囵吃了两口,又赶紧带陈沫去做了检查,回到病房已是下午两点。陈沫睡了会儿午觉,三点时,陈巧花替陈沫擦了擦身子,喂她喝完水后,亲吻了陈沫的额头,拿上包离开了医院。
下午五点左右,陈巧花回到医院,喂陈沫吃晚饭后又匆匆离开。
根据沿途的天网监控,确认了陈巧花离开医院后的行踪:
三点半她搭公交去了一家快捷酒店,一个小时后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喂陈沫吃完晚饭后,又匆忙赶往下一家酒店。在一家名为爱琴海酒店的监控里,警方发现了苦寻许久的江军的身影。
刑警队里响起欢呼声,不敢懈怠,继续看监控。
下午六点,江军进入酒店,二十分钟后,陈巧花出现。
至此,监控再没拍到两人出去的身影。
邢建华立刻带队赶去爱琴海酒店,找到了12月9号当天二人入住的房间。根据当天值班前台回忆,房间是在平台上预定的,登记入住只有江军一人。陈巧花是趁前台不注意偷溜进去的。
房间位于三楼的308号房,酒店走廊的监控拍到陈巧花在六点二十五分敲门,江军探出脑袋,迎陈巧花进去。
“当天晚上10点左右,酒店停电,两个小时后用备用发电机发电,来电后发现监控线被人剪断,监控损坏,一直到两三天后才修好。”
技侦的同事在房间内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钉子洞。只有进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幅色彩丰富的风景画。李依霖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下,只见后方有一枚钉子,钉子周围却不见丝毫血迹。保洁人员回忆道,前些时日这幅画曾意外掉落,而原本钉在墙里用来挂画的钉子也离奇消失不见。无奈之下,只好找来维修工,重新钉上了一颗钉子,这才又将画挂回了原处。
“什么时候的事?”
“记不清了。”喊来的维修人员每日要接几十个单子,确实记不清具体时间,“但我肯定就在12月初。”
邢建华围着酒店外围转了一圈,发现了爱琴海酒店的侧门。门没上锁,推开门便是一个小通道,可以直接到步梯口。
想必陈巧花杀了江军后就是从侧门离开的。
李依霖看法相反,“万一是江军先动手杀害了陈巧花呢?毕竟现在陈巧花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