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留下买路财
波塞冬2020-09-27 00:096,752

  亓官漓的母亲生下他便撒手人寰,留他与酗酒成性的爱嫖赌父亲,后来父亲给他寻了个养娘。

  养娘人生的美,妖娆多姿的样子确实是讨风流男人的喜欢。爱酗酒嫖赌的男人是没人看得上的,不过对于长得俊朗的还会说甜言蜜语的,自然还是看得上的。

  起初的三五个月,她待亓官漓是好的,会给他洗衣烧饭,会带他上街买菜,下河抓虾摸鱼。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怎么也看不惯亓官漓。许是因为她怀了孩子而丈夫却不常回家了,难得有几日半夜里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还要数落二人几句,然后便倒头就睡……

  养娘怀了孕辛苦,丈夫又如此的凉薄。她本只是有点精神恍惚,顶多摔两个盘子,推倒几把凳子。后来愈发严重了,对丈夫的怨恨逐渐深刻,便开始对亓官漓下手,成日虐待,以此怨气发泄。

  就着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养娘就在大缸中注水,将缸放在院外,等缸中的水有些结冰了,再敲开冰面,把亓官漓丢进去。任凭他在冰寒刺骨的水中挣扎,他养娘也没有一丝心软,经常还疯魔似的笑着拍手。

  亓官漓不会水,那缸水正好漫到脖颈,若要活命,他双手必须紧紧抓着缸口的边。那水很冷很冷,冷到极致,身体失去知觉,双手也冻的通红。

  现在要他说,他也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

  养娘不叫他死,不会让他在水中待一夜,多是浸小半个时辰就捞他出来。然后给他一碗汤药,掰开他的嘴给硬灌进去的。

  那汤药是养娘自己调的,混入了红花等十几味极阴的药材。不过她到底在药书上学到些皮毛,用量有度,不足以致命。每次亓官漓喝了那药,腹部便奇痛难忍,绞痛难耐,但只得一夜一夜的扛,一日一日的受。

  有一回喝了药,疼的吐了几口血出来,当时便昏厥过去。养娘把他扔在柴房一整日也不见醒,去探鼻息已然十分微弱,就当他是死了。便拎他到乱葬岗,随意扔了进去,而后转身走了再没回来。

  乱葬岗时常有恶狼乌鸦,饿狼会挑拣些新鲜肉食的,乌鸦则更喜欢吃腐烂掉的。索性各取所需,于是这乱葬岗徒留白骨高堆,更为阴森可怖。

  亓官漓那时还小,又患有夜盲症,只能感受到从鼻腔进入的腐烂味血腥气,对于自己周身围着的是什么,全然模糊,一概不知。

  而当亓官漓醒时,便已在这沉香阁了。

  ——是沉香阁先阁主蔺贤将他捡回来的。

  先阁主蔺贤,是个药师,因妻子久病不得医,留下一双儿女便离世了,没多久女儿也因为咳疾早早夭折。后来他带着儿子来到了沉香阁,早听说沉香阁善于制药,这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丧妻丧女之痛,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倘若我精通医理,或许妻儿都还好好的陪伴在自己身边,或许此时自己正享受天伦。

  然而当年的阁主却言说他手中的婴孩戾气太重,不可进入。无奈,为长久之生计,他只好将孩子抱去富贵的好人家,至少孩子再也不用愁吃穿。

  本想在沉香阁学成了再去找回,难料孩子竟然被原先雇的主儿辗转出去。

  寻了两年都无果,受了召令的他只好返回沉香阁。那时的他修为精湛,既有能力便要担起责任,做些该做的。不该如此感情用事,沉溺凡尘。

  再后来就成了这沉香阁的阁主。

  他精通医理,一身绝技,虽隐居山林,却依旧为江湖皆知。在某种意义上得到所有,却也失去了所有,如今连唯一的期盼也不知是死是活。

  初见亓官漓,是正巧蔺贤去乱葬岗抬些无人认领还未遭野兽毁坏的尸首,带去阁中研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亓官漓,想起当年自己的女儿不治而死,不禁心生怜悯,便带回了沉香阁。

  果然在沉香阁这些年的刻苦没有白费,经过他的手将亓官漓从阎王那抢了回来。

  只是亓官漓这身子基底也是差到极致,再怎么调养,这畏冷易病的体质也无法痊愈。只能让他今后的日子过得稍微舒坦些,保他活的长久一些罢了。

  蔺贤看亓官漓是个可造之材,天赋异禀,便将在沉香阁中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一来将沉香阁传承下去,二来也是给他这样的弱气病者,他日出入江湖自保的能力。

  现如今的江湖乱作一团,宗派之争,江湖至尊之位让武林群雄斗得头破血流,江湖之争随时会爆发。

  虽沉香阁有意隐居避世,不参与纷争,但也不可避免外界的无故侵扰,不得不为将来做考虑。

  亓官漓虽为人所不爱,受尽折磨苦痛,但他并不因此厌世,依旧本着一颗至善的心,心怀感恩。这是蔺贤十分看重他的一点,也愿意相信这样的人,不会高调行事,肆意伤人,更不会嚣张跋扈,滥杀无辜。

  蔺贤将沉香阁的绝学传与旁支,却未传与亲子,虽有遗憾,但也不悔。

  也正是因为亓官漓太过心善,将来若是踏入尘世,行走江湖怕是要吃亏。于是他便不断培养,将亓官漓造成一个戒备心极强之人,任再亲近的人,都要留三分警惕。

  为了将亓官漓的防人之心炼到极致,他曾多次在亓官漓的帐中放蛇,在他的茶水中放迷药,更丧心病狂的是在他平常饮食中掺活虫……虽是无毒无害,但起初当真是把人吓得不轻……

  直到后来亓官漓喝口水,都要端详半天,蔺贤这一番苦心孤诣也算是没白费。

  人呢,行走世间,尤其是身陷江湖是非之人,行事做人不得不谨慎,说不定方才还好端端坐着,后一秒就曝尸荒野了。

  这十一年来,蔺贤近乎是拿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弥补对儿女的亏欠。可即便他有意将亓官漓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到临死时还是念着亲骨血,始终还是放不下。

  “我儿左手手心有一块墨黑色瓣状胎记,曾阁主曾说他戾气盛,恐有一日要做出什么伤害天理的事。倘若如曾阁主之言,他戾气太重堕落成邪,也请饶他一命,引他向善。他毕竟是我留于世上的亲骨肉……你,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丁酉年正月时生的,你小他六岁,或许还应该唤他一句兄长。”

  “我医你十一年,用尽毕生所学。”蔺贤将目光移向他发间的沉香木簪。

  亓官漓发间别着的那支簪子十分简朴,色彩不妖,是暗淡的黑褐,也不多纹路修饰,再普通不过的簪子。

  “那支沉香簪,是我研磨七载才制成的,它里面融进了百年沉香木,千年灵芝草等二十三味珍贵药材,但至多也只能保你十七年。或许这个世间更有神医高人治得此疾,但在那之前,这支簪子万万不可离身。”

  “万事无绝对,但今后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未知,不得不多做准备。沉香阁延续至今已逾百年,不能在你这里断了。”蔺贤神色凝重,长叹一声。

  “我念我儿数十载,也不知现在他身处何方,当年我寻了个古寺大师,本想着有大师度化,只是不想竟然碰上了恶人,被辗转出去。今后还需你去将他寻到,加以敲打指点若能成器,便……为下一任阁主罢。”

  蔺贤当时并未说,若是他儿无法点化,不能成器,又当如何。可见他对自己的儿子,是存有太多的执念、愧疚与偏爱。

  亓官漓沉思着目光呆滞,耳畔还回荡着蔺贤阁主最后那句——

  “簪在人在,簪损人亡。”

  ……

  山林之中,薄暮缭绕,过了那段最潮热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今日启程,亓官漓还现在檐下出神,一想到在这沉香阁待了十四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在此刻化为乌有。

  “阁主。”

  ……

  “阁主?”

  “恩?”亓官漓肩膀一耸,懒洋洋道,随即迈开步子:“阁中可安排妥当?”

  七尺跟在他身后,回头望了望,“恩,应该没有问题,有池砚姐看着,只有她管得住书瑶那顽劣的性子。”

  亓官漓认同的点头,路上七尺随意和他聊了聊百姓们当今的生活,以及江湖乱世。

  虽然幼时有六年是在凡尘中过的,但那时年纪尚小,除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也没什么能记得的。在沉香阁尘封十四年,对于凡尘生活,江湖之争已完全脱节。不过在沉香阁这么些年修来的本事,在陌生的环境中也应当会有所价值。

  而事实证明,他所思确实是对的。

  “锵——瑟瑟——”

  这还没出山林,就碰到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打斗的声音是从下边传上来的,这下山的路都不好走,往后的路不知何其艰辛。

  想好的不入江湖,不惹是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嗯咳——”七尺虽然有些愚笨,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他找了片草丛,朝亓官漓挤眉弄眼的,这是在示意他也躲进来。

  唉,还不知下边发生了何事,但凡动了手的,通通算作江湖中的恩怨,能远离就远离。

  本想着等打斗声停了便出来的,然而二人蹲在丛中腿脚都麻了,底下打斗声却丝毫不减。

  亓官漓有些诧异,双方攻势都如此猛烈,剑气也毫不削弱,竟还能僵持这么久,看来都是有本事的。

  果真出了门才可见的江湖,武才辈出,个个都不容小觑。

  听着声音愈发激烈,时不时还传进耳朵几句叫骂声,多半听不清,偶尔顺风刮进来几句“畜生”、“穷酸鬼”、“卑鄙无耻”之类折损人的话,更难听的亓官漓都捂耳不闻,觉得有辱心境。

  这好戏恐怕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他二人干脆席地而坐,跟底下的人慢慢耗着。

  不知道七尺从哪抓来一把香瓜子,吃的津津有味,若再端杯茶水,当真是在茶馆看戏。

  亓官漓有些不放心的盯着他,生怕他看得入迷,忽的跳起来拍手叫好,暴露二人。以七尺的性子,肯定是干得出来的。

  果真不出所料,听到有人被抡飞摔地上实实在在的声音,七尺激动得窜出去那速度,亓官漓一直盯着他看都没能拉住。

  “二位真是好功夫,蹲的我腿麻死了!”

  亓官漓无奈掩面,反正也是拉不住,该来的迟早要来,就算自己再低调也没用。七尺的性格为人就好比一条驯服不了的野马,是万万拉不住的。

  要不是遵循先阁主之命——非在沉香阁中,非迫不得已,绝不可离七尺超过七尺……亓官漓是绝不要他跟着的,然师命难违……

  七尺自知犯了事,垂丧着头只字不言,时不时还是会偷摸着瞥两眼亓官漓的脸色。

  石阶下传来的脚步将近,眼下忽的冒出颗头来,长的有些潦草,面相很是狰狞。不谈别的,就说他这鼻青脸肿与一身灰蒙蒙的粗布衣服,不用猜,这就是方才打斗中拜下风的人。

  “别怪我没提醒你,没钱别胄这道。”

  那人说话也不利索,不知是不是豁了牙,总觉得他说话漏风。他言语不冷不热,有些气闷的扔下一句话,便一瘸一拐的走开了。

  亓官漓这一身好修为自然是不惧的,只是在摸清对方底子之前,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就是没想到,出门头一天,就碰上了过道要留买路财的稀奇事。

  “咳……咳咳咳……”

  好家伙,亓官漓装病有一套,不愧是病了十几年的老手,运用到实际中也是得心应手。钱不钱的问题不大,主要是怕拦路那人万一要的不止是财……

  要命呢?

  亓官漓倒也不是怕那人要了自己的命,就是怕七尺要了那人的命。今天才是二人离开沉香阁第一日,不好见血,太不吉利了……

  然而往下走了一层,竟无人拦路,亓官漓咳的累了,也不见有什么“拦路虎”。二人正纳闷着,算计着那人何时会出现,打算以怎样的方式来为难他们。

  可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一丝风吹草动,难免更叫人心里没底。

  “现在倒安静的有些诡异。”七尺背朝前方环顾四周,负手道。

  见亓官漓并不打算应和自己,他只好转过身去,周遭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

  倏地,从林中显出一道黑影,七尺立即大喊:“阁主,快躲我身后!”

  “……”

  七尺指着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盯着林中,里头果真是有个人,而那人也正朝他们靠近。

  “阁主!”七尺一个劲的把亓官漓往自己身后藏,恨不得把他整个人塞自己后背。

  “阁主,来者不善,你就躲在我身后,莫要……”

  看来没同七尺说,此行不要太高调,是自己疏忽。亓官漓心中默叹,既悔恨没早说,也怪七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亲手送你走。”亓官漓刻意压低了声音,冷着眼道,一边揉着刚才被按疼的肩膀。

  还没看清林中人的模样,便先传来男性的声音——

  “刚才我身处险境,二位就一直躲在林中看热闹,怎么,我只是想在这远远的瞧着,二位便如此不讲道理了吗?”

  “前面过去那没了牙的,你在这跟我装柔弱,还险境……”七尺满脸鄙夷,轻蔑嚣张的“啧啧”两声,说完还下意识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赶紧将那人看仔细了。

  从林中走出,那人穿着泼墨般玄黑的束腰衣袍,还腰间别着的一抹血红,十分惹眼,是条不错的玉穗。

  他一身得体,身形高大板正,瞧着是有翩翩公子的模样。

  此人名叫宋真,碰巧路过,当真是碰巧路过。

  就是昨儿个夜里喝多了,于是他拎着酒瓶子稀里糊涂的爬上这来了……原先睡得挺惬意的,结果被人生生踹醒了。

  ——碰上了拦路劫财的货色,就是方才那个嚯了牙的,本来是那人无理在前,一向吃不得亏的他,怎能容忍有人对自己咋咋呼呼?好久没同人打斗,刻意放水陪那人多玩了会儿,当醒酒了。

  直到那人体力不支,自己从石阶栽了下去,滚了十来节才停住,这才嚯了颗牙。

  说到底此事……最初的因与他倒也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只是顺手帮人家早早结了果。

  “你是什么人,如此周折找到我沉……哦哟!”

  最后那一声是被人从暗处狠狠推了一把,好在是练家子,往前冲了两步,不至于滚下长阶,还稳当的站住了。

  是谁做的,七尺心里有数,也不敢多问。只是一句“如此周折找到我沉香阁,也是为了一睹‘雀屏画羽’之术,还是为了偷药材?”就这么忍着,有点憋屈。

  “百越山路转峰回,迷途其中的不知多少,二位面生得很,应当不曾出入过这乱世吧?出门前做足功课了吗,跑这来可真是好雅兴。”

  宋真略带讽刺,他站定在二人面前才将目光落在亓官漓身上。片刻的愣神,说不上来的感觉,好似有一江水从胸口溢出。

  宋真砸吧着嘴,语气轻薄,“公子生的……好生病态。”

  “……”

  此时有人嘲讽亓官漓,不是七尺不想替他出气,而是亓官漓拦着他,纵使有万般恼火,在主子面前,也只好作罢。

  亓官漓身体微微前倾,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恰好路过,见二位打的激烈,实在不敢出声,恐扰了二位。你看我这,一副病容阁下也看得出,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无能得罪江湖人士,在下惜命呐!”

  宋真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半天没说一个字,等亓官漓再要开口时他才终于说话,“可二位,并不像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我看,反倒是挺能打的。”

  亓官漓听得出他言语刻薄的认真,不禁上下打量起来,这才将他看仔细。

  宋真看起来与他年纪相当,生的也很好看,五官令人舒适,但却有些凌厉叛逆的劲儿在里面,若是盯久了看,竟还有些令人发寒。

  亓官漓稍稍蹙眉,心道此人恐怕不好对付。“阁下以为,什么才算不能打?”

  “这好说。”宋真握了握拳头,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扬,“比试比试。”

  亓官漓看了看七尺,示意他上,此次下山他本意是以文弱书生自称,不随便摊沉香阁阁主的身份。蔺阁主生前便一直教导低调行事,实在不宜太过招摇。

  七尺走上前,还没来得及掬礼,便被宋真掐住了脖子。

  虽是宋真不打招呼抢先出手,但面前人的修为高深,离得这么近了七尺怎么会不知。

  这也是他第一次有窒息的感觉。

  在沉香阁待了这些年,除先阁主蔺贤与亓官漓,从未有过什么对手,眼下头一日出门便受制于人了,今后谈什么保护亓官漓。

  他眸底有些黯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任他掐着自己的脖子。

  宋真笑道:“若真打起来,他不是我的对手。”

  亓官漓更是一怔,此人深藏不露,其实力绝非表面看起来如此简单,恐怕连自己都难保证能与他持平。

  果真是封闭太久,自己成了井底之蛙,对江湖的见解也不过是管中窥豹。

  他干笑一声,道:“阁下觉得,我这样的病弱之体,能配与你一较高下?”

  宋真盯着他,将还在自己手中颓然怀疑人生的七尺松开,推到一旁,“沉香阁阁主,自然。”

  好笑,沉香阁阁主虽到他才换了三个,但沉香阁一向不入江湖,不抛头露面。见过第一任阁主的多半都归黄土了,见过第二任阁主也是极少。要说自己,能见到亓官漓的,恐怕是更少了。

  方才七尺是说的大声,可宋真当时离得还远,除非他有顺风耳,否则是不可能听到的。

  此人不知是唬自己承认呢,还是真知道的呢。

  亓官漓心中苦笑,是个难缠的。

  该如何的?

  打啊!

  瞬间空中划出一道道华光,二人都没使用刀剑,并非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只是互相探个底子而已。

  亓官漓本以为宋真是要出剑的,毕竟对他第一印象便是个拦路劫财的土匪流氓,不承想此人并非那种为取得优势拔刀相向,急功近利之人,此时还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

  他正感叹,却遭到宋真无情的训斥。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打就专心打。你这病殃殃的样子,我都不敢先下重手,万一没个分寸,你栽我手里,旁边那位小哥怕是要找我讹钱的。”

  遭到点名的七尺反过来也朝他轻蔑的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一声:“不。”他后背倚着大树,继续轻蔑着道:“我没这个机会。”

  “轰——”

  耳畔一声巨响,山间霎时云迷雾锁,气温骤降。不止是昏暗无日的压抑,更多的是给人心理极度施压,身体上刺骨的阴寒。

  本就畏寒的亓官漓不禁打了个哆嗦,七尺皮糙肉厚,受多了炎热酷寒,还是不惬意的蹙了蹙眉。

  ……

  “江湖皆知我沉香阁以‘雀屏画羽’称绝,此功法乃百般武艺之首。但……”

  蔺贤语重心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曾还有一功法,与‘雀屏画羽’平分秋色,不相上下。我们‘雀屏画羽’施展出时,是洁净无暇如完玉,看似没有什么威力,实则并不如玉石那般温润,即可杀人于无形。”

  “是一套美绝却极度有杀伤性的功法,若非迫不得已,是不得施展的。且我沉香阁从不配备刀剑,刀剑是江湖人的象征,是拿来争斗厮杀的工具,我沉香阁无心去争什么,不必去沾这些利器。”

  那时亓官漓十三岁,他懂事的早,也很知理,蔺贤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与师长,只要是他说的话,那更是句句在心,只字不忘。

  “沉香阁虽不出入江湖,但毕竟有一技压身,不得不被安于江湖之上,仰慕之人有,觊觎之人遍地是。曾阁主立沉香阁也只是想隐居山林,远离是非,却是难以。”

  “这些都是次要,你只需记着‘雀屏画羽’不得任性使用,若非迫不得已,便不要用了。这世间能与我沉香阁弟子动手的,不说一万,九千打不过肯定是有的。”

  “而当今能与‘雀屏画羽’抗衡的……”

  ——“绝尘!”

继续阅读:第三章:初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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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谋财但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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