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在青石板上时,掌心被什么硌得生疼。
低头一看,刚才那团翡翠粉末竟凝成颗骰子,凉丝丝的,还带着地宫的腐木味。
“赌赢就能终止契约,赌输......”
宋清的声音像块冰碴子砸过来。
我抬头,他举着份股权书从裂缝里钻出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着绿,像夜猫子。
那是沈氏法务总监的标配眼镜,上周他还帮我审过租房合同。
“别碰陈雪的——”沈逸突然扑过来,把骰子打飞。
他的手还是半透明的,我能透过他胳膊看见宋清胸前的沈氏工牌。
骰子骨碌碌滚到槐木斧柄旁,斧柄上“今日”两个血字还在渗红,那是我刚才用翡翠碎片刻的。
“咔”的一声。骰子裂开了。
不是普通的六面。
血色六芒星在石板上铺开,每个尖角都浮着沈逸的脸——坠楼的、被车撞的、手术室里心电图拉成直线的。
我数到第三面时,胃里开始翻涌,那是上周他为追我闯红灯被撞的场景,当时他趴在我脚边,白衬衫全是血,还笑着说“猫主子的腿断了,要抱抱”。
“那是陈雪设的股权陷阱!”
黑影一闪。
我养了三个月的黑猫“煤球”撞过来,爪子拍碎了宋清手里的股权书。
沈逸的灵魂附在猫身上时总爱炸毛,现在尾巴蓬得像鸡毛掸子,可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声——他每次装凶时都这样。
“齐姐!”吴小妹举着摄像机从裂缝里跳出来,镜头直怼我脸,“沈总醒了但......”
监控画面在她手机屏上闪。
我看见沈氏VIP病房的白床单,沈逸闭着眼睛,手指动了动,护士刚喊“醒了”,他又猛地抽搐,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刺得我耳膜疼。
“骰子!”沈逸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响。
我这才发现掌心的骰子不知何时融进了翡翠枷锁——那是地宫棺椁里掉出来的,沈逸说戴上能护我魂。
现在枷锁发烫,我手腕浮出一行血字:每小时灵魂交融度下降3%。
“用槐木斧劈开......”沈逸的影子在我瞳孔里晃,像被风吹散的烟灰,“快!”
我抄起斧柄。
槐木扎手,还带着刚才刻字时沾的血。
斧头劈下去的瞬间,翡翠碎成星子,沈逸的身影“嘭”地落进我怀里。
他穿着病号服,肩膀还挂着医院的蓝条纹,刚才那件灰毛衣不见了,袖口织错的那针也没了。
“契约反噬开始了——”宋清的笑声从裂缝里飘出来,他弯腰捡起半张股权书,“齐小姐,你每救他一次,灵魂就会......”
“齐助理!”张经理的咆哮炸响在手机里。
我这才发现裤兜在震,刚才滚地宫里时手机滑出来了,“沈总说婚礼请柬文案要‘被猫主子统治终生’,你改了八版还没......”
我挂断电话。
沈逸的手正攥着我手腕,刚才倒计时的血字淡了些,但他指尖还是凉的,像上周他装猫时趴在我枕头边的温度。
黑猫“煤球”蹭着我的裤脚,喉咙里的呼噜声变成呜咽。
吴小妹的摄像机还对着沈逸,监控画面里,他的眉头皱得死紧,输液管里的药水滴得飞快。
我突然想起地宫棺壁上的血咒——林月华说用翡翠碎片刻“今日”能破局,可现在沈逸穿着病号服,宋清的笑声还在耳边,张经理说婚礼请柬......
“走。”我弯腰抱起沈逸。
他轻得不正常,像片云。
槐木斧还攥在另一只手里,斧柄上的“今日”被我掌心的汗泡得发红。
电梯“叮”的一声。
我冲进沈氏顶楼的专用电梯,按键时指甲劈了道缝,疼得我倒抽气。
沈逸的头靠在我肩上,呼吸扫过我耳垂:“刚才骰子......是陈雪用我二十三次死亡场景做的......”
“闭嘴。”我凶他,可手却把他抱得更紧。
电梯数字跳到“18”,那是沈氏集团病房所在的楼层。
门开的瞬间,消毒水味涌进来。
我跑过走廊时,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拐弯处的护士喊“沈太太”,我没理。
攥着槐木斧的手开始发抖,斧柄上的“今日”硌得掌心生疼。
病房门虚掩着。
我踹开门的刹那,看见宋清背对着我,手里举着个小瓶子。
翡翠粉末正簌簌掉进沈逸的输液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