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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平2023-06-28 10:403,244

  

  “红军大学”创办于严峻的战争年代,因此,除了教学和训练之外,还得经常配合主力部队作战,尤其是处在战略前沿的湘赣边界的第四分校更是如此。

  周仁杰中将在他的长篇回忆录《从井冈走来》中,记载说:“那时,湘赣苏区只有永新、莲花两个完整县,而且还不很巩固,苏区周围有敌人4至6个师,敌情严重。……苏区时常遭到敌人进攻,因此,红校学员不断担负配合红军主力作战的任务。1931年8月,敌43师郭宗华一个旅占领永新城,湘赣省委机关转移至漕田、沙市,红四分校担任掩护警戒任务。后抓住有力战机,和苏区的地方武装一道,将这股孤军深入的敌人包围起来,迫使他们弃城逃跑。9月,红四分校奉命配合独立一师主力和红七军58团,参加了攻打吉安、永阳的战斗,是役歼灭了敌28师公秉潘一个团,缴获很多,红四分校学员武器装备全部换成汉阳造的步枪,战斗力大大加强,同学们非常高兴。12月上旬,我们又配合独立三师及地方武装打击进攻永新的敌14师周至柔部,在付家垅歼敌一个营,而后知主力又占永新城,红四分校在永新、莲花交界处担任警戒,掩护省委机关撤至莲花后,与苏区军民一道打击敌人,迫使敌人于1932年1月初逃离永新。”

  由于战斗任务频繁,影响了教学进展,故第一期延迟至12月底才毕业。1932年1月,“中国工农红军军官学校第四分校”正式宣布成立。周仁杰毕业后,继续留在学校参加第二期特科队学习。这个队是新设的,因为红军不断壮大,缴获的重武器机枪大炮渐渐多了起来,而且仗也越打越大,由原先单一的游击战慢慢向运动战转型,故设了这个队。教官也多了许多,除了从基层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优秀指挥员外,还有从苏联留学回来的,不过大部分是从“宁都起义”后,组建的红五军团抽调过来的。

  1931年12月14日,原国民党第26路军在宁都宣布脱离国民党,投向共产党,举行了震撼中外的宁都起义。26路军原为西北军的一部。1930年10月,冯玉祥在联合阎锡山、李宗仁反对蒋介石的中原战失败后被迫下台,所部第5路军总指挥孙连促率余部投蒋,被蒋编为国民革命军第26路军,孙任总指挥。该部队是受蒋介石嫡系部队所排挤的杂牌军。1931年2月被调入江西“围剿”红军。7月,该军奉命参加第三次“围剿”,8月初进占宁都县城。第三次“围剿”失败后,蒋介石不许它撤退。

  26路军被困在宁都,进退两难,陷人绝境。“九·一八”事变后,官兵满腔义愤,纷纷要求北上抗日。党组织抓住该军反蒋抗日的情绪,进一步抓紧了宣传鼓动工作,促成该部起义。起义成功后,中央军委直接将这支拥有17000多人、2万多支枪成建制的部队,授予“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团”的番号。

  “红5军团”有许多能人,枪械、通讯、医疗等各方面,人才济济,各地的红军学校都缺这方面的人才,大家便纷纷去到那里“挖”和“抢”。特科队区队长吴正卿就是这时候,分校校长冯达飞从“红5军团”“抢”过来的。他的军事素质很高,步、骑、炮、工等兵种技术战术都很熟练,人品也很好,在早期军队中就是位很好的教官。周仁杰对他很尊敬,两人亦师亦友。后来他和周仁杰一道担任红军师长,只可惜长征路上不幸牺牲了。

  李俭珠毕业后,上级又送他到湘赣省政治保卫局接受特殊训练,结业后分配到湘赣军区“分兵站”任特派员,半年后升为总兵站特派员。1933年1月又调到红军学校担任总特派员。

  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军官学校第四分校”第二期培训的茶陵人,还有陈外欧和刘培善。

  陈外欧是有名的“铁骨将军”,他参军后由于作战勇敢,很快由班长提为排长,并且显示出一定的组织指挥才能,因此得到萧克、王震将军的赏识,被选派到永新红军学校第四分校学习。他十分珍视这一宝贵的学习机会,像一头饥饿的黄牛钻进谷仓里一样,如饥似渴地学军事,学政治,成绩优异,受到学校领导的赞扬,周仁杰也非常喜欢这位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兄长。

  一次,在澡堂洗澡,周仁杰看见陈外欧右腿腓骨一块碗大的伤疤,连忙问他是怎么受的伤。

  陈外欧笑着说:“这是我在清水打挨户团时受的伤,当时我还在茶陵游击队当班长。”

  周仁杰说:“伤得很厉害吧?”

  “是的,”陈外欧点了点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时的我这条右腿的腓骨被打断,血流如注……在昏迷中被抬到这里的花溪医院,醒来后,我坚持不打针,把药让给重伤员,结果伤口感染,出现化脓糜烂……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采用民间的土法来医治。”

  “什么办法?”周仁杰问。

  陈外欧说:“那天医院给我们伤员加餐,炖了一只鸡,端给我的鸡汤里有两块鸡肉……我没有吃,把鸡肉从汤里捞出来,剁烂捣碎后,敷在伤口上。几天后,鸡肉发臭了长出了生蛆,那些生蛆爬到伤口上把腐肉浓血,一点一点地吃掉,再除去蛆虫,敷上草药……”

  周仁杰说:“你就是这样把伤治好的?”

  “嗯。”陈外欧点了点头。

  “亏你想得出……”周仁杰惊讶地望着这位兄长,内心更加地敬佩他。

  陈外欧类似的经历三年后,又出现过一次。

  1935年春,红二、六军团会合后,转战在湘西大庸、龙山、桑植地区,蒋介石调动80个团的兵力分几路向我猛扑过来,妄图将我主力部队一举歼灭。3月18日,后坪战斗打响。我军在鸡公垭地区设伏,计划歼灭敌之一路。不料,敌李觉19师来势凶猛,在大炮飞机的配合下,迅速攻占了鸡公垭西侧的制高点,并构筑了坚固工事,企图待后续部队上来后对我红六军团主力围而歼之。当时,敌我互相穿插,犬牙交错,形势紧张复杂。时任红六军团17师49团团长的陈外欧,机智果断,指挥全团官兵坚决攻击敌主力部队,不时展开白刃格斗,枪炮声,喊杀声震天动地,战斗异常激烈。

  陈外欧高举左手手枪,挥动右手指挥部队冲杀时,一颗子弹飞来,将他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打伤,陈外欧忍着疼痛坚守岗位,继续指挥战斗。

  战斗结束后,陈外欧意识到自己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功能已无法恢复,留下来只能增加医治上的困难,他要团卫生队队长谭尚维马上将两个打断的手指割下来。

  卫生队长为难地说:“我这没麻醉药品……”

  “没麻药就不能做手术了吗?关公刮骨疗毒不怕痛,我们共产党人还怕痛吗!”陈外欧大声地喊了起来,他见谭尚维还在犹豫,便严肃地对他说,“马上给我做!我这是命令你,不是请求你。”

  谭队长为陈外欧这种大无畏气概所感动,怀着敬重和钦佩的心情,接受了这一任务。他让陈团长身靠一棵大树,由卫生员刘亮生双手端紧团长的左手。然后,他动作麻利地用盐水冲洗伤口后,割皮,切骨,手术刀嚓嚓作响,两个指头切了下来时,谭队长已紧张心痛得大汗淋淋。

  陈外欧却一直挺直身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在场的指战员无不为之动容。

  后来同样成了将军的谭尚维回忆起这段往事仍然激动不已说:“陈团长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当年的卫生员,后来的卫生部长刘亮生也赞叹说:“陈外欧将军真不愧为‘铁骨将军’的称号,这次手术教育了我一辈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6个月的培训一晃就过去了,1932年7月,第二期培训毕业后,大家大部分回了原单位。不过茶陵的几个同志,都分配了新的工作。

  周仁杰被分配到红八军23师师部直属机炮连任副连长兼机枪排长。

  刘培善调到江西安福县独立营担任政委。

  陈外欧因为学习成绩优秀,被保送到中央红军大学继续深造。

  临别的时候,三个拥抱在一起,难分难舍,尤其是周仁杰,他在这所学校呆了14个月,连续参加了两期的培训,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感情,如今要离开,真是“别在一番滋味在心头”……

  “再见了,我的战友!”

  “再见了,我的教官!”

  “再见了,哺育我们的红军大学校!”

  周仁杰默默地在心里喊着,庄重对着军学校行了个军礼,然后,大踏步奔赴了战场。

  随后几年,“中国工农红军军官学校第四分校”发展很快,学校第一期,只有两个队,到第5期发展为15个队,学员上千人。由于后来的战略转移,这所军校虽然只办了短短3年,可仍然培训了学员2500多名,为革命培养了一大批军事人才,被誉为“湘赣苏区的军事教育摇篮。1934年秋,红六军团西征,红四分校改为随营学校,仍保存了4个队。长征途中,学校不仅及时补充了部队干部的消耗,而且与主力部队一起担负了艰巨的战斗任务。和红二军团会师后,发动了湘西攻势,为了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一度曾把红四分校的所有学员和区队干部都补充到部队中去,可见这座学校的历史功绩有多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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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赣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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