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坳战斗后,红六军团调整了战略战术,因当面之敌无法突破,便转到敌军兵力比较分散的宁冈和酃县,寻机歼敌。
9月1日,红六军团迸到宁冈以西的下水湾、大夫坪地区,驻守酃县的敌第十五师连忙收缩阵地,并急调驻茶陵县石龙的第四十五旅来援。红六军团先后在大龙地区、古城以南的茅坪和塘南地区与敌第十五师进行了激烈的拉锯战,虽然杀伤敌人数百,但仍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在这种情况下,红六军团本应改变策略,但上命难违,只好回师北上进逼醴陵,威胁萍乡,并以独立第三团到萍乡县的老关破坏敌人的铁路交通,寻机歼灭敌人。醴陵和萍乡各有敌军一个团,而且修有坚固的工事。红军一到这个地区,敌人便急从长沙和宣风抽调四个团赶来增援,连同原有的两个团组成两个“攻剿”支队,分由第六十二师师长陶广和第十九师师长李觉指挥。
此时,短枪队完成任务,胜利归来,颜吉连继续回十七师侦察科,谭保连回到了茶陵西南溪江一带从事地下工作。
10月15日,敌人在飞机掩护下,由萍乡和醴陵出动,企图合击红军于萍乡以南地区。九时左右,十七师在萍乡以南的麻山附近与由萍乡出动的敌陶广支队遭遇,激战一日,相持不下。
正当战斗打得最为激烈的时候,敌机又飞来狂轰滥炸。突然,一架飞机连续丢下三颗炸弹,其中一颗弹着点距谭善和与侦察科长仅一两米远,旁边的颜吉连见状,连忙扑过去,趴在谭善和身上。侦察科长则张开双臂,又护在颜吉连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山崩地裂,炸弹爆炸了,谭善和得救了,颜吉连也安然无恙,可侦察科长却当场牺牲了。
第二天清晨,十七师便集中兵力向敌左翼朱家峰阵地猛攻,计划将该阵地突破后,再向西发展,全歼陶广支队。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由醴陵出动的李觉支队赶来,并向红军侧翼攻击,陶广支队也乘机反扑。十七师前后遭到夹击,处境极为不利,不得不撤出了战斗,返回永新。
9月23日,敌人开始了对中央苏区的进行第五次“围剿”,并很快占领了中央苏区北方门户——黎川城,随即在该地区修筑堡垒。国民党军西路军第一纵队司令刘建绪,为了配合赣江以东国民党军对中央苏区的进攻,将第七十七师调驻遂川和万安地区,加强南线和赣江守备,将第六十二师的第一八六旅调往安福,接替已调往新余、上高地区的第十八师的防务。
在军事上连连失利,根据地一天天缩小的严峻形势下,湘赣省省委召开全省党员代表第三次代表会议。茶陵县委根据省委的指示精神,和宁冈县委合并,在九龙山磨形里举行了中共茶陵县第七次代表大会。经过三天半的讨论,“检查了过去的错误,讨论政治、扩大红军与整理地方武装、查田运动、党的建设等问题,”产生了以“李运田为书记”的新的县委领导班子。当时,茶陵的苏区几乎全被敌人占领了,省委便将原属永新县的高坑区划归茶陵县委管辖。尽管形势越来越严峻,但素有“茶陵牛”之称的茶陵人并没有被吓倒,更没有畏缩不前,无论是在仅存的苏区,还是沦陷的白区,革命活动依然很活跃。
10月14日,中共茶陵县委发出《通知——第八号》,规定各党政机关即日起,每人每天六分钱的伙食费,并尽量节省一切杂费。还要求各个机关单位开荒土种菜,利用工作余暇栽培蔬菜、砍柴,实行吃菜烧炭自给。不久,县委又召开了各区委书记联席会议,动员群众收好晚稻、茶籽,做好扩充模范赤卫军、完成公债、筹款等工作。
其时,茶陵的大部分地区已经沦陷为白区,但革命之火依然在熊熊燃烧。一次,敌人的两个团由茶陵县城经坑口前往宁冈,被坑口区的游击队截击其尾部,俘虏敌兵数名,并缴获了不少军用物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高陇区游击队缴获敌人战马一匹,俘虏敌人连长一名。严尧区更为突出,不仅原先的游击队越战越勇,还成立了三支新的游击队。他们捕杀了敌人班长、排长各一名,处决了三个逼租催债的活阎王——谭水仔、谭琪阴、谭学雨,在这一带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舲舫区虽然已经沦陷两年了,但当地的革命群众还在暗暗地耕种着红军的公田,并偷偷地把收获的谷子变卖成银元送到县苏维埃财政部。
就在湘赣省革命根据地军民众志成城,同仇敌忾,准备与敌人血拼到底之时,敌人也完成了对根据地的合围态势,开始向湘赣省的“红色之都”永新的西大门——梅花山发起了攻击。
梅花山位于茶陵的东北方向与江西永新莲花的交界处。这座南北走向的大山脉横隔在茶陵、莲花与永新之间,成了拱卫湘赣根据地的中心永新县的天然屏障。红军早就在这里挖了战壕,还在主要战略要道上,设了关卡,修筑了简易炮楼和暗堡。
敌人的兵力部署是这样的,即以位于石龙、墨庄地区的第十六师和第十五师的第四十五旅担任主攻,以第十五师主力和第六十三师在南、北两翼策应,企图由中央突破,首先占领梅花山,打开湘赣苏区的西方门户,然后向湘赣苏区中心永新推进。
战斗首先在五佛岭打响。五佛岭位于茶陵与永新的边界的茶陵一侧,系梅花山系的一部分。岭的南北两侧,悬崖峭壁。岭的东西贯穿一条茶陵通往永新的崎岖山道。这条山道,是湖南越过梅花山到江西的必经之路。
茶陵独立团3个连300多人,在团长王光泽的带领之下,早早地来到这里修筑了三道犬牙交错的工事,在工事前放倒了几棵大树,设置了鹿砦等障碍,不仅如此,还在阵地前安放了竹刺、挂钩、铁蒺藜,以迟滞敌人。工事前堆满了石头,工事里存放了大量茶陵兵工厂制造的马尾炸弹。
茶陵籍将军袁福生参加过这次战斗。
袁福生,曾用名袁福胜,1916生,茶陵县七地乡巨田村人。1930年参加革命,此时正在茶陵独立团当战士。
湘敌十六师因几次与红军交手,吃过亏,不敢贸然进攻。师长彭位仁将指挥所设置在离五佛岭10公里路远的地方,开始陈兵布阵。
开始,敌人每日以少数部队向红军阵地进行试探性进攻,每天只放几阵冷枪。茶陵独立团对此不予理睬,王光泽命令战士们睡在工事里的稻草地上,养精蓄锐。此时,红六军团已经做好了全力迎敌的准备工作,军团首长萧克一面指示防守梅花山的茶陵独立团和警卫团,继续加强工事,严密监视敌人的动静。一面急调红十七师进至梅花山的高坑地区;同时又令红十八师,完成接应从中央苏区开会回来的干部,掩护他们顺利西渡赣江后,迅速赶来参战。为了打好这一仗,各师、团和苏区的革命群众,都进行了战斗总动员。军民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纷纷表示要英勇杀敌,坚决保卫梅花山和湘赣苏区。
11月8日,敌第十六师和第十五师的第四十五旅近五个团的兵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向梅花山阵地猛烈攻击。王光泽带领茶陵独立团和警卫团一道,顽强抵抗,坚守住了阵地。红十七师在战斗打响后,跑步赶来参加战斗,打退敌人多次进攻。战斗持续到中午,敌人仍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这时,敌第十六师师长彭位仁下令组成“敢死队”,气势汹汹地叫嚣:“攻上梅花山,人奖大洋五十元,敢死队的加倍!”
下午三时,第十六师在炮火掩护下,又一次强攻梅花山阵地。以“敢死队”为前锋,约两个团的兵力尾随其后,高声呐喊着蜂拥冲击。
红军一部固守工事,主力在侧后适当地点隐蔽,准备反击。位于五佛岭的红十七师第五十团一营的两个连,来了一个反冲锋,全歼了“敢死队”。接着,红军主力乘胜反击,敌全线溃退。
这次战斗,共击毙敌人近千人,俘敌八百余人,狠狠打击了他们的反动的气焰,敌人妄图通过攻占梅花山,直逼永新的计划流产了。
此次战斗之所以取得胜利,除地形有利和红军主力的英勇善战外,与茶陵人民的积极支持是分不开的。首先茶陵独立团像钉子一样钉在阵地上,尽管承受了巨大的牺牲,硬是守住了阵地,为红军主力的集结调度赢得了时间;再就是茶陵苏区干部群众的大力支持。为了打好这一仗,正在举行的县苏维埃代表大会也暂时停了下来。代表们和县兵工厂的工人以及大批流落在这一带红军家属和难民们一道,同仇敌忾,全部投入到后勤保障工作中。战前,他们向茶陵独立团送饭送菜,掩护十七师调兵遣将,对敌人封锁消息。战斗中,冒着生命危险上山运送枪支弹药,抢救伤员。战斗一结束,又不辞劳苦地跟着部队打扫战场。
据当时湘赣省出版的机关刊物《红色湘赣》报道:“各区群众听到炮子一响,家家都自动煮稀饭到火线上去,慰问红军;个个都高兴的到前方去,扛担架,抬伤员,挑胜利品。”“……一个白军士兵挑着一担子弹给敌方部队使用,在高陇墨庄乡田东地方经过。该地群众看见后,立即勇敢地赶上去,用石头打伤那个挑着子弹的士兵,缴获到一担子弹,送交到县军事部。”
袁福生将军在他的回忆录中则这样写道:“……敌人首先用重炮把我们的碉堡摧毁了,我所在的那座碉堡也被打穿。但我们仍在下层死守着。头一天敌人没能攻下我们任何阵地。第二天敌人便集中了他们的班、排长和蓝衣社分子组织了敢死队。这些家伙穿着白褂子、手拿着大刀和手榴弹,如疯狗一般向我们阵地扑了过来。但是一次又一次进攻,都被我们打退。敌人的尸体在我们阵地前沿,像晒红薯皮一样白花花的倒下一片……战斗结束后,我们仅埋敌人尸体就埋了两天,一个大坑埋七、八十俱,那气味其臭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