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颜舜华早已褪下今日的美服,第二次换上了缥缈无比的素纱锦衣。
有了之前的经验,此次的颜舜华不再那么拘谨,她反复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身体。
婀娜多姿的身形配上稚嫩白皙的肌肤,在烛光的照耀下仿佛画中美人,美人的脸上未施脂粉,却显得格外清秀动人,一双含水的杏眼被蒲扇般的睫毛遮挡住,但还是可以看出美人羞涩躲闪的目光。
“小主,轿子来了。”连若提醒道,不忘给颜舜华披上棉绒细花斗篷。
颜舜华坐上轿子,第二次踏上前往养心殿之路。
颜舜华低头看向手指上的蔻丹,美眼一闭,似乎是在和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告别。
对女子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到达养心殿,连若、连溪一左一右扶着颜舜华下轿。
在颜舜华准备抬腿踏进时,连若拍了拍她的手,向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颜舜华会意,微微点头,冲两人笑笑。
连若、连溪跟随赵玉退居一旁,等待完事之后接送回去。
颜舜华像第一次侍寝一样,进入后殿等候,只是一过去,就看到那个已经褪去龙袍的高大身影,只见那人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舜华刚想行礼,面前那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不必行礼了,”转过身,威严又不失风度:“过来。”
颜舜华缓步向前,头却迟迟不敢抬起。
尉迟霖盛见状没有怪罪,但也不说话,拉起颜舜华的手,慢慢摩挲着。
“你的手这是怎么了?”尉迟霖盛冷不丁问道。
“回皇上,这是嫔妾做宫女时留下的冻疮。”颜舜华头又低了低,有点不好意思之意。
“苦了你了。”尉迟霖盛的大手扶上颜舜华的肩头。
“嫔妾不苦,嫔妾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历练。”
“你倒是看得开。”尉迟霖盛的眼神流露出笑意。
只是笑着笑着,眼神便不自觉地看向别处,面容有些无奈。
“皇上,可是在思念故人?”颜舜华说出这句话时,尉迟霖盛的身子很明显顿了顿。
“皇上若是放心的下,可否与嫔妾聊聊?”
尉迟霖盛叹了口气:“朕,在思念弟弟。”
颜舜华一惊:“宣泽王?”
尉迟霖盛点头,转身又走向窗户:“不日,他就要娶妻了。”
颜舜华也走过去:“这不是好事吗?皇上为何忧心忡忡?”
“朕这个弟弟,生性骄横,游手好闲,因为他是幺儿,所以宫中所有人都极为爱护他。”尉迟霖盛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宠溺:“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一,还未娶妻生子,整日游荡在拜月楼那种烟火之地,活生生一个纨绔子弟,哪有一点大燕尉迟一脉的男子风骨。”
尉迟霖盛摸了摸雕花窗台:“太后与朕本想随便指一位大臣女儿入府,却恐嫁进去独守空房,委屈了人家,传出去,不知世人如何看待此等荒唐之事。”
颜舜华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插一句话,有些时候,倾听是最能帮人缓解心情的方法。
尉迟霖盛转身看向颜舜华:“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颜舜华莞尔一笑:“嫔妾以为,皇上暂且还是不管为妙。”
“不管?”尉迟霖盛眼睛大起来,似是想听颜舜华进一步解释。
“欲擒故纵,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皇上与太后时常在宣泽王耳边念叨娶妻之事,换做旁人也一定是烦闷不堪,不如先放一放,等宣泽王自己反应回来,说不定会求着皇上与太后赐婚呢。”
颜舜华说完,抬头看向尉迟霖盛,尉迟霖盛也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位九五之尊,就这么一直听着,听着一个小女子的妙语连珠,燃烧着的烛火不断照耀着,使她的脸庞染上了如火焰般明媚的颜色,素纱锦衣下的美好若隐若现,白皙的没有一丝瑕疵,龙榻上面的珠帘被微风吹得隐隐作响,仿佛一场盛大宴会开始前的奏乐,慢慢的,小女子抬起了头,却没有打破这一充满春光的遐想。
颜舜华被盯得面红耳赤,眼神不知所措得望向别处。
“朕给你的封号,满意吗?”尉迟霖盛依旧是目光灼灼。
颜舜华会意,微微低下头:“嫔妾,喜欢得紧。”
“朕已经回答了你今日给朕的问题,”身子凑近:“那么,好礼是何物?”
那饽饽中使用的花正是木槿花,这题其实本就难不住尉迟霖盛,只是双方都是不甘示弱的性格,一个不告诉,一个不认输,其实真相为何早就一目了然。
颜舜华往后退一步,如玉管般的手指从胸口缓缓移向斗篷的打结处,似是在拆开一件各国上供的珍品,迟迟不愿一睹真容。
颜舜华闭上眼睛,打开了结扣,斗篷瞬间从光滑的玉肩滑下,掉在地上时引起了小小的气波,震得地上的几颗小烛火微微摇曳,就像某人此刻的心。
尉迟霖盛先是不动,殿中静谧一片,随后“噗嗤”一笑,将颜舜华打横抱起。
颜舜华没料到此等举动,吓得惊呼一声,一阵天翻地覆,自己已经身处龙榻中央。
“皇上?”颜舜华到底还是一朵还未开放的雏菊,尽管事前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可到真正来临时,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直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尉迟霖盛将食指放到颜舜华微启的红唇上,颜舜华噤声,只见那只修长的食指逐渐上移,渐渐一只手全部张开,抚摸着颜舜华。
从红润的小脸,到纤细的玉颈,再到一盈不握的细腰,最后,搭上胸前的已经有些松散的衣扣。
“你,就是最好的礼品。”尉迟霖盛一边说着,一边解决着素纱锦衣上的所有阻挡。
就在身体即将一览无余时,颜舜华紧紧闭上了眼,不敢继续看下去,她怕,她怕自己承受不住,而后痛哭起来。
压在身上的人已经停止了动作,而身下的少女却仍旧瑟瑟发抖,仿佛在做着什么骇人的噩梦。
尉迟霖盛不忍,俯下身拥抱颜舜华,用炙热的胸膛温暖着有些寒意的娇小身躯,安抚道:“顺华,睁开眼,朕是你的丈夫。”
丈夫?颜舜华睁开眼睛,模糊的双眼努力的想要看清面前的男人。
尉迟霖盛的眼中有安慰,有不忍,却唯独没有寻常女子最需要丈夫给予的爱意。
他是她的丈夫吗?是的,他是,只要他想,他能做全天下妙龄女子的丈夫。
可她是他的妻子吗?显然不是的,她是他三千妾室中的一个,甚至是非常不起眼的一个。
皇帝只有一位正妻,那便是皇后,即使已经位至皇贵妃,也算不得正妻。
自己也曾在情窦初开时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想与这世间的一位男子共度余生,相濡以沫,粗茶淡饭。
可自己这些美好的念想全都定格在了十三岁。
因为什么?
因为帝王家的冷酷无情,因为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而自己现在要做的是?
想到这里,颜舜华心里渐渐平静,眼睛直视尉迟霖盛丰神俊朗的脸庞,双手抬起,主动抚上他宽厚伟岸的肩膀。
尉迟霖盛低下头,将唇覆在颜舜华如凝脂玉的额头上,两人闭上眼睛,身子逐渐交织在一起。
颜舜华初经人事,一番折腾过后已是筋疲力尽,很快便睡了过去。
尉迟霖盛大臂一揽,将颜舜华收入怀中,意犹未尽的吻了吻她清香四溢的黑发,眼中满是笑意。
竖日,清晨。
颜舜华睁开双眼,光彩夺目的珠帘正在相互碰撞,有些许凉风从未闭合完全的窗户中溢出,龙榻的另一边还留有余温,显然枕边人刚走不久。
颜舜华紧了紧身上的绒花被子,叹了口气,自己又一次留宿养心殿了啊。
颜舜华起身准备梳洗,刚坐起来,下半身不可明说的异样感令她尴尬不已,她掀开被子一看,身下的玉娟上留有一片淡淡的血色。
颜舜华此时已经面红耳赤,她重新躺回榻上,并将头埋在被子当中,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而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女子。
“小主?”连若小心翼翼的进入殿内,看到龙榻上被子中央凸起的一块,松了一口气:“小主,皇上去上朝了,临走前特别嘱咐奴婢们不打扰您,”连若继续凑近:“小主,既然您已经醒了,那就起来更衣吧。”说罢,就要把被子拉开。
颜舜华无可奈何,只好慢慢从里面钻出,活脱脱一只刚出生的粉嫩小白兔,惶恐的面对这个世界。
连若使劲憋住笑,将颜舜华从床上扶起,拖到梳妆镜台前,连溪早已备置好温水,就等着主子前来更衣。
连若将毛巾打湿,打算先给颜舜华擦拭脖子,只是才解开一个扣子,几处痕迹就映入眼帘,仿佛盛开而凋零的樱花瓣。
颜舜华脸色再次变红,手慌忙的抬起,扣了好几遍才重新扣上,“先擦脸吧。”说完,冲连溪递去一个眼神。
连溪也是害羞一笑,转身去拿衣物过来。
一番打扮过后,镜中的美人才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连溪这时也将换洗服饰端来。
颜舜华定睛一看,只见那衣裙绣着镶银条纹,裙上的花朵栩栩如生,整体颜色偏淡,但又充满了华贵,伸手触摸,使用的面料也与自己以往的服饰大不相同。
颜舜华看向连若,询问道:“这是?”
连若笑了起来,就如这衣裙上的鲜花一般。
“这是皇上赐给您的软银轻罗百合裙,除了这件,还有一件锦绣双蝶钿花衫,奴婢们瞅着颜色太过艳丽,怕招惹视线,就没给小主拿出来。”
颜舜华点点头:“你们做的很好。”
最后,连溪给颜舜华戴上清秀冬梅发钗以及翡翠刻花耳环,感叹道:“小主今日真是百花齐放。”
颜舜华嫣然一笑,挽上了两人的手,从养心殿回到了柔福宫。
晨曦已经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清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使人们神清气爽。
也正如颜舜华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