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尉迟霖盛神清气爽的准备回养心殿时,迎面碰上了妆容“惊悚”的夏贵人。
前有颜舜华“面如桃花”,后有夏贵人“装神弄鬼”,两个极大的反差给尉迟霖盛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尉迟霖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全压在赵玉身上,赵玉那年老体弱的身子骨哪能受得了这个,“哎呦~我的亲娘哎~”倒在地上。
尉迟霖盛勉强站住,看着“始作俑者”夏贵人,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夏贵人也是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尉迟霖盛,慌得手足无措,行了个歪歪扭扭的跪礼。
“你,你是谁?”尉迟霖盛深喘气,“在宫中如此装扮,成何体统?!”
夏贵人见尉迟霖盛没有认出自己,心里委屈的不行,眼泪又纷纷落下,“嫔妾是储秀宫的夏贵人夏嘉卉,”尉迟霖盛似是没有印象,眉头紧皱着。
“今天上午在御花园就是嫔妾与顺答应作了首诗,您还看见嫔妾了呢!”夏贵人喊道,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
尉迟霖盛这才想起,“原来是你啊,你这是怎么了?”
夏贵人听到尉迟霖盛关心自己,沾沾自喜,“回皇上,嫔妾中午在慈宁宫饮茶时不慎吸入了菊花花粉,脸上起了些红点,只要嫔妾多加注意,很快便可康复。”
尉迟霖盛不悦,“慈宁宫?可曾吓到别人?”
夏贵人尴尬一笑,“多亏太后娘娘以及后宫姐妹们照拂,并无大碍。”
夏贵人看了看尉迟霖盛出来的路线,“皇上,这是刚从顺答应那里用膳回来吗?”
柔福宫宫主芳婕妤也是刚刚才从慈宁宫回去,定不可能是她侍奉皇上,言才人更别说了,一个刁钻古怪的女子的住所有什么好去的。
尉迟霖盛收起愠怒的表情,转而换上冷酷的面容,“嗯,以后注意一点,快回宫用膳罢。”说完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继续前往养心殿,边走边嘀咕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
“纭儿,皇上刚刚在说什么?”夏贵人没忍住问道。
纭儿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什么什么太难听,要给个封号什么的。”
“封号?!”夏贵人惊喜万分,自己入宫这么久,除了位份较高,其余并无过人之处,封号可是显示宫中分量的标志之一,若是自己也有了封号,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想完,夏贵人挺胸抬头,领着纭儿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储秀宫。
另一边,柔福宫主殿。
芳婕妤刚刚摔碎了一个精致的彩陶茶杯,声音十分刺耳,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娘娘息怒啊!”沐雪一边扫着碎片一边劝着。
“息怒?你让本宫怎么息怒?”芳婕妤又拿起一个茶杯紧紧攥在手里。
“趁人之危,敢在本宫不在时勾引皇上!”
沐雪惊慌万分,宫中人人都知芳婕妤宠冠后宫,为人娇横霸道,却无人知晓芳婕妤如此歇斯底里的一面。
每每发飙,自己身上不是青紫一片,就是手上布满伤疤,出去办事时,都不敢把手伸到外面,想到自己出宫之日的情形,心中惆怅无比。
“娘娘,那顺答应出身卑微,在侍奉皇上这方面定是不如娘娘的,”沐雪只得顺承安抚,“娘娘何必动怒?”
“不行,一想到那贱蹄子洋洋得意的脸,本宫就觉得无比恶心,”芳婕妤一甩衣袖,“走,本宫去瞧瞧那贱人!”
说完,气势汹汹地往偏殿走去。
颜舜华此时正在与连若收拾碗筷,隐隐约约看见芳婕妤走来,尽管早已想好了对策,但是看见那个令她头大的女子,心中还是十分忐忑。
“嫔妾恭迎芳婕妤娘娘。”颜舜华不骄不躁,端庄得体地行礼,让人无法挑出错来。
芳婕妤没有理会,眼睛直勾勾看着连溪手中食盒中的盘子,轻蔑一笑,“皇上乃九五之尊,妹妹的这些吃食未免也太寒酸了,”她围着颜舜华转悠一圈,“不愧是奴才,成了妃嫔还不忘做些下人之事。”
尖酸刻薄的话如同利箭般射向颜舜华,可是颜舜华早有防备,此等话语不能伤她半分。
颜舜华微微一笑,“娘娘何出此言呢?”
“你不用在本宫面前卖弄花言巧语,你的那些小心思,真当本宫不知道吗?”
“回娘娘,皇上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嫔妾,而是为了您。”颜舜华不动声色,表情平稳,看不出破绽。
“为了本宫?”芳婕妤凤眼一眯,“你莫要诓骗本宫。”
“娘娘,嫔妾乃一无宠之人,皇上何苦前来柔福宫探望嫔妾,只是皇上近日心情不佳,所以想要找娘娘谈谈心,走到半路才想起娘娘应还在慈宁宫品茶,可是肠胃的不适让皇上别无他法,只好前来偏殿用午膳,嫔妾不知皇上驾到,故在饮食上颇有怠慢。”
芳婕妤细细思考,颜舜华的这些饭菜确实不像是提前准备的样子,半信半疑,“那,言才人呢?”
颜舜华脸上的微笑更甚,“言姐姐的身子抱恙,皇上自然也是知晓,侍奉用膳本就比较辛苦,皇上于心不忍,也是十分正常。”
芳婕妤不置可否,身上已然没有了刚才浓浓的戾气,微微皱起的眉目也渐渐舒展,“本宫暂且相信你的话,”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没有下一次了,别忘了,本宫一直盯着你,你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说完,胳膊搭上沐雪伸出的双手,回到了主殿。
颜舜华心中冷笑,用凌厉的眼神目送芳婕妤远去。
————————————
尉迟霖盛已经回到养心殿中,看了几张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
赵玉看出不对劲来,低声询问道:“皇上,您有心事?”
按照平时,尉迟霖盛这时候大概会训斥赵玉妄图揣测圣心,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生气的想法。
“赵玉,朕想给顺答应一个封号,可是现在却苦恼得很,”尉迟霖盛揉揉眉心,“你看看这些字如何。”将放有几个牌子的托盘递给赵玉。
赵玉伸手接下,仔细查看。
这托盘上共有四个木牌子,每个牌子上各有一个封号,从左至右,分别为:婉、和、仪、萱。
“朕觉得这些字都很适合她,但又总是差着几点意思,朕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最合适的那一个。”尉迟霖盛手托着腮,嘴里不断叹气。
赵玉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说:“皇上何不从顺小主喜爱的事物这方面取一封号?这样一来还可体现皇上的心意。”
“喜爱的事物?”尉迟霖盛复述一遍,眼睛逐渐明亮,“有了!”
“赵玉,传朕口谕!”
赵玉脸上露出笑容,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下午申时,太阳渐渐西行,阳光将树影拉得修长,倒映在火红的墙壁上。
颜舜华像往常一样午睡起来,与连若连溪在院子中活动筋骨,此时,小虎子匆匆跑来,“小主,赵公公来了。”
颜舜华心中雀跃,尉迟霖盛果然说到做到。
颜舜华主动走近赵玉,似是早已有所准备,跪下行礼。
赵玉挺直腰板,用尖锐的嗓音喊道:“传皇上口谕,答应顺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因侍奉皇帝有功,特赐封号‘槿’,以表嘉奖。”
没想到尉迟霖盛竟然察觉出了她名字中的含义。
颜舜华不动声色,“谢皇上恩典。”
起身后,颜舜华并没有给赵玉塞什么钱财,而是拿出了一个小荷包,连溪递上前去,赵玉拿起闻了闻,一股中草药的味道溢出。
赵玉一惊,“槿小主,这是?”
颜舜华解释道:“初次见赵公公时,赵公公的声音响亮却又带着些许沙哑,您侍奉皇家多年,嗓音应是落下了病根的,本嫔特地去太医院拿了些药物,妄赵公公不要嫌弃。”
赵玉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极大,“这…老奴怎敢要啊?”
连若忍俊不禁,“赵公公您就收下罢,不要辜负小主对您的关照啊。”
“是啊,师父您就收下罢。”小虎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赵玉此时眼中含有微光,“老奴当奴才这么多年了,槿小主是除了皇上以外第二个关心老奴身体的人。”说罢,就要跪下行礼。
颜舜华赶忙扶起赵玉,“赵公公不必如此。”转头看向小虎子,“说起来,本嫔还要感谢赵公公呐,感谢您不嫌弃小虎子。”
赵玉笑笑,“小主这是哪里话,小虎子天资聪颖,一学即会,老奴自愧不如啊。”
小虎子害羞一歪头。
“赵公公,本嫔还有一事相求。”颜舜华表情正色。
赵玉也是立马收敛起来,“小主说罢,老奴一定竭尽全力。”
颜舜华凑近赵玉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连若三人会意,慢慢退下。
说完,颜舜华送赵玉至柔福宫门口。
“小主,您刚刚对赵公公说什么了?”连溪好奇问道。
颜舜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向远方,看向那宏伟华丽的养心殿。
看来,是时候了。
颜舜华紧紧攥住裙摆,脸上充满希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