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在拜访完赵玉后,便往柔福宫方向走。
就在即将进入宫门时,小虎子看到了来势汹汹的芳婕妤朝偏殿走去,顿时心生不安,找到一个能大体看到里面场景的藏身之处躲了起来。
芳婕妤一进去,不知在沐雪耳边说了什么,沐雪便派遣几个人去了后院以及颜舜华的寝宫,随后端着盆子的连依就到达前院,行礼后迟迟不肯抬头,直到沐雪将一个透亮的东西呈上前,连依才慌张起来。
这时,一阵清脆的“啪”响彻柔福宫,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全都僵硬的看向地面,有些甚至直接闭上了双眼。
小虎子也是转过头去,尽管他不喜欢连依,可是看到一个小姑娘受此羞辱还是十分不忍。
小虎子仔细一想,此事怕是跟小主有关,以前芳婕妤就看小主十分不顺眼,如今皇上又是许久没来,宫中人人都觉小主失宠,孤立无援,芳婕妤必定是想要一雪前耻。
小虎子小心翼翼的离开柔福宫,漫无目的的离去,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见皇后娘娘或是慎贵妃,转念一想,往日里两位娘娘通常都会前往御花园一叙,于是,小虎子一边前往,一边又在心中祈祷小主不要回来的太早。
路上,小虎子遇到了前往慈宁宫的赵玉,赵玉见小虎子匆匆忙忙,不成体统的样子,非常气愤,将其训斥了许久,小虎子点头哈腰,假装认错,心里却满是对小主的担心。
就在小虎子即将放弃之时,皇后与慎贵妃正向柔福宫的方向行走,小虎子雀跃万分,随即对二位行礼,将事情原封不动告诉了她们。
皇后与慎贵妃听完十分焦急,命小虎子带路,小虎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几人及时赶到,颜舜华的脸才得以无恙。
皇后看到此等场景,勃然大怒,厉声呵斥:“真是反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
慎贵妃蹲下查看颜舜华的伤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白皙如羊脂玉的肌肤上赫赫浮现出几道划痕,整张脸十分红肿,几乎看不出原来秀丽的容貌,慎贵妃赶忙拿出帕子捂住颜舜华红肿的脸颊,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言才人。
言才人被这眼神吓得不敢深喘气,尽管慎贵妃的身体大不如前,可是皇上对她的用心却是一分不减,无论是家世还是圣宠,她都不是她的对手。
芳婕妤见状不妙,立马跪下请安:“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没有一点势气凌人的样子。
言才人回过神来,也是跪地请安,只是语气却没有芳婕妤那般顺从。
皇后的眼睛也因此染上了不满的眼色。
颜舜华心中冷笑,不愧是芳婕妤,能屈能伸,懂得在高位面前收起自己的锋芒,就连相处已久的言才人都无法学会此等招数,真是让她佩服。
颜舜华一扯嘴角,嘴角传来的剧痛让她没忍住叫了出来,皇后这才注意到颜舜华的“惨状”,对着慎贵妃担忧道:“子衿,快将人带到寝宫里去。”
慎贵妃点头示意,将颜舜华扶起,颜舜华的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地,已经使不出力气,所以又叫了几个宫女帮忙,搀扶着她一步步回到内殿:“伊人,快去太医院把柳太医请来。”
“是。”伊人说完,轻步跑了出去。
小虎子左顾右盼,眼睛不断的寻找连若和连溪,却寻不到二人的踪迹,心里有些慌乱。
这时,从后院走出来了一行人,小虎子这才发现她们,看到她们脸上的红肿,小虎子内疚万分,手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将皮肉掐出血来。
连若,连溪看到两位娘娘来到,喜悦的心情顿时溢满心底,两人与小虎子相视一笑,感谢苍天的眷顾。
脸上的胀痛感让颜舜华张不开嘴,连水都无法饮下,身上又因为挨冻而十分无力,颜舜华叹气,恐怕是要生病了。
不久,柳太医便到了,颜舜华看到是柳爷爷前来,十分高兴,不料又扯到嘴角,惹得她连忙捂住嘴巴。
柳太医拿出药帕来敷在颜舜华脸上,眼中满是疼惜,颜舜华也是感动,眼眶里不断流露出泪水。
“小主,万万不可流泪啊。”柳太医有些着急地说:“这伤尽管不严重,但好歹也是有些破皮,脸上不比其他地方,一定要完全恢复。”
因为看病缘故,所有人都在屏风外等候,颜舜华细声问道柳叶的近况,柳太医却笑而不答,只是说:“放心吧,她很快便回宫了。”
回宫?难不成柳叶已经出宫?
柳叶年纪还小,并未达到出宫年龄,可若是被罚出宫,先不说没有一丁点消息,戴罪之身怎可能重新回宫?
颜舜华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半晌,柳太医收拾好药箱,将药膏留下,叮嘱她每日涂抹三次,一次不可过多,顺便又给她多塞了一包治疗冻疮的药膏。
颜舜华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的双手,胸口一疼,连忙道谢。
见柳太医走后,皇后与慎贵妃才进入里面看望颜舜华。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言才人和芳婕妤以及连依,两人的表情十分难看,言才人瞟到颜舜华的面容时,竟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皇后没有看向两人,反而询问跪在地上的连依。
连依胆怯的看了眼芳婕妤,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字不落的人告诉了皇后。
皇后听完十分无语,对着芳婕妤埋怨道:“就这样?这种小事有必要闹得如此严重吗?薄胎瓷本就是稀奇玩意儿,宫中许多妃嫔都未曾见过,更何况槿答应,她年纪也小,不懂分寸是正常的,你又何必抓住不放,宫规明确禁止掌嘴,你难道是要与本宫对着干吗?”
芳婕妤眼睛一亮,抓住机会:“皇后娘娘,臣妾原本也想就此作罢,可是言才人却在臣妾生气时添油加醋,将槿答应说过的坏话全都告诉了臣妾,臣妾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犯下大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芳婕妤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言才人身上,言才人此时感到如芒刺背,紧张说道:“皇后娘娘,那些话都是槿答应亲口所说,嫔妾并无半句虚构,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显然是不信,眉头一皱:“你究竟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敢蔑视宫规,若是槿答应的脸上落下痕迹,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来人,传本宫口谕,芳婕妤举止有失,未尽高位之本分,禁足一个月。”
芳婕妤听完放松下来,赶忙行礼:“谢皇后娘娘恩典。”
言才人却在一旁愤恨不已,芳婕妤作为一个始作俑者竟然仅得如此惩罚,真是不知皇后为何偏袒她。
皇后本就不喜言才人,看到言才人如此失礼的表情,宣之于口的话尽数收回,冷冷地说:“言才人,本宫暂且不罚你,你便与芳婕妤一起禁足吧。”
言才人听完微微一喜:“谢皇后娘娘仁慈。”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记住,以后勿要触犯宫规。”
“是,谨遵娘娘教诲。”言才人,芳婕妤两人异口同声,一个个退了出去。
连依也跟随出去,脸上露出的懊恼迟迟不褪去。
原本以为此次的计谋能够一箭三雕,将槿答应的后宫之路彻底毁掉,还可以利用触犯宫规这一条来困住芳婕妤和言才人的上升之路,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来,不但顺华的脸没事,就连那两个人也仅仅是禁足而已,枉费了她策划这么多天,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连依叹出一口气,准备回到后院去清洗衣物,这时,小虎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顺华,本宫与皇后娘娘就先回去了。”慎贵妃摸了摸颜舜华的肩膀,安抚道。
颜舜华见状就要起身行礼,皇后赶忙拦住,“不必了,你如今伤势未愈,不可动身,养好伤再行礼也不迟。”
“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两位娘娘的搭救之恩。”
两人微笑点头,转身出了寝宫。
连若,连溪此时进入,看到颜舜华憔悴的模样,心中难过万分。
颜舜华听见动静,抬头看向两人,只见两人的面部与她相比也是毫不逊色,两张脸都是浮肿起来,嘴角渗出的血迹让她一颤,眼泪不自觉的充盈了眼眶,哽咽道:“真是……对不住你们。”
连若二人也是憋不住:“小主不要这么说,奴婢们都无碍的。”连溪没敢开口,站在一旁抽抽嗒嗒的掉着泪珠。
颜舜华心疼极了,将两人拉到面前来,三人互相安慰着。
连溪就算哭也不忘生气:“为什么皇后娘娘那么仁慈,小主都伤成这样了,她才只是被罚禁足而已。”
颜舜华听完,嗤笑一声:“放心吧,事情没那么简单。”
连溪停止哭泣:“小主?”
颜舜华早早就把皇后的表情捕捉的淋漓尽致,皇后好歹是后宫之主,言才人那种态度怎会入得了她的眼,艴然不悦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完,颜舜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茶杯。
张嘴饮下,全然没有之前喝不下的痛苦模样。
演戏,可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