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把最终找出来的三个档案袋，都摆在了桌子上。
它们都是五年内没破的卖淫女被杀案。郑亮对这三宗案子的印象都很深刻，看着档案封面上的案件名字，立刻就想起了几个案子的情况。
最早的一宗发生在2003年9月27号，死者叫做何莉莉，在江城西苑村的一栋出租楼天台遇害。被发现时，江城刚下过暴雨，何莉莉浑身赤裸第躺在污水之中，推断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她穿的衣服就丢在旁边，污水里还泡着一个用过的避孕套。
何莉莉是被人勒住脖子导致的窒息死亡，凶手用的那条女式腰带应该就是死者短裤上的腰带。
就是这场暴雨，让所有的痕迹和指纹都遭到了严重破坏，郑亮记得当时市局花了很多功夫，最终也没能做出男性的DNA。
何莉莉是卖淫女，可她并不住在这栋楼里，所以局里认为何莉莉是被凶手带到楼顶后杀害，而凶手很可能就在案发这栋楼里。
当时刑警队对楼里所有的男性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最终也没有找到凶手，这宗案作为当年著名的未破悬案，曾被多次拿出来讨论过。
第二宗案件发生2005年7月2号，现场位于江城新宜路六巷三号，死者汤小娥也是个卖淫女，被人掐颈杀害。
当时汤小娥就死在床上，下身赤裸，上身衣服被拉到脖子的地方，露出了胸部。现场没有财物丢失，死者身上也没有做到精斑的DNA，郑亮当时分析是可能是嫖客和汤小娥发生争执，导致的激情杀人。
郑亮记得死者的胸部还被凶手咬过，上面留下了一个舟状的咬合齿印，可查来查去也没能找到凶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第三宗发生在2006年6月3日，就在肖潇入行前两个月。死者叫彭珊，被发现时浑身赤裸地半躺在床上，她是被人掐颈和捂压口鼻导致的死亡。
现场有物品翻动痕迹，地面还有两团纸巾，可惜的是现场提到的指纹都没有对到嫌疑人，死者身上和纸巾也都没有检出精斑的DNA。
这宗案和谭江丽被害的难点一样，都是怀疑最后一个嫖客作案，但通过各种手段，最终也没能找到这个嫖客。
“都有印象吧。”郑亮把看过的档案递给了李芸，这些案子两人都参与了勘查和尸检。虽然过了几年，郑亮还清楚地记很多案件细节，因为那些都曾被吴杰反复追问过。
李芸同样记得这些案子，最后两个案子加起来有二十五枚指纹，前几个月没什么案子的时候，她还特地把这些指纹调出来比对过，可惜还是没有新的发现。
肖潇跟着也翻了一遍原始档案，看着排成一排的照片，那些变形扭曲的脸，那微睁的眼睛，她心底忍不住愤怒而悲伤。这些女人都是底层的卖淫女，生活已经让她们毫无尊严，为什么还有人要针对她们？会是同一个凶手吗？
肖潇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代入到凶手的角度，他是不是特意针对这些女人，又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谋财？谭江丽住处被偷了钱财是因为小偷杨志远，实际上凶手很可能并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其他三个案子里，这些卖淫女也不是都丢失了财物。
仇视？难道像老张一样，自己或家人被卖淫女染上绝症？可这样的话，凶手应该准备工具，采取更利索的手段来完成犯罪，而不是徒手实施犯罪。
或者这些案子根本就不是串并案，凶手不是一个人？
肖潇翻看着那些档案，一张手写的原始实验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连忙把几个案子的原始记录纸都抽了出来，“亮哥，这些都是阳性的吗？”
郑亮探过身子，看着摆成一排的四张原始记录纸，那是现场纸巾、阴道擦拭物之类的物证，进行精斑确证的原始记录。
实验出现阳性结果，代表着这些物证上有精斑的存在。
肖潇指出的阳性结果，包括了2005年汤小娥的阴道拭子，还有2006年彭珊被杀案，现场的纸巾，以及最近这宗谭江丽被杀案，那两团没有做出DNA的纸巾。这些物证全部都是阳性，但全都没有做出男性的精斑DNA。
一个案子出现这种物证阳性却没做出DNA不奇怪，但三宗未破的卖淫女被杀案，都出现这种结果，肖潇就觉得太过蹊跷。如果把这几宗案子视为同一个凶手所为，那她只想到一种可能。
“凶手会不会是无精子症？”
郑亮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记录纸上的“+”号，那都是他亲手记下的实验结果。最初他觉得不像串并案，是因为这些卖淫女是下身赤裸，有被侵犯的痕迹，凶手很可能是最后一个和她们发生性行为的人。可要是按照肖潇的思路，凶手是无精子症，那么几个案子实验室根本没有检出凶手的精斑DNA，自然就没法通过物证串并。
“如果真是一个凶手，那根据案发时间，还有死者身上的痕迹，我们可以推断的情况就更多了。”郑亮觉得凶手性生活压抑，很可能是单身的大龄男性，而那个牙印还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凶手左上侧尖牙缺失。
“单身，年龄大于20岁，中等身材，身高不超过一米七，没有生育能力，还缺了一个牙。”肖潇把凶手特征给刻画出来，考虑到死者都是被掐死，她觉得对方的力气也很大。
“普通人生活圈子就是五公里。”郑亮翻出江城地图，把几个案子的发案地点都标记出来，又用圆规以案发地点为中心画了五公里直径的圆圈，然后指着几个圆圈的交叉区。
“凶手在这个区域的可能性最大。”
李芸想起肖潇说的凶手特征，看着地图上那个不大的区域，心里不禁升起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