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豪把谭江丽的证件照打印出来，递给了杨志远，看着对方接过照片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怎么？装不认识了？”
杨志远抬起头来，他是见过谭江丽，但只是远远地看了两眼，而吴子豪的意思分明是怀疑他杀了这个女人。杨志远不由地有些着急，他可知道这些警察的作风，他们抓不到人，就喜欢往他们这种前科人员头上扣屎盆子。如果是其它小案子，逼到没辙，认了也无所谓，但人命官司可不能沾。在看守所的时候，他就遇到过一个兄弟，据说只是被怀疑杀了人，一点证据都没有，都被戴着脚镣关了大半年。
杨志远意识到是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他伸出手要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
“我说。”
九月八号那天晚上，他吃过晚饭在步行街晃荡了一会儿，就去了伏波街。在这之前他已经去过那里几次，他知道伏波街上没有监控，那里卖淫女的生意都不错，她们的屋子里肯定有不少现金，这些人可都是大肥羊。
谭江丽他们屋就是他今晚的目标，他前两天踩点就发现，她们晚上接客上楼之后，没有十分钟不会下楼，而且就算结束后也是重新在路边拉客，不会进一楼的房间。他只需在她们接客上楼的那十分钟里，进到一楼的房间就算是成功了，而那里的老式门锁只需十秒钟就能用插片捅开。
九点半的时候，他远远地看着谭江丽在和一个女人似乎吵了起来，然后两人分头走开。他看见楼下没人，就走了过去。
确认一楼没人，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谭江丽领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客人过来。他低头装作路过，在看到两人上楼之后，他戴上手套捏着裤兜里准备好的插片，很自然地走过去，用身子挡住门锁位置，只用了五六秒就捅开了房门。
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后，快速地闪身进了屋子，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街边的路灯隔着窗帘，只能透过来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屋子里的东西隐在黑暗中，他花了半分钟时间才适应这种亮度。他掏出小手电筒，用手微微地蒙着电筒口，快速地扫了一下屋内的布置，随后把目标锁定在床底的箱子和床头的枕头下面。
他只花了两三分钟就翻完了这些地方，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床底的箱子里他搜到了五六千块钱，床头的席子下面也有几百块。
杨志远也没有清点，只是估摸了一下厚度就把钱塞进了裤兜，然后关上了手电，就想从门口再出去。结果他手刚摸上内侧的门栓，门外传来了一对男女的交谈声，杨志远也不知道对方会聊多久，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他退了回去，推开了后窗。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窗外是散发着臭味的河涌，一楼旁边的两间屋子也黑漆漆的没有亮灯，只有二楼亮着灯。杨志远犹豫了一阵，最终攀着窗户上面的雨棚往二楼爬了上去。
雨棚距离二楼的窗户很近，他能清楚地听到屋子里女人的呻吟声，还有男人的喘息声。杨志远暗搓搓地探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两个人正赤裸着身子，背对着他办事。他刚想离开时，发现床边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新手机，他试着推了一下窗户，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
他摸走手机后就顺着旁边的排水管爬上楼顶，然后等到没人留意时，攀着屋子旁的龙眼树，溜到了冷巷子里。
吴子豪看着前倾着身子一脸焦急的杨志远，决定再晾一晾这个惯偷。
吴杰看完笔录，抬头盯着桌子对面的吴子豪，一脸严肃，“那个嫖客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他说就瞟了一眼，还背光，没看清。”吴子豪也觉得事情太过于凑巧，杨志远描述中那个嫖客体型身高都很普通，给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特征。不过根据杨志远的审讯表现，还有后期复勘的情况看，吴子豪分析对方撒谎的可能不大。毕竟要是他进屋杀了人，根本没必要再回到雨棚爬排水管，通过房门和楼梯跑掉显然更方便。
吴杰还是有些担心杨志远撒谎，这种惯偷的话可信度都很低：“再问问那个阿花，也要查查周边视频里有没有戴帽子的人。”
之前技术组汇报鞋印对上之后，吴杰也以为能够就此锁定凶手，结果到头来贼找到了，线索却又断了。他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盘算着要不要亲自去审一次杨志远，再让李芸他们也想办法掘点新东西。
“还有啥能挖掘的？”郑亮听说吴杰还要深挖证据，就满脸的纠结。
谭江丽那个出租屋他们都去了四趟，他可不觉得那里还有复勘的必要性。市局重新做了第二遍的DNA，还是没能得到其它线索。
“我记前几年有卖淫女被杀案没破，我们回去再研究一下？”李芸的这个想法，郑亮其实也琢磨过，但他查过几个案子，都没有相同指纹，也没有相同的DNA，同一个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李芸当着吴杰提出了这个想法，郑亮觉得总结一下材料，或许能够有新发现，而且再怎么说在办公室翻查旧档案，总比在室外爬上爬下复查现场来得轻松一些。
李芸记得肖潇几个月前还去档案室翻过陈年档案，于是转头问道：“你之前借档案的时候有没有拿那些档案？”
“没有啊。”肖潇楞了一下，她当初借档案的目的主要是看母亲的档案，她可不记得有拿过卖淫女被杀的档案。
翻出柜子里的几个档案袋，看到压在最下面的那个熟悉的档案，肖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时候把这个档案还回去了。她抱起那几个档案，从李芸手里抢过钥匙：“我去还档案，顺便把之前几年的案件登记本拿上来吧。”
李芸看着跑出办公室的肖潇，不禁笑了笑，对这个主动请缨的年轻人好感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