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十点，肖潇接到了李芸电话，说是有现场要出，这时候她正在陪着外婆在城南菜市场买菜。
年前外婆入院，让她意识到外婆的身体并没有她想象那么好，这段时间，只要有空，她就尽量陪着外婆，无论是散步，买菜，还是逛超市她都不落下。
看到外孙女接了电话就要回局里加班，外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嘀咕抱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知道就算是放假，有案子法医就得加班。
她更知道，肖潇这个外孙女，对待工作非常认真，也很喜欢自己的职业，她也就不愿意再给外孙女添堵。叮嘱几句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吃饭之类的话，就主动挥手让肖潇赶紧回单位。
肖潇下楼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市场里人头涌动，外婆正在站在菜摊前，一边挑菜，一边和和卖菜的大叔说着什么。
肖潇笑了笑，这或许就是牵挂的感觉吧。
上午的时候，市局实验室通知了DNA结果，死者与吴娜和莫云飞符合亲生关系，也就是确定了死者是莫云飞的父亲莫生德。那些灰烬也化验出，高度怀疑有醇类助燃剂，也就是酒精。
郑亮开着勘查车穿过江城主城区，沿着南边的省级公路又开了二十分钟，才在派出所治安员的带领下，找到了他们要搜查的地方，涌口村尾的一栋老房子。
这是一个带着小院子的三层小洋楼，因为建成年代很久，楼房的墙面已经有些斑驳。
房子的主人就是何福添，但肖潇他们抵达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据说瞎了一只眼睛的屋主。开门的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太太，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老太太开门之后，见到外面站着的是警察就摆手摇头，伸手就想把院门关上。
郑亮伸手撑在门上，李芸赶紧走上前去说明来意，可老太太还是不愿意让开门口。
两人在院门口僵持了五六分钟，老太太可能明白了李芸的意思，也可能是没了力气。她转身坐回院子里的小椅子，自顾自地喂食着院子里的小鸡，不再理会肖潇他们几个。
肖潇跟着郑亮和李芸进了院子，她看着老太太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外婆。她走过去，蹲在老人身边，解释道：“阿婆，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
“我知道你们是差佬。”阿婆转头看她一眼，眼神中露出不耐烦，“我儿子不在家，你们请便吧。”
肖潇见老人不愿意说话，只能站起来跟着郑亮和李芸进了屋子。尽管是上午，但大约是当年修建时并不注意采光，窗户开得很小，尽管开了灯，房间里也并不明亮。
一楼进门就是客厅，客厅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圆桌，上面用塑料网兜罩着一些吃剩的饭菜。另外两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卧室，里面放着些老太太的衣服。
肖潇跟在李芸后面，挨个翻看了一楼的柜子和抽屉，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任何不寻常的东西，比如藏起来的凶器，比如和那个视频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衣服。”
肖潇顺着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这里除了楼梯连接的会客室还有两间卧室。她伸手推开朝南的卧室门，硕大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双人床，显得格外空荡。
肖潇注意到卧室墙顶，还有窗户旁的墙上都有大片的黑色印迹，她瞬间就联想到才看过的火宅现场。
这里也发生过火宅？
她疑惑地走了进去，打着手电仔细地看了看窗边的黑色印迹——那确实是很久之前失火留下的痕迹，甚至当年剥脱的墙皮都没有修补。
整个二楼就属这间房采光最好，面积也较大，原本应该是主卧。肖潇猜测就是因为这里曾经失火，屋主懒得收拾装修，也就空置了起来。
何福添的卧室在三楼，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墙角是一个挂着蚊帐的单人架子床，床尾放着一个大衣柜，旁边还有两个挂衣架。李芸从挂衣架上取下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又从椅子上翻出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她看着肖潇问道：“像不像？”
肖潇看着衣服上的三角形商标，赶紧从包里翻出了视频截图照片，果然两者的形状一模一样。
吴杰的判断没错，出现在莫生德小区视频里的男人，应该就是何福添。
肖潇才把衣服和帽子装进物证袋，就听到郑亮在另一间房里喊道：“你们过来！”
她走了过去，只见郑亮蹲在靠窗的书桌柜子边。柜子的门开着，里面放着一个白色塑料桶，里面似乎装着某种淡黄色液体。
肖潇闻了闻空气中熟悉的气味，有些不大肯定地问道：“汽油？”
“对！”郑亮点点头，站起来拉开了书桌的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捆绳子，还有一个黑色头套和一双手套。
老太太看见肖潇从屋子里拿了几包物证下来，走过来拦住了她：“你凭啥拿我家东西？”，
“这是证物，我们查完案子就退给你。”看着堵在门口的老太太，肖潇从包里翻出扣押清单递了过去，“我给你写扣押单。”
“我不识字。”老太太张开手把住院门，就是不肯让开。
治安员见没法劝服老人，走上去想扯开老太太的手，两人正拉扯的时候，门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冲了过来。
“谁在我家搞事？”
来人正是队里四处寻找的何福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