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肖潇被叫回单位拍了宣传片,李芸和郑亮两人给她做背景板。
拍完之后,她和李芸难得透口气一起去逛街,俩人去了云记甜品店。
上次在这里碰到云叔之后肖潇又来过几次,还给李芸和郑亮都打包过过甜点。肖潇熟络地推门进去,和李芸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正对电视机,又可以看到窗外,正是当年她最喜欢的位置。
她指着桌上的菜单,先点了两个小吃,又给李芸大力推荐“原只椰子炖双皮奶”。
“他家的添加了细腻的椰肉,奶香味浓郁还有椰子的清香……”结果没等肖潇说完,店员就告诉她这款已经卖完了。
肖潇只好失望地改成红豆双皮奶,但仍不甘心地和李芸吹嘘那个椰子双皮奶有多好吃。
“你对这家店很熟?”李芸用小勺子舀着碗里的双皮奶,打量着店里的陈设,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妈以前在这里干过很多年,这家老板对我们很好。”肖潇吃完双皮奶,倒了一杯白开水解腻,这个习惯还是当年母亲在这里时留下的。看着那个在柜台上自动摆手的招财猫,还有柜台边神台里的关公,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只是母亲不在。
想到母亲,肖潇神色有些黯然,她又抿了一口水,“对了,阿莲姐以前也在这里打工呢!”
“阿莲?”李芸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肖潇说的是自己弟弟阿能的老婆。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素芬和阿莲都走了好多年咯,”肖潇听到有人插话,回头一看,是满头白发的云叔,他手里捧了一个椰子双皮奶走到了桌边,“这个椰子是给一个熟客留的,她不要了,我就给你们端过来了。”
肖潇连忙站起来道谢,给两人相互做了介绍。云叔放下椰子,笑着和李芸打了招呼,随后他又从后厨端了一份点心送过来。
肖潇让云叔坐下来聊两句,云叔却摇了摇头,不愿打扰她们。走开前他笑着和肖潇说:“说起来当时你妈和阿莲的年纪就和你们俩现在差不多,两人关系也很好。”
这些日子,李芸的照顾肖潇一直记在心底,现在听到云叔这么说,她抬起头,正瞧见李芸满脸笑容地望了过来,她心中一暖,想着以后要多关心李芸,多给李芸帮忙。而李芸此时也想起肖潇在丈夫手术时提供的帮忙,心中满是感激。
时间一晃到了端午,江城周边的镇上都组织了热闹的龙舟巡游,步行街和码头那边还有大型的舞狮活动,城里处处都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东江里举办的龙舟比赛,更是吸引了众多市民前往围观,把整个城市的节日气氛推向了高潮。
捡破烂的老张却没那个心思去围观龙舟巡游,他看着空瘪的蛇皮口袋忍不住有些发愁。早上他在河边兜了几圈,可是垃圾桶里的空瓶子并不算多,河边又有三四个同行拎着蛇皮袋和他抢生意,无奈之下,他决定换一个地方碰碰运气。
从步行街头的码头,顺着河边往西走,在靠近西区公园的那个红绿灯,在往北走二百米就到了他的目的地,一个废弃多年的烂尾楼。
这栋十六层的大楼,在江城可谓家喻户晓,它就坐落在西区公园的旁边。九十年末,这栋大楼的开发商因为资金断裂,从楼顶上跳了下来,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主体框架都建好的大楼,最后也没人接手成了烂尾楼。
为了城市美观,街道办用绿铁皮对一楼做了简单围蔽,可几年过去之后,靠近大街的这侧铁皮还算完整,后侧巷子那边的铁皮却被人掰出了大窟窿。
老张知道有三四个流浪汉把这里当做了栖息场所,不过临近中午,那些流浪汉应该都出去了,他想看看能不能趁没人在这里,把里面其他人存着废品“捡走”。
可他刚钻进楼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里太臭了。
顺着浓烈的臭味,他绕过一个巨大的水泥立柱,就看见一个黑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捂着鼻子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具尸体。
老张顿时感觉四周的黑暗中仿佛有人正窥视着他,他惊慌失措地从楼里窜了出来,正好撞见了在街上巡逻的治安队员。
肖潇提着箱子钻进大楼,没走几步就闻到了熟悉的尸臭味,光凭这个气味她就知道尸体肯定已经高度腐败。烂尾楼的一楼有两面墙,加上围蔽的铁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楼里非常暗,她只能紧紧地跟在带路的警察后面。
随着臭味越来越明显,带路的民警停下了脚步,她用手电往身前一照,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无数的苍蝇因为她们的靠近从尸体上飞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戴上了手套。
死者是个男性,身高不到一米七,头面部一片黢黑,脖子上套着皮带,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光着脚。肖潇和郑亮检查了尸表,最后把死者脖子上的皮带解了下来。那是一条卡扣式皮带,边缘磨损严重,卡住脖子的那个卡孔上,搭扣由于受力有些变形,皮带尾端还系着一个断裂的粗铁钩。
脖子上的勒痕同样已经高度腐败,甚至由于皮带边缘的挤压那些地方皮肤已经出现了破溃,无数小米大小的蛆虫正在破口处涌动。
尸体的嘴角和鼻腔里,还有一些即将孵化的白色虫卵,肖潇估计她再晚来两个星期,就彻底白骨化了。
“怎么样?是不是命案?”肖潇扭头一看,发现是吴子豪靠了过来,他右手拎着电筒,左手用白布口罩紧紧地捂住口鼻。
“出去再说。”郑亮叫上李芸和肖潇从楼里钻了出来。他脱了手套,用口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喝了半瓶矿泉水,这才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给自己和吴子豪都点了一支。
高度腐败的无名尸,找不到尸源就需要解剖,可要是确定了尸源,案件又没有疑问,就可以省略这一步。郑亮抽着烟,转头看向肖潇。
经过这么多现场,他也认识到很多数时候肖潇的意见不能忽视。现在他几乎已经习惯和肖潇讨论之后再给出结论。
“死因可能是窒息,但案件性质还不好说,最关键的是现在确定不了他的身份。”肖潇回忆了一下现场情况,又看了看那条皮带,“要不先解剖?”
两人在对视中达成了共识,这个现场应该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