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多，虽然是周六，但发生命案，技术组三人还得回别墅复勘，看着满地的碳灰，李芸有些发愁。
虽然她也参与过不少火宅勘察，但那些都是意外失火，只要拍好现场照片，剩下的活就可以全交给消防队。
这次却是个命案现场，队里上下都指望着他们能够发现新的线索和证据，尤其是吴杰还专门打了电话，让她有发现就及时汇报。
吴娜还关在留置室，如果没有突破，到了晚上就要放人。
可看着这个个全部烧毁，到处都是灰烬残渣的现场，李芸实在是不知道从何着手。
郑亮为了这个现场，专门准备了两把大铲子，他倒是比李芸心大，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
按照他的想法，先看外围，最后把这些灰烬铲开，能发现啥算啥，只要干了活，大队长就无话可说。
李芸想了想，最后还按照郑亮的办法，从别墅一楼开始，先勘查了其它过火并不严重的房间。最后在二楼书房划分了区域，三个人分别在床的左右侧和床尾位置，从外到内清理翻查那些烧过的灰烬。
肖潇跟着郑亮铲了几下之后，就发现不妥。
这样一大铲子下去，混合了污水的灰烬都黏成一团，根本没法发现什么东西。她想起上次冲洗下水道污物的经验，跑到楼下，在厨房找了一个大竹筛。
有了这个工具的帮忙，她先和郑亮把大块的碎片捡走，然后从门口开始，一点一点把床周围的那些灰烬筛开。
肖潇寄予厚望的两个着火点，是他们筛查的重点区域，结果除了昨天发现的烟灰缸，她没有发现一丁点可疑的东西。
“没有打火机，不应该啊。”郑亮有些不死心，作为烟民，他觉得这里既然有烟头和烟灰缸，那就该还有打火机，就算是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上面也会有金属部件，那些根本不可能烧毁。
除非凶手放完火之后，还把原本属于莫生德的打火机带走了。
凶手奔着杀人放火来的话，不可能不带打火机，如果点火是临时起意，那他是为了破坏现场，还是毁灭什么证据？
郑亮越想越迷糊，他总觉得自己抓到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看到郑亮在那里琢磨，肖潇开始扒拉起床上的灰烬。她把床上的灰烬清理干净之后，在床头那侧捡到了死者的双手骨骼，又在床位发现了死者双脚的骸骨。
在清理脚掌的时候，她看着脚后跟位置的鞋子残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亮哥，你看这是什么？”
郑亮转头瞄了一眼，有些不以为意：“不就是鞋子烧融了嘛。”
“我看过笔录，吴娜说莫生德穿的是塑料拖鞋。”
肖潇把鞋子残片连同烧焦的脚掌递到郑亮眼前，那个融成一团的鞋底上，连接着的分明是布料。
死者穿着的是一双运动鞋！
“我多拍两张原始照片。”李芸示意肖潇把残骸放回去，“DNA比对什么时候有结果？”
“至少得明天。”郑亮早上才找人把物证带到市局，就算市局愿意加班，实验也得一天时间。
吴杰那边肯定等不了DNA结果。
李芸沉吟了一下，决定先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吴杰。
接到电话的吴杰并没有直接跑去留置室，他靠坐在办公室上，点上了一支烟。
是吴娜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莫生德在吴娜离开后又换了鞋？又或者死者根本不是莫生德？
如果死者是莫生德还好，如果他不是莫生德，那凶手会不会就是莫生德？吴娜会不会是同谋？
吴杰反复盘算着这一切，现在自己手里只有吴娜，还得从她嘴里撬出点东西。
吴杰进留置室的时候，吴娜正后仰着脖子打盹。他问了看守人员，发现这个女人后半夜休息的时候只是嘟囔抱怨了几句。
在吴杰印象里，这帮有身份的人，如果身上没大问题，最喜欢的就是大吵大闹，嚷嚷着自己认识哪个局长，哪个大领导。相比较而言，吴娜接受自己“嫌疑人”的身份太快了。
又是一个疑点？
吴杰坐下没多久之后，吴子豪也带着本子过来，他和大队长打了招呼，叫醒了吴娜。
在留置室待了一晚，吴娜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口红和粉底也都花了，眼妆再也遮不住眼角的皱纹。
她先是管吴子豪要了纸巾，又要了一杯水。吴杰还以为对方是睡醒口渴，结果吴娜是拿水弄湿纸巾，就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眼角和鼻翼，还有嘴角。
这一套搞完之后，又喝了一小口水漱口，这才理了理头发，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警察。
吴杰一直没有打断吴娜的动作，他倒要看看对方的心理防线到底有多强。
“昨天你说离开时莫生德穿的是拖鞋？是什么样的拖鞋？”
“十块钱一双的那种塑料拖鞋，黑色的。”吴娜想了想回答道。
“没记错？”
吴娜很肯定地说：“我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鞋，怎么可能记错。”
听到这个回答，吴杰笑了。
侦查员的直觉告诉他，吴娜是不是凶手暂时没有定论，但她一定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