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跟我说,你要带木姑娘出门?”
清早风玲敲开马府的大门,见到马骥,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敷衍语气问道。
风玲边说边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马骥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的不寻常,然而马骥只是像抄起什么树枝似的抓起身边女孩的手腕,扬了扬。
“每日出门执行任务,不放心她自己在家。”马骥淡淡地说,“你们不是怕她复发么。”
“行吧,”风玲叹了口气,愤愤不平地,“反正老暮喊我来想办法——真是的,自从接管了上蜃景和地牢的钥匙,你们一个个的把我当护卫头子使唤!”
“属下不敢。”马骥早就对风玲的大小姐日常跳脚习以为常了。
“哼,如果你俩现在求求我的话,我倒是勉强能帮忙想想办法。”风玲双手抱臂,眯起一只眼睛瞧着马骥。
“风长老,仙女姐姐,求求你用法术帮帮我们吧!”
马骥没吱声,木饱饱倒是察言观色,自行拍起马屁来。
没想到,这番称赞很是对风玲的胃口,她的脸颊马上诚实地浮现出得意之色,眉毛也放松地微微垂下,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傲气。
“你,是不是现在能自如切换自己的形态了?”她指着木饱饱的脸蛋问。
“嗯啊!我每天都在紫藤的帮助下练习数遍。”木饱饱点点头。
“好!”她又转身指着马骥的前胸问,“你是不是希望她寸步不离你身边,最好是随身携带?”
“呃……”马骥听到这措辞沉吟片刻,“可以这么理解,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哈哈哈,那你们的诉求我懂了。本小姐给你们定制一只小饭盒,用法术做结界来封印,绝对的安全,绝对的便携。你呢,白天就当一只小勺子,安心地藏在他的袖笼或是怀里,怎么样?!”
“好啊!”木饱饱头点得跟打波浪鼓似的,心里在寻思着这样一来每天都可以出去兜风,还不用费自己的体力,又有机会尝遍坊间美食。她早就听府里的人讲过那京都闻名的粽子、糯米饭、糕点、面条、干货——样样都让她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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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妖司的认主大会筹备了数日,陆子野命人在在司前街边的告民栏内贴出了今年活动的最新通知。这日明镜独自去御妖司复命,走到门口,见告示栏边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还以为今年是报名参加的人数爆满,不想那围观群众喊他快看神秘人的预告函,他才注意到,整面墙都被人贴满了血书。
他随手揭下一张,每封短信的内容都一样。
“认主大会之时,人类赎罪之日!”落款分明写着复民会三个字。
这还得了,明镜哪还管得了公务,立刻用灵镜传到了马骥身旁。
这边马骥刚刚带着木饱饱领到了风玲特制的小饭盒,就被突然现身的明镜吓了一跳。
“怎么刚出门就回来了?”马骥问。
“喏,这下陆子野那边要热闹了。”明镜将血书递给马骥。
“啥呀,我看看!”风玲一把夺过那封信,扫了一眼,惊声尖叫,“这啥呀,要我们?赎罪?”
“有意思,现在这些反动组织,都会递犯罪预告了。”马骥冷笑一声,拿过血书,折叠了收进衣襟。
“哎呀,头大!今天不想去御妖司了,干脆直接回府休整半日,等你们合计出对策再说——”风玲拍拍脑袋假装疲惫打呵欠,扭头就要走。
“风长老,不愧是四大家族风氏后人,应对危机,突出一个跑得快,这点我们确实佩服你哟。”明镜嘲讽她。
“你想激我,哈哈,可惜了。”风玲伸了个懒腰,回头道,“我深知自己没有神无君的智谋,更清楚地明白自己趟进特别行动处这场浑水里只是添乱……往后地牢事务也要常与陆大人碰头,搞得太尴尬对谁都没好处呢。”说罢摆了摆手,便一阵清风似的离开了。
“没想到,大小姐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明镜笑着嘀咕。
“我们现在出发。”马骥将手中的小木盒打开,看向木饱饱。
木饱饱心领神会地摇身一变,立刻化作木勺,不偏不倚卧进那盒中。
“已经锁定了,血书的作者,方位。”明镜的眼神立刻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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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东头的凌霄阁,是寻常人家节省一年也未必舍得下一回的馆子。
今日是建安亲王的侧福晋诞下的小世子满周岁,却在这座坊间的酒楼大办宴席,主要是因为侧福晋一家乃是平民出身,自然少不了邀请些亲朋好友来庆祝。
追踪了小半日,马骥一听明镜说这封血书的始作俑者现下并不在家,而是正在凌霄阁,顿时涌起不妙的预感。
他总觉得近来发生的怪事都围绕着一个神秘的中心,可自己却没有头绪,这种敌暗我明的不安感,让他在凌霄阁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
“等等。 ”他喊住了明镜,“进去之后,若是遇到什么万一,你优先掩护她。”
明镜顺着他眼神望去,那小盒子安然地躺在马骥的怀中。
两人目光交汇,明镜点点头。
宴席已经过半,台上珠光宝气满面春风的侧福晋,抱着那白白胖胖的小世子,刚刚抓完周,小馒头一样的手里握着个金毛笔。
“好啊,好啊,哈哈哈哈!”建安亲王乐开了花,全场的宾客跟着喝彩。
台上两个舞女甩起水袖,而台下的舞狮队也和着锣鼓声,围着馆内卖力表演起来。
突然闯入喧闹的会场,木饱饱感觉到一阵耳鸣。
她抬头看见他俩说了什么,自己就被马骥转交给了明镜。
又来?不知为何,她心里咯噔一下。
那台上的舞女,其中一名瞥见台侧突然出现的马骥,脸色明显僵住了,表情立刻心不在焉起来。但马骥没有打断演出,只因顾及到亲王的颜面,想尽量低调处理完。
奏乐完毕,那舞女谢幕动作都不好好演完,眼疾手快地就想开溜,马骥只得上台去捉,不想舞女情急之中竟站起身一把夺过了侧福晋手中的婴孩,单手卡在怀中。男孩立刻放声大哭。
全场宾客哗然。
“神无哥哥!”最在主桌的郡主这下瞧见了马骥,激动地喊出声。
“我的心肝!”亲王站起来嚷嚷,“你别激动,你你你你想要什么,你说,我都答应你,千万别动我儿子。”
“你让他们,放我走!”那舞女也紧张到了极点,声音带着哭腔。
“好好好,我是亲王,这里我说了算,我让他们都退下,好不好?”王爷一把拦住马骥,作势就要把他往外推,马骥却硬是立在原地不动。
那舞女左手一摆,张开腰带,只见腰带立刻散成了六条刀锋一样的缎带,将她的周身护了起来。她擒着小世子,一边戒备,一边缓步往后门移动。
在场的宾客都不敢作声,只有马骥,压低重心,目光紧缩住她,在她身旁一丈远的距离,跟着缓慢地移动。
“马骥!放她走!不得擅自行动!”建安亲王生怕他刺激到舞女,对自己孩儿不利,恶狠狠地提醒道。
这千钧一发的对峙让木饱饱也不禁摒住了呼吸。
此时,只听明镜小声嘀咕了一句,“好机会!”
只见就在马骥与舞女身位交错的刹那,马骥抽出锋利的长剑,直指挡在她身前的两根腰带,势在砍断它们夺过孩子。
谁能想到,就在剑锋接触到腰带的刹那,缎带缠绕起来,卷着剑身,立刻从极硬的形态化作了柔韧的布匹。
砍不断,它会自己扭动。马骥这才意识到。
“哼,妄想砍断我的腰带?”舞女发出冷哼的瞬间,那缎带缠着马骥的长剑在空中回旋了一周,而后落向舞女怀中婴孩的脑袋。
“啊!!”台上一直在发抖的侧福晋哪里还坚持得住,一下晕死了过去。
来不及了。
马骥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用力推了一把舞女,女孩和小世子一起向后倒去。
而他自己的侧颈,直迎向刀刃。
“完了!!”木饱饱失声叫喊,心也一下悬到了嗓子眼。
隔着半个会场,她的双眼却能看清他和兵刃的距离。
怎么办??她的脑子急速地转动着,却搜索不出一条有用的线索,仍是一片空白。快要窒息了,她不禁责怪自己,每当关键时刻,怎么会如此没用?
咦?可是,那剑怎么好像在半空停住了?
哎?为什么周围这么安静,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传来那个不怎么好听的大笑声。
“阿川?你在捣什么鬼?”木饱饱愤怒地冲口而出。
但阿川并没有现身。
“是你在捣鬼啊饱饱。”他在一片虚无中说。
“我什么也没干啊?!”
“你发动了时停,这应当是你本身就会的法术。不得了呀,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掌握如此高阶的法术呢?看来我没有指望错人啊!哈哈哈!”屹川不仅不为眼前的情况紧张,竟还有些得意。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又要怎么撤回法术呢?”
“怎么办?做你该做的,去救你关心的人。其他的,遵从你的内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