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秧子听刘福旦这么说，心里愈发好奇起这没滋味的燕窝一会儿能吃出个什么味来，干活儿也有了动力。
挑挑拣拣的过了能有大半个时辰，刘福旦看挑的差不多了便让小秧子弄些碱水过来，然后将挑拣后的燕窝放在里面。
小秧子看着那白白的燕窝，心里直痒痒：“大个子，可以开始做了吗？”
“还不成，现在还没泡发，得用碱水再泡半个时辰才行。”
“啊，还得半个时辰啊，我都要饿死了。”小秧子有些丧气，他本以为挑拣干净之后就能美美地喝上一碗尝尝这燕窝的味道，没想到还得等一阵。
刘福旦瞧他饿了，从锅里拿出两个包子：“这是给师父留的，你饿了你先吃吧，一会儿师父醒了我再去给他买，这是驴肉的可香了。”
小秧子看着包子咽了口吐沫，他思量再三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给刘师傅留着吧。”
“两个包子而已，你饿了你先吃呗。”
“我想留着肚子一会儿吃燕窝。”小秧子有些羞怯的低下头去，刘福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个子，你笑什么？”
“你这孩子，燕窝可吃不饱肚子，赶紧的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秧子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接过了刘福旦手里的两个包子，拿起来就咬了一大口。
这一口下去，鲜嫩的肉汁直接涌到了嘴里，驴肉特有的香味跟粉条的软糯配合的恰到好处，只这一口小秧子就把等燕窝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那你慢点吃，我去看看准备其他的配菜了。”刘福旦轻轻拍了拍小秧子的脑袋，小秧子赶紧叫住他，将另一个包子塞到了他的手里：“你也忙一早上了，反正包子有两个，咱俩一人一个。”
“你这小子，先前吃甏肉饭的时候还只吃独食呢，这么香的包子就舍得分我了？”
“这不一样，那会儿我吃了上顿，下顿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来呢，有吃的当然要吃饱些，现在我吃喝不愁，多少也得讲点情义。”
“行，那就谢谢你的情义。”刘福旦笑笑，拿起包子也是咬了一口，小秧子打量着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大个子，其实我感觉你人挺不错的，要是不那么窝囊就好了。”
“我倒是也想硬气点，可天生就是这么个性子，不然也不能被人骗了卖到宫里当了太监，也不至于让人指着鼻子骂是个没把的。”
刘福旦叹了口气，索性顺着话茬坐下跟小秧子交谈起来。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爹妈走得早，是大哥给我们拉扯大的，那年妹妹生病了，眼看就要病死了，我瞧着心疼，就让大哥找人帮忙，把我卖给大户人家当佣人，好歹能换几两银子给我妹妹救命。可哪成想那个叫张三的想多得点钱就给我卖到宫里当了太监，要不是师父帮我，我说不准就死在宫里了。”
说起伤心事的，刘福旦一时哽咽，小秧子颇为费解：“人家都说宫里是好地方，咋还能死在那呢？”
“你不知道，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做下人的若是能混出个名头倒是好说，万一不会看眼色，得罪了哪个娘娘阿哥，那就得脑袋搬家了，我那会运气还行，因为个子大就给分到御膳房那边帮着打下手，但也受了不少欺负，师父那会儿看我可怜就总偷偷给我拿吃的，他发现我刀工还不错，就收了我当徒弟，后来师父遭人暗算，我们就来投奔季叔了。”
“这么说，刘师傅是你的大恩人了。”
“那当然，世上除了我哥哥，就属师父对我最好了，只可惜我没有本事，弄不过那个姓李的，不能给他报仇。”
刘福旦愤恨的攥紧了拳头，小秧子咬了一口包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起身拍了拍刘福旦的肩膀：“大个子，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等我长大了身子壮些，我就去当兵，我肯定努力混出个名堂来，到时候我当了大将军，一定帮你报仇！”
刘福旦看着瘦削的小秧子，笑着摇了摇头：“就你，手腕子比我指头粗不了多少，还想当大将军？”
“那怎么了，你别看我瘦，我可有力气呢，不信咱俩比划比划！”说着小秧子就亮出胳膊，想跟刘福旦比试一番。
“不跟你比划，我怕拿不好力气给你的小细胳膊掰断了，到时候就没人帮我挑燕窝了。”
说道燕窝，刘福旦忽然想起正事来：“都是你小子打岔，我差点忘了还得备菜呢。”
说罢他三两口把包子都塞进了嘴里，对小秧子嘱咐道：“你在这看着，我等会儿就来。”
大概过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刘福旦将食材统统备齐，小秧子看着他拿出来的十来个汤匙，有些不解。
“大个子，你弄这么多汤匙干什么？”
“做柳叶鸽蛋啊。”
“汤匙跟柳叶鸽蛋有什么关系？”
小秧子满脸疑惑，不知道这又是在卖什么关子，刘福旦浅浅一笑：“你瞧好了，一会儿这柳叶就成了。”
说着刘福旦已经麻利的将汤匙上都抹上了一层薄油，随即他又取来了新鲜的鸽子蛋，一个个敲进汤匙里分别摆上切好的火腿片跟香菜叶，乍一看倒是有几分柳叶的模样来。
做好一切后，刘福旦将汤匙放到蒸锅内，此时燕窝已经泡发的差不多，刘福旦用清水淘洗干净后，在炒锅内加入了足量的早已准备好的清汤，等汤烧沸，刘福旦将燕窝捞起，在清汤里过了一遍，便放进一旁的汤碗内。
他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做完这一切后，锅上的鸽子蛋也恰好蒸好，他将切好的火腿丝，鸽子蛋跟香菜叶摆在燕窝上后，又起了一锅清汤，加入精盐调味，绍酒增香，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直到汤清澈透亮，这才舀起一勺，顺着燕窝的边缘缓缓地浇入碗内。
晶莹蓬松的燕窝随着动作在汤碗内散开，在清澈的清汤下，看着格外透亮。
“成了，你试试。”
刘福旦拿了一个小碗盛出一些递了过来，小秧子如获珍宝的接了过来，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里面的燕窝，他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无比期盼这道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