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秧子拿起汤匙,舀起一点汤小心翼翼的吸进嘴里,初入口先是汤的鲜美,随即醇厚的香气便在口中炸开,香但却不显半分油腻,让人觉得十分舒爽,恰到好处。
品尝到鲜香味后,小秧子食欲大开,索性直接舀起一大勺口吸到嘴里,泡发的燕窝软嫩爽口,顺着鲜汤不必嚼,只轻轻动一动舌根,就呲溜溜的滑下去。
“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口感的东西。”小秧子赞叹着,又是一勺下肚,没一会儿那一小碗的汤就给他灌到了肚子里,小秧子抚着肚子咂咂嘴,满脸的意犹未尽。
“怎么样,味道还行不?”
“怎么说呢?”小秧子歪着头,方才的体验对他来说十分奇妙,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吃,要让他说出个四五六来,他倒是真说不出来。
刘福旦看他抿着嘴半晌没吭声,心里跟着着急,小秧子憋了半晌,长叹了口气:“这是我第一回吃这样的东西,觉得它就应该是这么个味,你问我也说不出门道来。”
“那我换个问法,要是这汤在李掌柜那道九转大肠后头出来,你觉得合适吗?”
小秧子回忆起昨天李掌柜送来的那道九转大肠的味道来,那盘菜五味俱全,火候也恰当合适,唯独少了加入花椒酒带来的香气跟独特的风味。
若是将两道菜放在一起比较,小秧子绝对会选刘福旦做的那一盘,但这清汤柳叶燕菜跟九转大肠,一个浓香醇厚,一个清淡爽口,真要让他挑一个,确实有些难为人。
看他半晌没有答复,刘福旦心中了然,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灶边的柴堆上:“你这么纠结,肯定是没戏了。”
他懊恼的抱住了脑袋,鼻子一酸,心里的苦涩又涌了上来,小秧子看他又要哭,赶紧的上前拦住了他:“你先别急着哭,我吃不出什么问题来,掌柜的还吃不出来吗?”
“掌柜的?你说季叔?”
小秧子点了点头:“这道汤我今天第一次喝,不知道它本该是什么味道,但掌柜的还不知道吗?”
经小秧子这么一提醒刘福旦想起来,先前刚来那会儿,季怀礼正大病初愈需要滋补,刘月平便炖了这菜给他喝,虽说日子久了,但也不至于忘了味道。
如此想着,二人赶紧将剩下的汤端给季怀礼,果然这一喝的确喝出了些问题。
“季叔,咋样?”
“清汤的味道太重了,你师父那道汤能吃出淡淡的清甜味,而且这柳叶鸽蛋的味道也不太一样,你师父做的里面不知加了什么,蛋吃起来有一股恰好的鲜香味,我当时问过他,他说放了啥来的……”
季怀礼皱着眉头,说什么都想不起来细节了,刘福旦听这话急的直跺脚,清汤跟清甜的问题倒是好办,这鲜香味却给他难住了,师父改良菜品,一向出其不意,这也是小炒刘家传秘菜的诀窍所在。
可如今刘月平昏迷不醒,想要抓他问个明白也是无稽之谈。
“没事,明天才正式报菜呢,咱不着急慢慢想,总能想到的。”
“季叔,我……”
“你闭嘴,你再说要跟那个姓李的服软,我就大嘴巴子抽你!”
刘福旦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季怀礼将汤匙放下:“看看你师父醒没醒,把这个拿给他喝吧。说不准他这会儿能尝出点啥来。”
“好!”刘福旦应了一声,端着汤去了刘月平的房间,刘月平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刘福旦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刘福旦小心翼翼地将刘月平扶起来,拿了几个枕头靠在他的身后,将汤小心翼翼的喂了过去。
起初刘月平木讷的咽了两口,可到了第三口,不管刘福旦怎么用汤匙撬他的嘴,他都断然不肯再吃一口,刘福旦心中纳闷,拿起汤匙自己尝了一口,倒也没发现汤有什么异味。
“真是怪了,怎么忽然就不吃了,来,师父在吃一口。”刘福旦想不明白,又使劲儿的给刘月平塞了一口,刘月平倒是张嘴了,可一口汤根本没咽,直接吐到了刘福旦脸上。
“师父,你这是干啥啊。”刘福旦怯生生的坐了起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样,瞬间面露喜色:“我明白了!”
刘福旦端着汤一路朝着厨房跑了过去,还不等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他赶紧推开门,见小秧子正蹲在灶台边,似乎在烤什么东西。
“你干啥呢?”
“大个子,我,我……”小秧子站起身来,支支吾吾的半晌没说话,刘福旦看他嘴角黢黑,知道烤了什么东西吃,他将汤放在灶边,将小秧子推开,拿起火钳在火里一顿翻找,果然扒拉出来一个东西。
“你咋用灶坑烧蘑菇呢?”
“我没吃饱,这里也没啥能吃的,我看那泡了一盆蘑菇,灶里还有火就……”
小秧子自知犯错,怯生生缩在一旁不敢多言,刘福旦倒也没多责备他,他将烤好的蘑菇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随即放在嘴边轻轻地尝了一口。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了。”刘福旦神色一喜,他又起了一锅清汤,将蘑菇切碎放在汤内炖煮,等差不多了,他将蘑菇汤离火,用汤匙在热汤里涮了一涮,随即快速在上面涂抹了一些油,小心翼翼的将鸽子蛋磕到汤匙里,连同汤匙一起放到了蘑菇汤中。
没一会儿,鸽子蛋便给汤沁熟,刘福旦拿出来尝了一口,比先前果然多了一份鲜香。
“果然是我弄错了,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刘福旦欣喜若狂,趁着燕窝还有剩余,他重新调了清汤,在里面加了一些干菌,随即又按照新的办法煮了柳叶鸽蛋,重新做了一道清汤柳叶燕菜端给了季怀礼。
“季叔,你尝尝,这下对不对?”
季怀礼点点头,拿起汤匙试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了,你怎么想到的?”
“这个,还得谢谢我师父。”刘福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