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记之四 江湖道(9)
三太阳2024-08-14 08:535,346

  9

  “第一美人?”楚原惊讶,“她不是从此消失了吗?怎么会远嫁塞外?”

  “你也知道我们王妃?”扎龙高兴极了,他们只知道王妃是江南人士,没头苍蝇的来寻人,就仿如在天空里寻找最美的星星,难极了!

  楚原笑笑,“她在评书中出现过,我是听一位老说书人说过,仅此而已。”

  百小妖冷笑道:“她是消失了,可是这么多年,她就像一条暗中的毒蛇,神出鬼没,不知有多少男人着了她的道,家破人亡。”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吗?”月月在桌底下抓住扎龙再度握紧的拳头,怕他再生冲动,忙问出他们此次中原行的目的,就是找到她。

  百小妖摇头,“没人知道她下一次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实话告诉你们,我也找了她好多年。”

  “你找他又是干什么?不会你也是被她害得家破人······还在么······”忘忧好奇地问道,当看到百小妖冷厉瞪过来的眼睛,话锋抖了抖,临时改了词。

  “我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我见她,必是······鱼死网破,血染刀锋。”他是恨极了她,咬牙切齿道。

  铛,扎龙重重放下酒杯,“不怕百大哥见怪,虽然王妃在你们眼里比黑龙山的魔鬼还要可恨,但在我扎龙的心里,她就是仙女湖的仙女娘娘转世。”他追忆道:“那一年我们寨子闹大瘟神,瘟病很凶,家家户户都有人死掉,是王妃从天而降,用神奇的草药救活了大家,包括我阿娘阿爹。那时我便对仙女湖的仙女娘娘发誓,一生都要做她的侍卫。拼尽生命保卫她。后来我走遍苗疆,就是为学到最厉害的功夫,成为苗疆第一勇士,当我夺得第一勇士的金弯刀时,她却早已不见了。”

  大家听到扎龙一番朴实的肺腑之言都无言以对,很敬佩扎龙知恩图报的品质,楚原首先端起一杯酒,“扎龙兄弟你是我见过最忠厚的人,我敬你。”他两个痛快喝完杯中酒。

  “扎龙虽然我们道不同,也许有一天还会兵戎相见,但你是个可交的朋友,不管以后是敌是友,现在我们是朋友,敬你。”百小妖也豪气的举杯一仰而尽。

  扎龙本就是热血男儿,更不拘泥个人恩怨,自是豪爽的干了此杯。

  “好。”忘忧拍手,月月只是微笑,她们性情相同又不尽同,忘忧好动,一副男儿脾性,月月则温柔多情,像娴静的邻家妹妹。“我也敬你一杯好吗?”忘忧没有酒杯,就去拿楚原的杯子,楚原镗开她,“小姑娘喝什么酒,快吃你的饭去。”忘忧撅嘴作罢,想到那第一美人雪雁翎,她在不同的人嘴里是不同样子的人,对她产生几分好奇。

  一桌人因不同的缘分相聚,因意外的缘分相识,能把酒畅谈,也是人间一大快事!大家谈笑风生,推杯换盏中到是越发熟识,由其忘忧对月月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她从没有闺中蜜友,乍见和她一样纯真无邪的月月,自是欢喜的紧,两人用她们的语言交流的很是开心,不像新交,到仿似旧识了。

  不久酒席撤去,大家喝起茶来,百小妖已将这个位置包了整天,专为等着看热闹。他们来时酒楼的客人才虚坐小半,如今接近午时,便几乎座无虚席了,且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大半都是跨刀携剑的武林人士,剩下的便是来凑热闹的有钱又有闲的人,一身绫罗,满体珠光,就差一块匾额了,挂在脖子上,写着我有钱,我很有钱,我真的很有钱,不对我抢钱劫杠子,那是对我的侮辱,你的损失哦!

  坐中人也有熟人,便是昨日所见的那些‘江湖好汉’,小气富刀客,富大川之流居然聚于一桌饮酒。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脸上似开了颜料铺子,很是新鲜,不时愤愤的瞪过来,却不敢造次。忘忧滴溜溜的大眼睛瞧见他们时,着实吓了一跳,低声向百小妖求证,他们脸上的杰作可是出于他的手笔。百小妖嗤笑,他非暴力狂,但在忘忧的理解,他是个洁癖狂,不然干嘛总是白衣雪白,那是多难洗的颜色啊!所以在她的想象中,穿白衣服的侠士都是洁癖大侠,为了不弄脏衣服,他们杀人时,一定一剑毙命,血都不会溅出一滴。不想杀人时,也一定拳不沾,脚不沾,身上哪里都离着对方八丈远呢,敌人已然趴下,这就是衣白无尘,年轻有为的大侠。

  可是结果从来和她的幻想差之千里,原因只是,百小妖把他们绑在一起丢在道旁,适逢下学的一批淘气小子,于是把他们当成丢石头的活靶子,然后就这样了。

  忘忧觉得有趣,东西环顾座中诸人,旁边三桌只坐了三人,却引起她的注意。从他们这桌算过去,第二桌是位虬髯大汉,粗布麻衣,桌上放着四盘菜,他分毫未动,只是一劲喝酒,不用杯不用碗,而是直接捧着坛子仰天牛饮,似这世间只剩下坛中酒:第三桌,坐着个更加落魄的黑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鹑衣百结,破烂喽馊,黝黑的麻子脸,猪鼻厚唇,极是丑陋。也是一人独占着一张桌子,上等酒席,左手猪蹄,右手鸡腿,吃得起兴,比之忘忧更加厉害,就凭她吃饭的架势,忘忧决定喜欢她;第四桌,一主一仆,主人一袭红衣如火,头戴白纱大斗笠,看不清面貌,桌上一壶酒一只杯子,再别无它物。他身后的侍卫抱剑而立,一身黑衫,颀长高挺,冷漠俊朗以及,神彩风姿远胜座中诸人,但他仅仅是个侍卫,这就更衬得其红衣主人的神秘来。

  三桌上等席位独坐三人,和众多喧哗的酒席特显另类,不时引人侧目,相形之下,忘忧他们这桌还属正常了。

  一声惊堂木起,让酒楼中人安静不少,他们也看向台上,不知何时台上已换成说书的先生。但见他四十左右年纪,肤白微须,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煞是灵活,一开口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咦!这不是武林评书生包知了吗!”

  “哈,他可是消息通,江湖事难有其不知!”座中有人议论道。

  包知了正讲道当今武林形式,“一尊毒霸天下惊,两宫歹毒闻者避。三富敌国肖南宇,四大世家各自争。五谷群山避尘缘,六剑一刀半江湖。七派势危乱纷纷,八会九帮十三流。前浪滚滚后浪生,武林纷争从未休。若是浴火凤凰生,断取江湖又一章。”

  忘忧和楚原生平最喜欢听书,兴奋又聚精会神的听到。月月和扎龙是外族人,不了解中原武林,只听他说得十分好听,却完全不解其意。“阿哥他说的什么宫什么剑的,那是什么?”月月问的天真。

  扎龙也不解其意,“可能就像我们寨子里谁第一厉害,谁第二厉害吧!”

  “哦,那扎龙阿哥一定排第一。”月月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满眼崇拜。

  扎龙羞红了脸,“哪会,我听我师父说,中原人才是厉害,什么武器都有。”

  百小妖听他们天真的谈话觉得有趣,于是难得细心的为其讲解道:“白道中以六剑侠最为出名,此六人分别是‘凌云剑’韩桑,‘无影剑’刘征,‘长蛇剑’方槐,‘玉面剑’伍子箫,‘寒冰剑’林秋华,‘震地剑’岳三求。另外就是‘第一刀’姜南风和六剑平分江湖。其实这只是用剑高手,不能代表整个江湖,少一辈中的高手大有人在。”他喝口茶。

  “那五谷四大世家又都是什么?”忘忧听出了兴趣,也问道。

  “五谷则是药王谷、水乡谷、迷踪谷、恶兽谷、有去无回谷,这些谷极神秘,世人只闻其名,不知其实。四大世家那就出名的很了,南上官,北燕门,东风云,西将军,不过四世家面和心不合,都是联姻害了他们。”

  忘忧听得津津有味时,正还想继续发挥她的八卦精神,一问到底时,听到包知了只单讲到血凰尊,于是又被吸去了耳朵。

  “当今天下,谁人天下?”他瞪大眼狠拍惊堂木,却又马上笑嘻嘻的向天拱拱手,“当然是当今皇上老子的天下,不过当今武林哪家做大?非那一出江湖血腥起,四方通杀震武林的血凰尊莫属。”

  “这个我等也知,血凰尊自中原腹地做大,吞并大小帮派不知蘩几。”

  “听说近来势力直逼北方属地而去。”

  “非是听说,娘老子的那绿林盟昨日便教血凰尊收了,奶奶的,平时这绿林盟在北方横行无忌,一碰上厉害主,就成他龟孙子了,活该。”

  “江南更惨,大小帮派纷纷白旗竖降,成了血凰尊的分舵别号了。”

  大家又是一番众说纷纭,吵吵嚷嚷,忘忧腹诽道,原来江湖人物八卦起来,比她犹有过之而无不极啊!

  包知了继续讲道:“血凰尊东西南北大杀江湖,但他只和一家最是仇深似海,见者必杀!”他眼光四扫,众人总算安静下来,都好奇的竖起耳朵,听他道出,他得意洋洋一笑,缓缓吐出三个字:“凤凰城。”

  “对,便是凤凰城,江湖最神鬼莫测的移动城池,上溯三百年便已有其传说,每隔十数年都会重现江湖一次,或是无声无息,或是惊天动地,关于它的传说多如牛毛,真真假假,莫能辨识。”他又一顿快言,将大家的兴趣都引到凤凰城去了。

  “凤凰城?!当年灭掉忘过尊的凤凰城!”有人惊叹道。

  包知了点头,“不错,正是十八年前灭掉忘过尊的凤凰城,那一役曾经独霸武林的忘过尊一夕间灰飞烟灭,世人莫不咂舌惊叹。而今这血凰尊又崛起江湖,除收并大小帮派,便是四处追杀凤凰城门人。一月十七杀江东陆家庄庄主陆天豪一家四十六人,三月二十杀江南落花镇一养花隐士全家十一人,四月三十京畿道上杀行旅三十六人,六月初七汉中城金字招珠宝店大商人金子兴一家一百一十二人殒命等等,这便是血凰尊累累血债,而所杀之人据传均属凤凰城门人。”

  众人听得惊惧,“血凰尊为何如此仇恨凤凰城人?”

  “莫不是血凰尊乃当年忘过尊余孽?”大家纷纷猜测道。

  “有此可能,他两个不仅名子相近,连行事风格都一样嗜血好杀,为祸武林,当年那忘过尊杀我江湖多少好汉,如果不被凤凰城所灭,早晚也会被我等名门正派联手诛之,而今血凰尊又霸江湖,天下英雄危矣!”有悲天悯人者仰天长叹。

  “哼!少要脸上贴金,谁不知你们门下中人被忘过尊连杀一百一十名武林顶尖高手,从此门威衰落,一直到如今都恢复不了元气。若不是凤凰城出,哼哼,现在早已灭门。”有直言豪语者不客气的揭起疮疤。

  “哈哈······我看那是那凤凰城偷了血凰尊的亲娘媳妇,这才引起桃色血案吧······”更有插科打诨的痞子混人开起不入流的玩笑,不过突然这人满口鲜血,牙齿落了一地,不知是谁人丢了一个酒杯,打落他满口大牙。

  “是谁?行这暗算的卑鄙勾当,给大爷滚出来。”和他同桌之人拍案而起,放眼四寻,楼上诸多人竟无一人发现到底是谁抛出酒杯,可见此人出手之快,当真是绝顶高手。

  同桌有见识的长者摁下他们,责怪其口无遮拦,这天下武林卧虎藏龙,岂是尔等乱放厥词的地方,以后切记话到嘴边留三分。

  楼上经此骚乱安静些许,楼下大堂中又有人发问道:“那忘过尊尊主是武卷神州忘天笑,这血凰尊的主人又是何人啊?”这也正是大多数人好奇的地方,血凰尊崛起数年,一直无人知晓其主人是何方神圣。

  “这个吗······”包知了捋捋五绺须然,面有难色道:“据我所知血凰尊主至今从未露面,各种猜测都有,有人说她是美女,有人说他是少年,具体样子在下也是不知。只听闻他手下谋、杀、信、兵,金,五大尊使都是人中龙凤,莫可小视。”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还猜他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呢!”有人哄笑道。

  “传说不可全信,姑且一听罢了。”包知了笑言道。“最新有传说血凰尊发下四海令谕,寻找新近于昆仑刀会出现的天下第一美人。”

  “当今天下美人到不少,若分出第一,确有难度。”

  “我看是北燕门的三千金,个顶个一等一的美人,只可惜大千金燕凌枝早嫁给肖南宇了!”

  “不,肖南宇的小姑姑肖风荷那真是倾城佳人,也可惜已是孩儿娘了。”一时间众人又议论起美女来,他说是东家千金,我说是北家小妹。

  “众位说的都对,但她们还不是第一美人,大家谁还记得当年忘天笑的夫人雪雁翎啊?”包知了引过话题。

  “她?”有年纪长者闻之色变,“不错,那人才真真是第一的美人,也是武林至今以来的第一祸水,多少大好少年侠客为她丧命,我兄弟便是见了她,神智丧失,甘愿终身追随,最终不得好死!”

  包知了一拍手,“不错,如今便有一位女子,其美丽更在雪雁翎之上,她刚刚在昆仑穿云峰让群侠失色的神秘女子。据说此女子也是出身凤凰城,故而神秘的凤凰城门人才频现江湖,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忘忧听到这里忽然神情激动起来,腾地站起,扶着栏杆冲着台上的包知了大声问道:“那你可知她叫什么名子?”

  包知了抬头见是个清秀的小姑娘相询,他笑笑道:“具体名讳没人知晓,只听人称她——白鹤少女。”

  “白鹤少女?是她吗?”忘忧喜忧参半,“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包知了苦笑,“姑娘你这是难为我,我名为知了,其实泰半不知了啊!”

  “哦!”忘忧有些失望。

  “你认识她?”月月好奇地问道。

  “她是我······要找的人。”

  “她是你什么人?你要找她?”连百小妖也很是感兴趣。

  “她是······秘密也!”小姑娘居然不肯说了,非是她的江湖常识有日新月异的增长,而是她师傅冬华姨的叮嘱,不许随便说出自己的身世。

  正在这时,全场的气氛空前热闹起来,原来今日的主角登场,包知了已然下台去了。八个彩衣盛装的窈窕女郎,舞步飘飘的登上台去,腰肢款款,彩裙飞旋,十分好看。女郎们长袖聚拢,在成花朵散开,就在花朵中心不知怎地就出现了一位娥髻高耸,脸蒙白纱的女子,若隐若现的容颜,更若雾里看花,令人神往不已。

  女子紧身的上衣,宽广的裙摆,勾勒出迷人的曲线,长袖飘飘,满台旋飞,腰肢之柔软,舞技之高绝,当真世所罕见。忘忧和月月首先兴奋的鼓起掌来,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舞蹈呢!

  一曲毕,众女郎散开,当中女子美目流盼,缓缓摘下面纱,哗!众人一阵惊叹,这女子太漂亮了,玉面琼鼻,明丽以及。“诸位英雄好汉,春芳晓有礼了。”轻轻一福,眉眼妩媚,万种风情,一看便久经风月,一身的媚骨风韵,只要一个眼神便能让男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小女子闻说江南火凤凰曲艺双绝,让天下英雄竞折腰,因而不远千里自京城而来,想领教一下火姑娘的风采,不知她来了吗?”句句客气,说白了无非是想和火凤凰争夺天下第一名妓的名号,唉!这年头哪一行都竞争激烈呀!

  这时一阵脆生生的娇笑声从酒楼上方传来,众人仰望,似漫天彩绸飞舞中,一霓裳广带的女郎在彩绸间悠来荡去,裙裾翩翩,真真宛若谪落人间的九天玄女,炫丽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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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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