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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熊熊燃起,明亮的暖色驱散几分夜的晦暗,滋滋滴着油花的烤兔子散发着浓烈的香气,诱惑着丑姑娘的鼻子,深深嗅着香气,咽着口水摸摸咕咕叫的肚子,五脏庙啊五脏庙,想吃肉啊想吃肉!
隔着篝火看向对面的大胡子,他从行囊里掏出几个装着佐料的瓶瓶罐罐,滋啦啦洒在烤兔子上,香气更浓。看他江湖落魄的模样,没想到于厨艺上到有几把刷子,好香好香啊!
“我叫小凤凰,南海人氏。”
“大胡子你叫什名字?”
“听你口音,不像是塞外人氏。”
“应是来自中原腹地。”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只为看什天下第一……山,昆仑山吧?”险险说走了嘴。
大胡子虽然不在撵她走,但她问上十句话,他能回上半句就很赏面子了。“找人。”言简意赅两字。
“找人?找什么人?”这里鬼影子都难寻一个,他找个什么鬼?不,自来名人怪杰都喜无人的地方藏着,说不准这千万大山中有个山洞洞,住个山神神呢!
火光照在大胡子的脸上,乱发、眉毛、胡子愈加的浓郁,浓郁的在脸上罩下阴影,于是亮的更亮,暗的更暗,好似一尊挺直高大的石头塑像。他撕下条兔子腿递给她,默默看她吃的狼吞虎咽,自个却没吃,习惯性的又拿起酒葫芦,又放下,想起酒葫芦早空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都告诉你我叫小凤凰了,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子?”他回不回答,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有的是时间问他,于是吃也堵不上她的嘴,口齿不清的继续发问。
“忘一生。”这回他到回答的痛快。
“忘一生?”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道:“忘一生,哈,有谁能忘掉自己的一生。”拿他的名子戏笑,“等等,你说你姓忘,倒是…从未听说过的姓氏。”不是,从前她偏偏识得一个也姓忘的孩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脑海中浮起海棠花丛中走出的小女孩,卷卷的头发,可爱的让她嫉妒死。好个忘姓,他们都姓忘,难不成……不不不,不会的,她不在笑,也不再吃东西,抬眼尖厉幽深的看向他。
忘一生不知她已是心思百转,不解她瞪着自己作甚,抽风似的要吃人般。“你看着我,做什么?”他难得说句完整的话。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想必家中不仅有贤妻,还有个如我一样可爱的小女儿吧?”眉毛不像,眼睛也不像,他们没有丝毫相像,想是她多心了。
听她三姑六婆式的问话,一如‘小凤凰’那个又俗有土的名字,“忘某浪迹江湖,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往火推里填把枯枝草叶,他看看她,若是真有如你这般可爱的女儿,那……怎嫁得出去!
“那…私生的可有?”她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若是嘴中有酒,绝对喷她一脸,他眯眯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像非要塞个孩儿给他似的。不会是想认自己做个便宜爹爹,那可不成,忘一生此一生只欠了一人,那人不来,他便不娶妻不生子,他许久前发下誓言。
见他不答,她猜测更深,讥嘲道:“怕不是生了许许多多记都记不清了吧?”
“即便如此,那又关你甚事?”忘一生懒得反驳她的风言风语,“我倒也问问你,这里人迹罕至,你一个小姑娘又怎么来到这里,不怕野兽吃了你?”他本可以轻易甩掉这个麻烦一走了之,现在对她到也生出几分好奇,好奇她所为何来?好奇她缠着他,单单只为结伴而行吗?
他原本如个哑巴,现下也会问出许多话来,小凤凰暗暗欣喜,闷葫芦总算开了口。她睫羽垂下隐去眼中的尖厉,嘬嘬脏兮兮的手指头,再抬眼已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从前我有一个温暖的家,爹和娘相亲相爱,他们爱我,也爱即将出生的小弟,一家人生活的幸福平静。那时我们住在一座繁华热闹的城池里,家中有大大的园子,开满粉色的桃花,有高高的房子,我常在那里捉迷藏。哝,我们家的房子就像那一座座雪山。”她指向幽蓝幽蓝的天边,那里嵌着山的剪影。
“可是有一天,娘爱上了野男人,害死刚刚出生的小弟,又弃我不顾离家出走,我爹却痴情守望,一点不怪她,还整日沉浸在对她的思念中,都无暇管顾我,害得我有家好似无家,活的如同一个孤儿。”话到伤心处,滚落泪两行,抓起袖子胡乱的抹了两下。“再后来,我爹只顾得思念我娘,连我也不要了,就只会天天想着那个狠心的坏女人,珍视一张破画胜过珍视我,我一气之下就跑出来闯荡江湖。不曾想遇上一群坏人追着打杀我,我就逃啊逃,其中一个黑心肠的坏女人抓住了我,将我带到昆仑山脉,要把我喂了她养的一只大金雕,可怜我爹不疼,娘不爱,还要被野兽吃,真是命比黄连苦,运若瓦上霜。”
忘一生静静的看着她浮夸的表述,“后来你又如何逃生的。”他似乎听得有些趣味,撕下块兔子肉边吃边示意她继续讲下去,听故事吗!
“这就要数我机灵聪明,我用话稳住坏女人,让她多养我些时日,将我养的白白胖胖了,那雕儿才愿意吃,然后我再寻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逃将出来,但,重重大山,万里孤烟,我居然迷失在大山里,找不到来路,也寻不回归途。”说到这里,她忽然双目放光盯住忘一生,“幸好碰上了大胡子你,肯给我吃的,又肯听我说话,真是大大的好人。”言下之意你不能随意扔下我这无依无靠的孤女。
浪迹江湖十数载早以晓得人心难猜,她的话在直觉上半真半假不值一信。想这荒山戈壁,渺无人踪,一个姑娘可以活蹦乱跳,鲜活多彩,想想便不简单。
故事听完了,他拍拍双手做到自己的行囊上去,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天幕,高原上的星星又多又璀璨,汇成无边无际的星海。
小凤凰见他又不理人,撇撇嘴巴,打开乌黑的毯子披头严严的裹在身上,费尽口舌将苦难的身世讲给他听,连句唏嘘安慰都没有,“铁石心肠啊铁石心肠!”她嘴里咕哝着,特意坐到他身旁学着他的样子望向夜空,感觉天地悠悠,星空渺渺!一股悲沧油然而生,讲过的故事虽未感动旁人却感动了自己,心底里升起久别家人的伤感,“其实爹爹对我蛮好蛮好的,他从来会尽其所有满足我。”小声喃喃道。
久久的,寂静的山风吹过,小凤凰在渐起的睡意中朦朦胧胧的看见小时的自己,她在爹爹的怀里欢笑,娘也在,扬起温柔的笑脸向她伸出手,“来,娘亲抱……”
昆仑山脉,遍布雪峰冰川,千年屹立,千年不化,形成塞外高原独有的奇美风光,站在夏天的草原,欣赏冬天的风景。
小凤凰跟着忘一生沿着昆仑山脉由西向东行进,因为地处高原,不仅空气稀薄,连植被也是稀疏的,贴地的青藜,低矮的灌木,顽强地展现着生命的坚韧。沿途不是沙漠戈壁就是茫茫荒野,偶然间遇到一片草甸,就能算做看见绿洲了。
小凤凰来到昆仑本是为捉一只貂儿,没想到见识了这塞外天高地阔的美景,犹如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突然跳出了圆圆的井口。落在个无边无垠,苍茫辽阔的世界,眼目大开,心胸疏朗,变得宽容起来,尤其能容得下眼前人。
“大胡子,我可不是什么乞丐流民,是浪…”浪女委实不顺耳,“浪迹天涯的女子,如今也算落了难,看起来邋遢落魄些,不过等我有钱阔了,一定请你喝天下最好的酒,吃天下最美味的食物。”算算已有六七日的光景,她赖上忘一生混吃混喝,不见丝毫羞窘,反还理壮得很,到也真真是顶顶厚的脸皮。
“不必,出了山口,你打何处来就向何处去吧。”忘一生懒洋洋的走在前面,他们刚穿过一片河谷,又来到一片戈壁,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映在土黄的沙丘上,每走一步,影子都拖得长长的,一个高大停直,一个高挑纤长,看起来形影不离,驱除了几分荒野孤寂。
“说话绕来绕去,活像在打禅机,你为什么不出家去。”小凤凰撇嘴道。
“我一俗人,放不下过去,忘不掉从前,更舍不得红尘美酒,这一世,佛是不会来度我。”忘一生手搭凉棚望向远处,那里有一群野牦牛在缓缓的赶路,应是迁徙到别的草场吧。
小凤凰也看向那群牦牛,好壮硕健美的牦牛,眼珠忽然变得熠熠生光,一丝开怀的笑意在她唇边扩散。“大胡子你看这是什么?”她握着拳头伸到他眼前,缓缓张开,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忘一生浓眉上耸,不解其意。
笑意已扩散到她明亮的眼睛,然后她忽地迅速握拳反手向牛群的方向以一式燕子投林抛出石头。当她五指张开之时,忘一生的反应比眼睛更快,随手便拍出一掌追风回云掌,熊熊掌风顷刻追上石头,将其击成石粉爆开去。好雄浑的内力,可惜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小凤凰在他拍出掌时,已毫不迟疑的双手连挥,流星赶月、嫦娥飞天、天马行空,一式三招的抛出数枚飞白石,狠狠打在数头野牦牛身上,牦牛群躁狂骚乱起来,最雄武的领头大牦牛目露凶光,打着响鼻,踏起尘沙,若黑旋风般率领着牛群以风云滚滚的气势向他们冲来。
“你疯了,招惹它们做什么?”忘一生不可思议的吼向她。看起来慢悠悠的牦牛,一旦奔跑起来,速度是惊人,卷起铺天盖地的烟尘已近在眼前了。
“快跑。”忘一生已跑出数步才发现小凤凰居然立在原地,纹丝未动,“你干什么,想找死吗?”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小凤凰轻蔑一笑,忽然转身面向牛群张开双臂,任席卷而来的风沙吹动鬓边的发丝,“你们都想抛下我,都像赶我走,还管我死活做甚,我让你们心愿得偿,哈哈……”仰天大笑,笑声癫狂。
“小疯子你怎么活到现在的?”当小凤凰听到这句话时已被忘一生提着衣领跃出数米远去,她就是赌,赌他见不得她被牛踩死,她赌赢了!
小凤凰转颈子旋身甩开他的手,再一把拽下他的行囊抛向牛群,而自己一纵身跳到他背上,“我跑不动,你背我跑,哈哈,他们追上来了,快跑快跑。”身后风沙,身前狂风,他也顾不得那许多,只能背着她一直向前奔去。她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亲密的宛如一体。
忘一生调息内力,施出顶级轻功,“缩地行”一跃数丈,只几个点纵,便行出百步远去,恍如在贴地飞行,背上的人也不觉颠簸,倒还觉得他的背脊雄浑踏实,很是可靠!
脚踏黄土沙石,头顶晴空烈阳,远方群峰环壁,近处苍茫无依。终于甩开牛群的忘一生深一脚浅一脚的行来,区区牛群他到不放在眼中,不过背上的疯子到真如千斤的累赘压在背上,不……是压在他心上,喘不过气来。
眼前出现数道浅浅的河流,正蜿蜒穿过荒原,他狠狠的反手抓住背上人的后衣领,一个到转乾坤重重的向前面摔去,像苦力卸去肩上沉沉的破麻袋,不甘又愤恨。
小凤凰跌落地上的同时打了几个滚然后惨叫道:“唉唉,哎呦喂,你要摔死我吗?”她叫的很假,看是摔得不够疼,趁这一摔之势索性仰面朝天赖在地上不起来。天上的云朵走得飞快,急急追赶着天边的伙伴,高原上的山峰、河流、旷野、戈壁、甚至是野兽都似缓慢的,悠闲的,千年不变的,仿佛凝固了亘古的时光,唯有那云是自由的,飞快的,迅捷的,一去不回的匆匆来去。
忘一生蹲在细流旁掬水痛饮几口,其实很想喝几口烈酒压压胸中火气,但如今却不可得,只能捧着水扑在脸上,降降热气。
“大胡子,大英雄。” 小凤凰侧躺在地,一手拄着头,犹如卧着高枕软榻般悠闲,带着几分戏谑道:“多谢救命之恩,你真是顶顶的大侠客,伟丈夫。”不发疯时嘴巴可以比蜜还甜。
“客气。”忘一生毫不客气的说道,几日下来,知道她前一句在正儿八经,后一句就能胡说八道。“只要你不找死就不会死,以你的功夫想死也不易,不需要在我眼前装可怜。”他刚刚狠摔她那一下,就是知道她有功夫护体,所以下手毫未手软,若是寻常人不摔的骨断筋折,也得七荤八素爬不起来了。而她落地时借力几个小滚翻,轻松卸去那一摔的狠劲,这女孩子从来是个不肯轻易吃亏的主。
小凤凰也不加隐瞒,双腿就地一扫旋身而起,大大方方从从容容毫无任何忸怩,似乎在她的人生信念里就没有内疚、惭愧等反省字眼。“行走江湖,不会三拳两脚,岂不被人欺负死。”能受得高原稀薄的空气,能一人独自闯荡昆仑,任谁也不相信她会是个弱质女流,他当然更不傻,早已看破。
浓浓的眉毛还挂着水珠,胡乱的擦抹两下,“呵,哪个瞎了眼睛的欺负你…”他语带讥讽的言道,站起身,行囊也没有了,只剩空酒葫芦挂在腰间,倒也轻松自在的很,大步流星的趟过浅浅河流,继续前行。
“喂!坏人可多了,他们见我生的好看,都想欺负我。”她小跑步的也跟着趟过河流,不离不弃的追在他身后,一边说着一边特意把黑乎乎的麻子脸凑到他眼前,生怕他看不分明似的。
大手抵着她额头推开去,“别跟着我。”你好看,这朗朗乾坤身患眼疾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不,我就跟着你,你想看我被野兽吃吗。”这可是你说的。
“那就死远点,别污了我的眼睛。”他已是越走越快,每迈出一步就行出几米远去。‘缩地寸行,天涯咫尺’,她现下看清了他的身法,方才在他背上只觉快,已有所怀疑是缩地行,这可是武林第一流的轻功,据说失传已久,没想到会出现在他的脚下!
翘起嘴角,笑的无赖,别以为‘缩地行’就能甩掉我。她脚尖点地腾起,双臂伸展如飞,身形飘忽起落,若穿花蛱蝶,如乳燕投林,真同一只彩蝶翩翩飞行在空中般,转瞬和大胡子跑个齐平。“你生气了,我错了,你莫要生气了。”语气放得很低,难得带着讨好的味道,可是那双鬼精灵的眼睛不见丝毫诚意。
她能追上,到让他着实另眼相看了回,斜觑一眼她的步法,当今武林有四大绝世轻功, 一苇渡江、踏雪无痕、蝶翩跹、缩地行。其中一苇渡江在其妙,踏雪无痕在其轻,缩地行在其诡,蝶翩跹则在飘。这蝶翩跹最适宜女孩子习练,不过这都是绝世的轻功,能有幸学到者少之又少,没想到今日今刻在这里同时汇聚其二,好个‘彩蝶翩跹,万花丛中过,南北西东。’
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下盘,他的速度提了两倍,又将她甩开去,她不甘心的提内力再次追上去。心道若论内力她定是比不得他的,短时她还可与其一比,时辰长了定要被他抛下,“你休想甩开我。”鬼精灵的眼睛又烁烁闪着光,忽地不顾一切的向他扑过去,挡在他面前,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全速在飞奔,根本刹不住身体,况且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这要撞上定将她撞飞出去。刹那之间他还有两个选择,一是一掌击飞她,管她死活;一是救她。
他终是选救她,转瞬倾时他抱住她的腰旋身飞起,卸掉凶猛的冲力,而她顺势死死搂住他脖颈,两腿缠上他的腰,像个小猴子吊在他身上。
忘一生稳住身形停下时,惊怒的瞪向她,两双眼睛贴的极尽的彼此对视,一双是吊睛豹子眼,一双是狡狯狸猫珠。他眼中的她一幅挑衅不羁的无赖样子,她眼中的他则震惊愤怒像要揍她一顿。然后他眼睛下觑看向她的胳膊,更以一幅不可思议的神情吼道:“下去。”
“不下。”她抱得更紧,他的身体绷的也更加笔直。
“你知不知道世间还有羞耻二字?”抓住她胳膊往外推去,她却更加用力的跟他较劲。
“知道,不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你害羞了吧?”她紧盯着他的眼睛,却发现他的眼睛已然回避开去,顾左右而无处安放,反正就是不再看她。
他忍无可忍,手上使出大力狠狠将她推出去,这才发现她居然没有运半点功力抵挡,于是飞出几米远五体投地的摔在沙土里,溅起一片尘沙,这回摔得可不轻。
“唉唉……噗噗……”放心吐得不是血,是呛进嘴中的沙土,“疼…疼死了……”揉揉眼睛爬坐起,发现右腿膝盖处连裤子都跌破了,好大一块伤口,正流出血来,她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装的。
“你……”推她摔出去时,他就有些后悔了,当时因为羞脑,不管不顾的用了五六分的功力,谁想到她这回半点未运功抵挡,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僵在那里。
小凤凰把受伤的膝盖抬得高高的给他看,“你好狠的心啊…”泪眼朦胧,可怜兮兮。
心底叹口气,忘一生走过去蹲下身看看她的伤口,从衣服上撕下块布想要挽起她裤腿为她包扎,她匆忙摁住裤腿止住他动作。“知不知道世间羞耻二字?”话在这里等着他呢!
“知道,不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你害羞了吧?”他耸眉把她说过的话也一字不落的还给她。
“哼,”她气哼哼的将膝盖上的裤子撕大点口,示意他包吧,他先从腰里摸出个蓝花小瓷瓶,倒出一粒白丹捏碎洒在她伤口处,“唉,疼,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毒不死你,这是止血疗伤丹,对跌打损伤,脓肿疮苞有极好疗效。”将布条一圈圈缠在她膝盖上。
“嘶…呵呵……”她疼的嘶哈还不忘笑道:“你这个样子有点像游方郎中。”她抬眼看他,眉宇开阔,高鼻停直,伸五指隔空虚虚挡住被一大把胡子遮住的半张脸,这样看长得还蛮好看,她开始好奇他如果剃了胡子该是什么模样?“喂!你刚刚真的害羞了,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容易害羞,你是不是没怎么接触过女子…唉…疼疼,轻点轻点…”
他故意用力给她包扎好就站起身,“站起来,走吧。”
这家伙有没有同情心啊,她咬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向他,然后要倒,让他不得不扶住她,“不行不行,我膝盖疼,胳膊疼,哪儿哪儿都疼啊!”
“是吗?头发丝疼不疼?”他问的很是认真。
“哼!你少要挖苦我,说不定我现在五脏六腑都摔出了内伤,一会儿就要吐血而亡,咳咳……”捂着胸口咳得又凶又猛。
说的半真半假,刻意又夸张,“那你想怎地?”他说的咬牙切齿。
“你背我,我受伤严重,不便于行。”她理直气壮言道,现在还想抛下我吗?见他瞪大了眼睛,她泫然欲泣,“我自己走也行。”踉跄向前迈出半步,再次敲打他的良心。
行,算你厉害,忘一生背身站在她面前,“太高了,低一点,再低点,好了。”她这回倒很灵活的跳到他背上,他背着她向前行去。
小凤凰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又舒服又安全,灵动活泛的眼珠闪烁着几分小得意。这个人看似冰冷实又温厚,还会害羞,那他当年怎么会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心下升起许多疑问。
夕阳渐渐西下,金灿灿的余光染红远处的雪峰,他们沿着一处山脚向前行去,走不多时忽听得远处传来喧哗打斗声,怎么回事?二人皆是一惊,忘一生加快脚步,几大步转过一道山弯,便看见一片开阔的戈壁滩上,数道人影正在交战。
“哈哈,你若想死在此地?我兄弟便成全你。”其中一方以凌空迫人之势攻击另一人。
拳声隆隆,那人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