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需要吃饱喝足之后再说,并不是我变了。
有时右逝2016-12-21 12:107,602

  台风登陆的那一天,两个人挤在出租屋窄小的窗口看着暴雨让整个城市颠倒,广告牌碎片像大鸟一样在半空中飞舞,道旁挺粗的树被狂风直接拦腰折断,忍不住感叹自然的伟大和自己的渺小。

  就像兰菲预计中的一样,许之一收到了信,而张晓蛟却没有收到。

  已经来深圳好几年的许之一,每隔几个月都会收到兰菲写来的信。对于许之一来说,这可能是他在深圳除了领工资之外最开心的事情了吧。

  碍于经常被张晓蛟拖欠工资,所以,接到兰菲的信还真可能是许之一最开心的事情。

  说起来,在深圳的这几年,似乎一直都不算太好。

  早在张晓蛟和许之一刚到达深圳的第一年,就听说台风最近会从这里登陆。两个没见过台风的人暗地里还有点儿小期待,张晓蛟甚至还特意准备好了一只风筝。台风登陆的那一天,两个人挤在出租屋窄小的窗口看着暴雨让整个城市颠倒,广告牌碎片像大鸟一样在半空中飞舞,道旁挺粗的树被狂风直接拦腰折断,忍不住感叹自然的伟大和自己的渺小。

  就在张晓蛟穿好了雨衣喊着许之一拎上风筝出门时,尹琪来电话了。

  如果五十年后让张晓蛟总结自己的人生,评选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通电话,尹琪在那个台风天打来的电话绝对排名第一。

  第一是因为,尹琪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二是因为,幸好尹琪打了个电话,才使得张晓蛟免得被雷给劈死。

  张晓蛟打开免提以便让许之一也能听见。由于天气原因,加上张晓蛟的手机很破,因此张晓蛟和许之一听到的是断断续续的语音和嘈杂的背景音。

  尹琪不愧是靠得住的大哥,他不但抓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准确地对张晓蛟和许之一进行了投喂。

  不得不说,许之一和张晓蛟是幸运的。在刚刚创业的时候,就获得了国家对于动漫企业的扶植资金,总算是能够在深圳继续待下去了。

  尹琪一直很看好这两个学弟,觉得,虽然他们没什么资历,但是那份心,足够让他去帮忙找个机会给他们搏一搏。

  张晓蛟也觉得,自己要抓住机会,在这里好好搏一搏。幸好大师兄及时出手相助,不然自己可能在创业后的第一年就饿死在这里了。

  其实,真正开始创业以后,张晓蛟才明白自己之前是多么幸福。

  坐井观天的蛤蟆,还是会幻想着吃一口天鹅肉的。等到自己真的走进了社会,才发现一切都那么难。

  第一年,他们只弄到了一间办公室,用两个人的学费抵上了一年的租金。坐在光线不足、散发着些许霉味的办公室里,面对着两台型号旧、配置低、显示器明显偏色的老爷机,他们突然觉得气氛跟大学宿舍也没什么两样。

  张晓蛟对动画工作室的想法与许之一不同,他认为做动画不是单打独斗的事,既然已经有了摊子,接下来就该招兵买马,有人手才好干活。最主要的是,张晓蛟是这间公司所谓的 CEO,总不能只有许之一一个属下吧?

  那岂不真是跟在大学宿舍里没两样了?

  所以,张晓蛟去招人了。他和许之一两个人达成口头协议,许之一有专业技术,就先负责业务;张晓蛟的编导才能暂时没处施展,就先负责业务之外的一切事项,包括招聘。第一个来应聘的人是个海归,在拿出长长的履历之前,先开门见山地说:“我曾经给斯皮尔伯格干过。”

  张晓蛟当时还觉得,斯皮尔伯格私生活还挺乱的,简直天下谁人不识君。

  结果发现,这哥们儿相当能扯:他确实曾经服务于斯皮尔伯格工作室,具体事务是上大学时给斯导的办公楼送过比萨。忽略一些细节后,你会发现他说的话天衣无缝。

  虽然张晓蛟没有识破这个诡计,但是他还是不想招这个人。因为,他要求的薪资很合理:一年二十万。

  张晓蛟试探地压了一下价:“公司刚起步,一年一万怎么样?公司包住。”

  张晓蛟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婉拒、然后自己假意挽留的准备。

  对方假装迟疑了一两秒,然后说:“好啊,为了梦想,提钱多俗。”

  一句话说得张晓蛟特别后悔,这就跟逛夜市时一件衣服老板喊价两百,你还价一百,结果对方爽然接受一样,有一种吃了大亏的感觉。

  但是,张晓蛟在大学的三年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真打算做动画,没有钱是不行的,但是没有人,也是不行的。

  一来二去,人就这么招上了。

  人多了以后,成本就会不断增加。本身启动资金就不多,对于已经走投无路的张晓蛟来说,现在的局势让他更加走投无路了。

  直到张晓蛟无意间看到了一些外包项目的广告。那是一个楼盘,想要招公司去帮他们做室内 3D 设计的显示图。当时张晓蛟就和许之一商量,以战养战。

  许之一双眼不离显示器,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并冲他做了一个“你说吧我听着呢”的手势。张晓蛟三两句话说明了一下公司现在众叛亲离、门可罗雀、寅吃卯粮、指日关张的现状,见许之一不为所动,于是拿出那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话锋一转,语气突然上扬:“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就有一块肥肉放在你我眼前,做熟了这块肉,够咱们吃一阵子的,咱们先维持公司运转,再提梦想不迟,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张晓蛟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没想到许之一能为这事跟自己折腾起来。

  许之一的视线暂时离开电脑,拿起资料看了两眼,有点蒙:“这什么意思?楼盘 3D 效果图?”

  “是啊,人家找到咱们公司,也是看咱们专业对口,又有实际操作的经验嘛,以后这个动画片啊,3D 是大潮流,我们不能逆潮流而行。

  你看这个要求也不复杂……”

  确实,从这份材料的要求上来看,除了张晓蛟看不懂之外,公司做这个东西应该绰绰有余。

  张晓蛟说到这里,发现许之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化,先是发白,接着发青,突然又转红转紫,好像正练到绝世内功冰火交融的生死关头,要打通任督二脉了。张晓蛟心里没底,又试探着说道:“这东西,你能做吧?”

  许之一脸色又由紫转红再转青白,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能做……但是我们不是做动画的吗……”

  张晓蛟一着急嗓子发干,说话声音都劈了:“我刚才跟你说公司现状你是不是根本没往心里去啊许之一,这眼瞅着就揭不开锅了,咱们来深圳创业,要做动画,是,是要做动画,但是吃不上饭怎么办?

  咱们就守着挣钱的活儿不干,抱着梦想饿死?虽然员工都走了,现在好歹还有个壳子在,还能接上这种活儿,这叫老天饿不死瞎家雀;要是连这个壳子都保不住,咱哥俩要想继续留在深圳,下一步就得往富士康发展了。”

  张晓蛟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看着许之一的脸色,惊觉从上大学头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好像都没这么仔细看过许之一的长相。张晓蛟总觉得看许之一的脸看得太仔细,对许之一来说太残忍了,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许之一的外貌印象并不深。他不知道许之一板着脸原来是这么严肃的,也不知道许之一的双眼燃烧着愤怒时会让他觉得这么胆寒。

  —要不我撒个娇卖个萌啥的?张晓蛟暗自盘算着。

  “许之一,那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做,我就出去跑一跑,看看能不能包给别人,咱们哪怕挣一口抽头,比没有强……天上的馅饼不会一直连着掉的,咱们先接住饼喂饱自己……梦想这回事,哪能一蹴而就,都得徐徐图之……”

  张晓蛟祭起三寸不烂之舌,死死纠缠了许之一三个小时,从华灯初上一直熬到夜深人静。最后许之一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下不为例”

  四个字来,不知是真的被张晓蛟说动了,还是饥饿最终战胜了节操。张晓蛟心里有数,下不为例的意思就是不但答应了这次,也连带着答应了下次和下下次。

  等到真的开始接这种外包的 3D 动画演示的活儿,许之一才明白一个道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老百姓总是骂房地产商都是黑心肠,但房地产商真的养活了很多很多像张晓蛟和许之一这样的人。许之一的专业技能摆在那儿,做了两三回楼盘效果图,在客户方面积攒了小小口碑,眼下正是房地产旺季,几家大公司四处开盘,只要肯干,不愁没活儿。张晓蛟的专业本来也不是动画,好在语言组织能力较强,又仗着许之一手快活儿好,在外面什么牛都敢吹,什么业务都敢揽,不到一个月,公司扭亏为盈。

  张晓蛟认为地产广告不但要做,还要做下去。当然了,对许之一说的就是为实现梦想积累资金,曲线救国嘛。于是他开始雇人,扩大规模,经过上一次的失败,这回他学乖了些,招回来的都是些埋头苦干的人。一来二去大家竟然都干得不坏,手头一宽松,张晓蛟在许之一面前也能挺胸抬头了,在员工面前甚至能摆起老板的谱。

  就像张晓蛟预计的一样,项目一个接着一个,许之一说的“下不为例”完全没有了立足之地。

  这段时间中,许之一不止一次想,是时候跟张晓蛟谈谈公司回到正轨的事了。毕竟国家这边的扶持计划只有三四年,马上就到要给相关部门提供成品的时候了。如果现在加班加点的话,动画倒也应该是赶得及。

  “是,是要做动画的。而且不说什么扶植计划,做动画那是咱们的梦想啊。”每逢许之一提到这件事,张晓蛟全都会应着许之一的话头,显得非常赞成,“可是这现实硬要逼良为娼,我也很无奈。趁着这个壳子还在,咱们多攒点儿钱,先把架子搭起来。创业嘛,现在还正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刻都不能放松啊。这会儿扔下手里这一摊扭头回去做动画,很快就要入不敷出,到时候不是还是白搭吗?”

  许之一听到这里,虽然不得不承认张晓蛟说的有道理,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张晓蛟这是食髓知味,难以自拔了。

  许之一也不是傻子,他当然能看出来,公司眼下操持的生意,效益全跟着房地产走,旺季的时候公司全力运转都要忙得人仰马翻,一派繁荣昌盛六畜兴旺。但是留不住真正的骨干员工,房地产的旺季每年就那么几个月,淡季的时候大家就像候鸟一样飞去了别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被扶植的合同期就过了一大半,动画项目八字还没一撇,张晓蛟折腾的这档子事,跟在富士康当流水线员工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许之一寻思等张晓蛟今天晚上从外头回来,得跟他好好聊聊这回事。他每天心急如焚,做完手头那些房地产广告之后,多出哪怕半小时二十分钟的空闲时间,他都会悄悄溜进张晓蛟的办公室。

  那台一直没有换过的电脑里面,有着自己来这里的最初梦想。

  来深圳快两年了,片子进度简直惨不忍睹,眼下再不给这根弦松松劲,他恐怕就要绷断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张晓蛟又一次西装革履地穿戴一新,抱着一沓材料出门时,许之一觉得,自己必须好好跟张晓蛟谈一次了。因为,张晓蛟今天是去见一个“王总”。王总是一个大型广告公司的老板,但是也是个皮包公司,大部分业务争取下来后就会外包给下面的公司,比如张晓蛟的这种。不管怎么说,王总就是第一次把单子给了他们的人,可以说是张晓蛟的恩人。

  起码,当年没有他,张晓蛟和自己估计早就打道回府了。

  但是,王总和张晓蛟走得越近,许之一就越不安。他很担心张晓蛟真的已经满足于当一个皮包公司的外包业务商。这样的话,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许之一木讷的性格,让他很难把话说清楚。上次因为这件事和张晓蛟吵架,自己语无伦次,被张晓蛟带偏了节奏。

  吵了半天,许之一最后的核心话题反而变成了“你说吧张晓蛟,是我重要还是王总重要”。

  说完之后,许之一和张晓蛟都糊涂了。

  今天可不能这样了。

  许之一打了一晚上腹稿,想等张晓蛟回来,趁他尚未弄清自己的意图并打断自己之前,一口气把所有想法全说出来。结果他怨妇似的等到凌晨四点张晓蛟也没回来。许之一本来以为他最多在外头花天酒地忘了时间,吸毒嫖娼被捕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打电话发现张晓蛟手机关机了,许之一才有点儿慌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天刚蒙蒙亮,许之一穿衣服出门准备找找张晓蛟去,结果到了公司门口,先是闻到扑鼻的一股酒味,定睛才看见张晓蛟倒在一片血泊中。

  许之一打开楼道灯,揉揉眼睛。没看错,张晓蛟背靠墙半躺着,两腿伸在楼道里,头歪向左侧,手边真的有一摊暗红血迹。仔细看去,全是血块。

  “张晓蛟!你他妈别吓唬人啊!”

  许之一连气带吓,居然有点儿低血糖,腿一软就跪在张晓蛟边上了,摸了摸还有气,于是拎住他的领子想把他摇醒,一手握着手机准备打

  。

  认识张晓蛟这么多年,许之一还没有这么慌过。

  “哎,别拍,别拍。”

  张晓蛟哼哼着抬起一只手,无意识地挥舞着阻挡许之一继续拍打的手。

  许之一一把推开他的手,问道:“呃,没死啊?”

  张晓蛟虽然脸色煞白,但还是浮现出得意的笑容,眼睛没睁开,手已经伸进怀里,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白信封晃了晃。

  “瞧见,没有。合同,签下来了。”张晓蛟舌头大了一倍,嘴里几乎塞不下,说起话来哈喇子顺着下巴往下流,“这也就是我,我张晓蛟,出马,签下来了。”

  许之一眼看张晓蛟就要把那个信封甩到血泊里去,赶紧伸手抢过来。

  “许、许之一。”张晓蛟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让许之一把信封拿走,“我他妈,装了一宿孙子。咱们,干完这一票,大的,做动画。”“行,行啊,都听你的,你真行。”许之一把信封收好,憋了一晚上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他也知道,每一个项目能够落到自己公司,张晓蛟其实都是拼了命的。这个时候,许之一实在是不忍心去责怪张晓蛟。

  “你要不要去医院?有血。”许之一帮着张晓蛟擦了擦嘴。

  “嗯,”张晓蛟强睁醉眼,四下看了看,伸手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块,拈了两下,“估计有点儿胃出血而已。”

  那天酒醒了之后,张晓蛟意气风发地给员工们下达了工作任务。

  大家知道这是个开张吃三年的活儿,都很欢欣鼓舞。

  而许之一又像往常一样,埋着头,干活。

  艾玛来到深圳之后,许之一才算是勉强透了一口气。

  起码,张晓蛟又变得像大学时的张晓蛟了。

  虽然艾玛经常需要跑到香港去,但是只要她人在深圳,自己和张晓蛟总能吃上一口热的。张晓蛟时不时抱怨,说自己都已经是成功人士了,最后也没逃过跟着大学女生蹭饭的下场。

  艾玛呢,倒也相安无事,从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当张晓蛟不忙的时候,拉着张晓蛟去海边走走,留下许之一一个人在公司里。

  艾玛当时还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要不许之一你一起去吧。

  许之一就说:“不用,你们俩去就行。”

  艾玛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觉得,哇,许之一果然是成熟了,知道不当电灯泡了。上大学时想要单独找张晓蛟出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其实呢,许之一倒没这方面的想法。张晓蛟被艾玛拉走,反而是许之一期待的。

  因为,许之一有了一个自己的计划。

  人仰马翻的旺季很快就过去了,跟去年一样,候鸟一样的员工们都飞走了。公司里只剩下了 CEO 张晓蛟,还有 COO 许之一。

  这个节骨眼上,一般有活儿也就是小活儿,接不接都差不多。

  如果找人做工,说不定电费都比挣的钱多,索性就算是给两个人放个假。

  张晓蛟呢,就被艾玛拉着出去玩了。许之一说,自己就不去了。

  “我留下看家。”许之一说。

  结果这一天张晓蛟心血来潮跑来公司,居然看见办公室里坐着黑压压七八个年轻人,许之一站在这群人前头,面红耳赤地不知道正说什么。

  张晓蛟推门进来之前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明白了,哎哟许之一,你这是在我没在的时候揽上大活儿了啊?对对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这次是君在外……确实应该抓紧时间开工,没必要得到我的批准。你也终于开始踏入社会了,终于不需要我一个人为公司操心了。

  一时间张晓蛟看着许之一的背影,还隐约有一种自己的孩子懂事了的感慨。

  但是,听着许之一讲述的内容,张晓蛟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他咳嗽一声,成功吸引了许之一的注意力。

  许之一赶紧转过身来,看到张晓蛟突然归来吓了一跳,然后背对着一群小孩,冲张晓蛟紧张地一笑:“是,是这样,咱们这个工作室的合同已经到第三年了,再不干点儿正经事,真来不及了。我在网上发了个招聘启事,招了一批应届毕业生,都是动漫专业的,你来跟他们说说……主要说说做动画的事。”

  张晓蛟点点头,上去,随随便便应付了几句,然后就让大家休息了。

  因为迫不及待地,张晓蛟要和许之一谈一谈。

  “你疯了?”张晓蛟对许之一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大哥,你也别说雇这群小孩多少工资,咱们这里可是工业用电!你这么整,非得把旺季赚的都搭进去不行!”

  “可是……”许之一早就知道张晓蛟会这么说,所以一早盘算好了答案,“马上就是要给人家交动画的时候了,不做的话,是违约啊。”

  许之一觉得,这一点肯定是撒手锏,成功说服张晓蛟就得靠这种明确的利害关系。

  但是,似乎张晓蛟一点点为难的意思都没有。

  “到时候找个外包公司随随便便对付一个就行了。”张晓蛟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和盘托出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别的公司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为什么到你这里,就非得这么轴!”

  其实这段气话一说出来,张晓蛟就后悔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许之一睁大了眼睛,徐徐问道。

  张晓蛟瞠目结舌地看着许之一,许之一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不是,你先听我说……”张晓蛟急于抢回谈话的主导权,“你看我们现在这样不是也挺能行的吗,最起码解决温饱了,而且大哥不

  是也说……”

  “张晓蛟,你来深圳到底是干吗来了?”

  许之一没有继续听张晓蛟后面的话,洗了把脸回办公室让孩子们今天先散了。

  剩下张晓蛟一个人懊恼不已。他知道,许之一是真生气了。

  许之一能坚持做动画,并不完全因为他是个轴逼。你要根本不会做动画,当然也就不可能坚持这种梦想。这是因为许之一有真材实料,有能力向动画梦想发起冲击。

  许之一的轴只是在于他不能放弃张晓蛟;对于这一点,张晓蛟很有信心。

  其实许之一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自己说要跟张晓蛟散伙,以离开深圳来要挟张晓蛟,那张晓蛟肯定会乖乖就范。但是呢,坏就坏在自己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太清楚对方是王八还是鳖精了。

  “许之一……”张晓蛟最终觉得还是自己不对,开口喊道。话声未落,砰的一声,电源跳闸了。

  张晓蛟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吊扇缓缓停止了转动。毕竟是淡季,而且也没想到许之一会招了这么多人,张晓蛟压根儿就没去付电费。

  走之前记得电费还剩不少啊……这么算的话,一个月的电费也得大几千吧……

  张晓蛟心里想着,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相处了这么久,张晓蛟明白许之一的底线在哪里。出去后,张晓蛟直接拉住了许之一摊牌:“做吧做吧,咱们就弄这么个动画培训中心。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吧?”

  再不让这一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许之一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当他提出什么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不可能让步。算了,反正挣来的钱攒着也不能下小崽,只要许之一开心,张晓蛟觉得自己计较个屁啊。

  而且,反正是淡季……由着他胡来吧。

  反正最后许之一肯定会听自己的,张晓蛟觉得。

  于是许之一开心地弄着自己的培训事业,觉得张晓蛟心里还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于是张晓蛟安心地等待着下一张订单,觉得许之一胡闹够了,自然而然还是会跟着自己继续打拼。

  只不过,唯一的意外,就是那天张晓蛟接了一个电话。

  尹琪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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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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