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杨常领着永王宫中的十几名内使急匆匆的赶奔永王寝宫大殿前,因为永王传话要紧急召见,众内使不敢耽误,匆忙赶来。
“你们听了,杨常!”
“奴婢在。”
“你领着他们,去把院里这几棵树上的蝉统统抓起来,吵的孤王睡不着觉!”
“啊?这……殿下,可是奴婢不会爬树啊!”
“笨蛋!谁让你爬树了?去找几根长竹竿,然后弄些面粉,裹在纱布里,在水里浸泡揉捏,做成面筋,缠到竹竿顶端,往蝉身上一粘不就把它抓住了吗?”
杨常恍然大悟,忙去照办。人多好做活,不一会儿便准备妥当了,人手一根长竹竿仰着脖子抓起蝉来,朱慈炤走出来大声吩咐道:“都听好了,每个人至少抓十只,多了有赏,本王在屋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这些,朱慈炤假装进屋,悄悄的溜到了后院。
朱慈炤趴在窗前,透过昨晚刚舔破的孔洞向屋里望去,只见那名宫女正在缝制衣裳,已经快要裁成了,见她放下针线,撑起两肩正在比对,这也叫朱慈炤能看清这件衣服,原来是一件青纱贴里,也就是太监的制服,不过这件贴里似乎跟杨常以前穿的不太一样。这时那宫女轻轻抖了抖衣襟,朱慈炤才发现原来衣衫前襟有两层,内一层是紫纱,这样走起来的时候,随着衣衫飘动,衬在里层的紫纱与外层的青纱随着距离的远近,颜色也会随之变化,忽淡忽艳,美轮美奂,朱慈炤不禁暗暗赞叹。那宫女歪着头仔细欣赏了一会,微微一笑,小心的将那套贴里叠好。
趁着杨常不在,此时不进去更待何时?想到这里,朱慈炤轻轻推开房门,宫女听见声音忙回头,见是永王,慌忙跪下,说:“奴婢不知殿下驾临,求殿下恕罪!”
“快快起来!”说着两手搀住双臂,宫女大吃一惊,连忙闪躲。
“别怕,来陪我说说话行吗?”说着一手拉着她,另一手悄悄抚上后背,宫女一时间不知所措,朱慈炤乘机将她揽入怀里,宫女大惊失色,拼命挣开,闪道一旁,大叫:“殿下!殿下岂能对奴婢如此轻薄?”
“别这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说着慢慢向前靠近。
突然,宫女从针线盒里抓起一把剪子抵着自己的咽喉,叫道:“殿下!如果殿下再靠前一步奴婢只好以死明志!”
朱慈炤大惊,忙后退几步,摆动双手劝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不过去,你不要激动,容我说一句话可以吗,就一句话!”
“殿下吩咐。”
朱慈炤一脸严肃的说:“我爱你!”
那宫女原本神经高度紧张,后来朱慈炤说他只想说一句话,她便稍稍放松了一些,现在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竟不知所措。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朱慈炤心中窃喜,趁热打铁道:“本王一直爱慕你,无奈本王年纪太小,不能将你娶为王妃,可是本王向你保证,皇上大婚之后,我一定求皇上为你我二人赐婚,好吗?”
“不……不……”
“将来,我为藩王,你为王妃,我们相亲相爱的在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快乐的成长,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难道不比你跟太监对食要好的多吗?”
所谓画蛇添足,在朱慈炤心里,太监这个词跟宦官、内使的意思是一样的,但事实上,只有高等官阶的内使才称为太监,太监之下依次还有少监、监正、听事等等,而更多的则是那些最下等的、佩乌木牌的小火者。朱慈炤宫里只有一名太监,那就是杨常,所以他说“你跟太监对食”这句话就等于说破了宫女跟杨常结为菜户的事实。
“殿下!奴婢虽然只是一名宫女,可是也懂得从一而终的道理,奴婢此身既已属他人,岂能再玷污殿下之贵体?”
“这……”朱慈炤犹豫不决,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宫女见他不动,又举起剪刀大声说:“殿下!这里不是殿下应该来的地方,请殿下速回寝宫去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节烈贞妇吗?无可奈何,朱慈炤只好摇头离去。
这时候,光凌帝朱慈烺下了早朝回到钟翠宫,吏部尚书李遇知领着翰林院检讨方以智前去见驾,简单几句问答之后,朱慈烺十分欢喜,当即便任命方以智为永王的讲读学士,领着他去见永王。
方以智跟着圣驾来到永王寝宫门外,却见宫里十几名内使一个个举着竹竿仰面看天,连圣驾到了都没发现,御前太监王德化厉声喝斥道:“放肆!还不接驾!”
众人如同触电一般迅速扔掉竹竿跪下,朱慈烺撇撇嘴深呼吸,问杨常:“你是永王宫里的太监?”
“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皇上饶命啊!奴婢是奉永王殿下的命令在这抓蝉呢!殿下说蝉吵的他睡不着觉啊!皇上!”
“哼,永王呢?”
杨常趴在地上,额头贴地,答道:“回皇上,永王殿下现在屋里休息。”
朱慈烺不再理会,径自走进大殿,王德化等随从立在廊下等候,方以智站在院里,小心偷眼看这些内使们抓蝉的工具,不禁想笑:原来永王也跟民间顽童一样知道如此抓蝉。
朱慈烺在屋里寻不见,心中大怒,快步走出来指着杨常厉声说:“把这个欺君罔上的奴才给朕拿下!”
话音刚落,御前侍卫一拥而上,杨常惨叫道:“皇上!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朱慈炤从后院往外走,听出是杨常的声音,连忙紧走几步赶出来,只见前庭站了好些人,光凌帝怒不可遏的立在檐下,杨常被两名侍卫反剪双臂摁在地上,却仍然拼命的喊冤。朱慈炤忙大声说:“哎呀皇兄!皇兄!您这是干什么?”
朱慈烺顿时喜出望外,大步上前拉住手说:“慈炤!哎呀你去哪儿了!吓死皇兄了!”
“呵呵,臣弟闲着没事到后院走了走,快叫他们放了我的太监吧!”
朱慈烺点点头,示意侍卫们放人,杨常感恩戴德拜谢再三,朱慈烺也不理会,对永王说:“来来来,太阳热起来了,咱们到屋里说去。”拉着朱慈炤的手走进大殿。
“朕给你选了位讲读学士,就在院里候着呢,一会叫他进来,你看看满不满意。”
“多谢皇兄!皇兄,臣弟还有一事。”
“说。”朱慈烺用湿毛巾擦了擦脸。
“臣弟很喜欢西洋天学,那部《天学初函》臣弟有很多都不明白,如果能选几位西洋陪臣来讲解就好了。”
“呵呵,这跟朕想到一块去了,皇兄早就下旨召集各地西洋陪臣进京了,京城不是已经有几名西洋陪臣了吗,明天朕把他们都召进宫来一块儿教你;再者说朕给你选的那名讲读学士也是懂天学的。”
“哦,是吗?哎对了,皇兄,这么多年来西洋陪臣进献的方物应该不少吧?”
“这个朕倒是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几只西洋钟表在钟鼓司跟更漏配合使用,其他的——王德化,过来!”
“小奴在,皇上吩咐!”
“宫里的西洋贡品都存放在哪儿?”
“回皇上,宫里收藏的珍宝大都已经变卖,只有几件粗笨的贡品还存放在内省库的库房里。”
“那有没有西洋琴?”朱慈炤急忙问道。
“回殿下的话,这个奴婢不清楚,容奴婢查明之后再禀报殿下。”
“没关系,待会儿差人领着你去库房看看,若是有你喜欢的,尽管拿来就是了,估计值钱的也早就变卖充军饷了,哎!”说着朱慈烺的语气也沉重起来。
“皇兄,叫那讲读学士进来吧!”
“噢,对对,来人,宣!”
方以智正在院子里等着,听见内使宣见忙整整衣冠进了大殿,拜道:“臣方以智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永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谢万岁!”
方以智站起身,只见他穿着一身绉纱朝服,纱冠皂靴,腰系革带,约莫三十多岁,但由于剃须的缘故看起来要显得年轻一些。
朱慈炤突然想起来在哪里听过方以智这个名字,可是一时间有记不清楚,于是冲光凌帝点点头说:“很好,那么从明天开始就由方大人来给臣弟讲经吧!”
“嗯,你满意就好。方爱卿,你先回去吧,明日进宫为永王讲经。”
方以智应声退下,朱慈烺道:“对了老四,你叫内侍们抓蝉干什么?”
“啊……这,哦,是这样的,臣弟嫌那些蝉吵的很,所以——”
“咦,那用竹竿就能把它们捅下来吗?”
朱慈炤便把如何用面筋粘蝉翼的办法说了一遍,朱慈烺听了拍手叫好,称赞不已。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光凌帝道:“好了,朕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回去了!”
“皇兄慢走!”送走了朱慈烺,杨常扑通一声跪下,说:“谢殿下救命之恩!”
“哎哎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因为毕竟调戏了人家“妻子”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这时候一名内使进来说:“启禀永王殿下,奴婢奉皇上之命带殿下前去内省库库房挑选贡品。”
皇家办事效率果然高!朱慈炤听了大喜,忙换上衣服去了内省库,一路上高兴的不得了,很快就能有钢琴弹了!
^^^^^^^^^^^^^^^^^^^^^^^^^^^^^^^^
谢谢您的阅读和支持,您的支持就是贤哉进步的动力,欢迎收藏,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