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星在户(二十一)
韩雪霏2018-10-26 09:052,264

  “禄绥,福履的老园丁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禄绥有些疑惑地望着魏蘼,怎么今夜都这么怪怪的,王爷忽然想起小叶子,而这个神神叨叨的长乐小公公又突然问起老园丁来。

  “你是问瞎眼米伯?当然是王爷立府之时先皇指派来的呀。”

  魏蘼吃了一惊:“米伯?他姓米?”

  禄绥又是一脸懵懂:“你不知道?他便是米嬷嬷的丈夫,要不你以为米嬷嬷为什么叫米嬷嬷?”

  “呃……”

  魏蘼第一次进梁王府,便识得福履园的老园丁,却从不知道他姓米,不由得心下打了几个咯噔。

  米伯又干又瘦,还瞎了一只眼,独自在福履园挑水浇花,也不多说话,与梁王府中其他宫人似乎都无往来。

  魏蘼虽然觉得怪异,但总想,梁王府中既然能容得下小叶子这样的憨儿,多养一个瞎眼园丁也没啥稀奇,因而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此时,她发现他姓米。

  米嬷嬷是梁王的乳母,在王府中是仅次于十亩公公的总管,地位可说是相当高了,想不到她的丈夫却在福履园里当一名园丁日夜劳作,令人匪夷所思。

  “那,米伯的一只眼睛是怎么瞎的?”

  禄绥笑道:“这个我知道,以前听苌楚大哥说过……”想起苌楚的身份,觉得十分不妥,赶紧闭了嘴,嘿嘿干笑了几声。

  “听苌楚说起过这件事,那年王爷领皇命前往长乐港,不想却遭人追杀,十亩公公一路保护王爷抵御贼人围堵,体力已渐不支,危急关头就是米伯出手相救,这才解了十亩公公之困,米伯的眼睛就是在那一战中受伤瞎的。王爷原本十分关照米伯,可他就愿意留在福履园侍弄花草,王爷也就随他去了。”

  梁王府中藏龙卧虎,既有各方势力的楔子,也有宫中一等一的高手,不知道那白裳为雪烟雨成画的梁王,是如何在这样的夹缝里生存的?

  一股酸涩的感觉袭上心头,心中紧紧地生疼。

  忽然能够理解,他对于她的所谓楔子的身份为什么会如此的介意了。

  禄绥忽然压低了嗓音说道:“我听苌楚说,原本十亩公公不用那么费劲,可他怕把王爷手中的一个什么面糖鲛人弄坏了,这才把自己陷入了困境。”

  魏蘼怔着,记忆里的面糖鲛人已经非常模糊,而梁王枕下的小木匣里那些斑斑点点的糖渍,才是清晰如画。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袖,将手腕藏紧。

  “禄绥,去请米伯前来。”

  禄绥猛地警觉起来,望定了魏蘼:“请他来做甚?”

  魏蘼沉着说道:“王府不太平,米伯既是一等一的高手,理应履行职责到彩楼来保护王爷。”

  禄绥踌躇不定,半晌才招呼手下前往福履园去请米伯,而他自己则坚决守住魏蘼寸步不肯稍离。

  魏蘼也不再理会禄绥,一边踱着步一边思索,不知不觉踱到了彩楼的门边,禄绥伸出一掌将她拦住了。

  “长乐小公公,别叫小的为难。”

  禄绥还搞不清楚状况,虽然嘴上对魏蘼客客气气,但亦是十分坚决地不肯放魏蘼离开,仍是将她当做连翘的同伙。

  对他来说,这个肤白脸嫩的长乐小公公,眼下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魏蘼有些恼火:“禄绥大哥,你知道我一夜都在樛木,离彩楼远着呢。”

  禄绥看了一眼被押在一旁的连翘,虎着脸反问:“你若不是同伙,连翘为何一路直逃到樛木去找你,不找别人?”

  魏蘼无言以对,转而向连翘投去问询的目光,而连翘只朝着她笑笑,不说话,那笑容让魏蘼觉得有些阴冷,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十二具尸首被搬了出来,在彩楼前一字儿排开,在满园的丝彩绸红灯笼映衬下显得更加诡异与凄寒。

  “禄绥,打开裹尸布。”

  禄绥站着不动。

  今非昔比,在长乐小公公为自己洗刷干净嫌疑之前,休想让禄绥乖乖听命于她。

  “禄绥,照小长乐说的去做。”梁王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新房,这时已走到了彩楼门边,虽然令禄绥照做,却连一眼都未瞧魏蘼,一步跨出了彩楼,径直走到那些尸首面前。

  “可、可是……”禄绥有些不甘,但不得不听令于王爷,磨磨蹭蹭地揭起一具尸首的白色裹尸布。

  魏蘼又说:“扒开他的裤腰。”

  “这……”禄绥抬眼去瞧梁王,梁王冷脸未言。

  禄绥知道梁王的命令不说第二次,只得还是乖乖听从于魏蘼的指令,去扒那具尸首的裤腰。

  刚一伸手,那尸首的裤腰带“噔”地一声弹出,又“呛”地一声落在地上,却原来是一柄围腰软剑。

  禄绥吃了一惊,跳起身来去将所有尸首的裤腰一一打开,一阵“呛、呛、呛”地乱响,软剑纷纷落地,在此时初升的秋阳照耀下,发出刺目的寒光。

  禄绥与其他府卫不禁发出惊叹之声。

  习武之人最是爱惜兵器,这些软剑柔可围腰利可烁金,并非一般武人可得,只有十亩公公那样级别的高人才可持有,如今那一柄宝剑为梁王所用, 是为世间难求。

  禄绥拿着一柄软剑不舍得放下,叹道:“这种软剑须极等兵材火炼锻造数月方可成一二,这忽然之间一下子出了十二把宝剑,真是羡煞了旁人。”

  “不,十一把。”魏蘼冷冷纠正,禄绥数了一数,还真的只有十一把。

  “唔,还有一把应是连翘那一把。”梁王远远地站着,远离魏蘼,也远离那些尸首,大概是怕弄脏他那一身刚刚换上的轻丝白衫吧。

  “垍,怎么刚歇下就出来了?”纪清悠如影随形地,这刚刚才分开,又跟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件茸毛大衣,亲手为梁王披上,柔声说:“天已转了凉秋,况昨日又淋了雨,切莫再受了凉气。”

  魏蘼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发烫,淋了雨受了寒的烧灼并未退去。

  唉,人比人,命比命,不堪。

  她咬了咬嘴唇,看着还对着软剑欣赏不已的禄绥,说道:“禄绥,掏他的心窝子。”

  禄绥已经看到了魏蘼的指令下有惊喜,于是这一回二话不多说,扒开一具尸首的衣服就往他的心窝处伸去,掏出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来。

  铜牌,黑字。

  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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蘼心记:问王何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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