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秦裕好奇的问,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也温暖了两分。
美人总是能赏心悦目,何况是自己喜欢的美人面含春风的站在面前,再糟糕的心情也能好转一些,湘虞也微笑着,声音也挺温柔:“我是来找人的。”
“找我?”秦裕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心里又有点忐忑。
“你想多了。”季和雅上千去挡在湘虞的面前,“我是来找你家的仆人的。”
“我家的仆人?”秦裕有点弄不明白。
湘虞伸手把季和雅拉到一边,说:“秦公子,我们可以进去说吗?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
“呃……好的,里面请。”秦裕不禁暗暗自责自己怎么一见到湘虞连最起码的待客之道都忘了。
湘虞等人随着秦裕进了院子,但见院子里干净整洁,角落里摆放着几件农具和柳条编制的筐子篮子,里面放着一些瓜菜,像是刚从地里采摘回来的。
“诸位请里面坐吧。”秦裕抬手指了指屋门口。
湘虞来不及多看,忙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进屋去。进门后,秦裕向坐在饭桌前的布衣妇人说:“娘,是我的几个朋友来了。”
“哦?”秦母抬眼看着湘虞,又看看她身后的季和雅,杨永以及最后一个进屋的野利长宁,微笑着问:“裕儿,你何时有了这么几个朋友?居然还有四处行走的女子。”
“娘,他们是……”
“秦家娘子纳福。”湘虞打断了秦裕的话,向秦母拱手施礼,“我们是贵府上浣洗仆妇季家老奶奶的亲眷,失散了多年,今日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还请秦家娘子行个方便,请季家二位老人出来相见。”
“季家的亲眷?”秦母身边的妇人嗤笑一声,“季家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失散多年的亲眷?他们家的底细难道我们会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湘虞皱眉问。
秦裕忙吩咐:“青姨娘,你给客人煮茶去吧。”
“我……”青姨娘皱着眉头不想去。
秦母低声说:“去吧。”
“是。”青姨娘瞥了湘虞一眼,转身下去了。
“这位姑娘贵姓?”秦母又问湘虞。
“我姓虞。她姓季,叫季和雅。是季家的孙女。”湘虞说着,把季和雅推到前面。
“哦?这位姑娘是季家的孙女?你的父亲是谁?季家二郎吗?”
“不,我父亲是季家的老大。”季和雅说着,朝秦母拱了拱手,“还请秦家主母行个方便,让我把我祖父母接走。”
“接走?”秦母微微挑了挑眉梢,看着湘虞问:“你们要把季家两个老人接走?”
湘虞欠身说道:“是,我们听说季家祖父病了,想要接他去治病。还请秦家主母行个方便。至于二老这些年来在这里吃住的花费,我们愿意如数奉还。”
“哟,你们倒是大方。”青姨娘用一个托盘端着四碗茶进来,笑道:“姑娘可知道那季家两个老人已经在我们家白吃白住了六七年了!不仅仅是白吃白住,还要花钱看病买药。这六七年的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你们还是先问清楚了再说大话吧。别到时候说我家讹诈你们。”
青姨娘话音刚落,季和雅立刻回了一句:“多少钱你说!我们会给你的!”
秦裕忙低声斥责道:“母亲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
“秦公子,没事儿。”湘虞笑了笑,对秦母说:“秦家主母,这位姨娘说的话也是您的意思吗?”
“虞姑娘,就算她是姨娘,也是我家的人。虞姑娘进门是客,可没有指摘主人家的规矩。”秦家主母淡淡的笑了笑,不等湘虞说话便吩咐青姨娘:“你去把季家婆叫到这里来吧。”
湘虞这才注意到秦裕的母亲虽然是一身农妇打扮,但却是不是农妇的气质。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上也几乎看不到褶皱,面容虽然不再年轻,但面皮白净,并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目光清冷,不怒自威,这哪里是农家出身的妇人呢?这端的是大家主母的气势啊!
屋子里一阵沉默,秦裕看了湘虞一眼,似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扭头对秦母说:“娘,这位虞姑娘叫湘虞,她……就是我昨晚跟你说起的人。”
秦母面无异色,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但今日虞姑娘来家里为的是季家婆的事情,你自去读你的书吧,这些庶务并不需要你操心。”
“娘……”
“去吧!”秦母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三分,看向秦裕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怒气。
“是。”秦裕躬身应了一声,又回头向湘虞欠了欠身,默默地从后门退了出去。
湘虞看着秦裕的背影,淡然一笑,没有说话。季和雅却纳闷的说:“咦?秦公子平日里是何等的傲气,怎么今儿也跟避猫鼠一样?”
“这位季姑娘看上去不是中原人,不知来自哪里?”秦母看向季和雅,目光冷漠。
季和雅察觉到了秦母的不友好,但却毫不在意,如实回道:“我是白高国人。”
“蛮夷之族尚未开化,我就不怪你没规矩了。”秦母说完,又向湘虞抬了抬手,说:“这虞姑娘,请坐吧。”
湘虞笑了笑,说:“没事儿,秦家是书香门第,我们是蛮夷之地来的商人,只怕会弄脏了您的椅子。”
秦母的脸色变了变,没在多说。四人站着一人坐着,谁都不吭声,一时间屋内有些尴尬。幸好青姨娘很快就回来了,进门回说季婆婆来了,人在外面。秦母尚未开口,季和雅就已经出门去了。
“妈姆!”季和雅直接扑进季婆婆怀里,差点把人给扑倒了。
季婆婆看着怀里的胖丫头,纳闷的问:“哎呀,哎呀呀……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闺女是谁呀?”
杨永随之跟出来,伸手把季和雅从季婆婆的怀里拉出来,劝道:“阿雅,别吓着老人家。”
“啊,好,好的。”季和雅忙放开了季婆婆。
季婆婆又打量着杨永,问:“你又是谁呀?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呐?”
杨永忙解释道:“婆婆,她是您的孙女,是您大儿子季同舟的女儿。我是季大哥的朋友,我们来接您的。”
“谁?你说谁?”季婆婆激动的抓住杨永的手问。
“您的大儿子季同舟也就是大牛当年打仗被白高国的将军俘虏了,九死一生活了下来,现在是白高国野利图虞部落的长老。这是他的女儿,也就是您的大孙女儿。在白高国您还有个孙子,今年十岁了。季大哥忙于部落的事情没办法亲自来,所以就让我们先来找您,我们这不就来找您了嘛。”杨永耐心的解释着。
季婆婆先是笑,笑了两声眼泪就哗哗的落下来了。季和雅赶紧的过去抱住她,嘴里连声叫“妈姆。”也跟着呜呜的哭。
“哟,我说这一大清早的号丧号丧也不看看地方!就算这老棺材瓤子这会儿立刻就死了,你也不能在这里哭,要哭出去!”尖酸刻薄的一记女声,打断了季和雅和季婆婆的哭声。然后便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啪!连杨永都没看清季和雅是怎么打过去的,回过神来的时候青姨娘茫然的吐出一颗牙来,她傻傻的捂着带血的嘴角,连哭都忘了。
“怎么回事儿啊?”秦母从屋里出来,威严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姐姐!”青姨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倒在秦母的脚边,挥泪控诉:“那野丫头居然打人!”
湘虞想要冲上去辩解,被野利长宁一把拉住。野利长宁呵呵一笑,问跪在地上的青姨娘:“您可把话说清楚了,谁是野丫头?你们可是有规矩的书香门第,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负责的。阿雅有爹有娘,怎么就成了野丫头了?”
秦母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端着架子先向野利长宁致歉:“家里的下人不会说话,还请这位公子海涵。”然后不等野利长宁说什么,便低头怒斥道:“还不站到一边儿去!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青姨娘果然不敢再哭,只捂着嘴巴爬起来站到一旁去。
“来人!”秦母又朝一旁喝了一声。
有两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厢房里走了出来,躬身等着吩咐。
“把椅子给我搬出来,院子里敞亮,好说话。”秦母说着,目光从院中各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季婆婆的脸上。
两个长工答应了一声进屋去搬了一把椅子来放在院子里。秦母先坐下,方问:“季婆婆,这几个人说是你家大牛的人,要把你和季老汉接走。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我,我不知道。”季婆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秦母皱眉问:“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家季老汉病在床上无法动弹,这件事情只能是你来做决定。”
季婆婆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我我做不了决定!我……我得听我们家二牛的!”
“你们家二牛去京城做工匠了,现如今上哪儿找人去呢?”秦母说完,又转向湘虞,说:“要不这样,你们还是先去找他们家二牛去吧。季婆婆年纪大了,有时候也犯糊涂。我可不敢把人交给你们,这二牛回来跟我要人,我说不清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