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虞一想这话也有道理,但是季家老二怎么着呢,京城那么大,也不是三天五天能找得到的,难道大家就在这里等着吗?
杨永看看大家,给出一个办法:“我回去找人,你们在这里等我。三天为期,三天之后不管我找不找得到季家二哥都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个办法。”
野利长宁对湘虞说:“也只能这样了。”
“行吧,但是你看阿雅这样子……怕是很难跟季家祖母分开了。”湘虞示意野利长宁看旁边得季和雅,那丫头一直搂着季婆婆不肯撒手。
“那就让阿雅留下来陪陪老人吧。”野利长宁说。
湘虞刚要跟秦母说这事儿,秦裕从后面走出来,说:“你们都住下来吧。家里还有几间屋子,一会儿让他们收拾一下,你们别嫌简陋就行。”
秦母看着秦裕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说什么,朝着旁边的青姨娘使了个眼色,让她按照秦裕的安排去做。
“姐姐!这也欺人太甚了!她打了人,就这么完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秦家,不是季家!”青姨娘捂着脸喊道。
秦裕淡淡的说:“青姨娘,阿雅是有些冲动,可你这张嘴也太不讨人喜欢了,你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好了,你也别闹了,先去洗洗脸吧。”
“裕哥儿,你……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青姨娘愤愤地等着秦裕,又委屈的看向秦母。
“好了,都别说了!这脸面都丢到千里之外了!还不赶紧下去!”秦母皱眉瞪了青姨娘一眼,又斥责秦裕:“她好歹是你的庶母,即便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你也要给她两分脸面,这么呼来喝去的,哪儿像个读书人。”
“是,母亲教训的是。”秦裕忙躬身答应着。
“行了,这位虞姑娘,你们就在家里住下来吧。我们庄户人家没什么高屋大厦的,委屈你们了。”秦家主母淡淡的说道。
湘虞微笑道:“不必麻烦,我们跟季家祖母住在一起就行。”
“那屋子可窄吧的很,恐怕挤不开你们几个人。”秦家主母的目光从湘虞的身上转道野利长宁的身上,终究还是顾忌着家里的脸面,补充了一句:“看几位的穿着也不像是能吃苦的人,还是另外安排住处吧。”
野利长宁摆摆手说:“没关系,我还住原来那户人家,这里书香味儿太重,熏得我不舒服。”
“你……”秦母自然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嘲讽,但她自持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野利长宁也厌烦秦家的做派,对湘虞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好好地陪一陪季家妈姆,晚饭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看着秦母跟野利长宁针尖对麦芒,湘虞因为秦裕在旁也不好多说,唯有无奈。见终于走了一个,才松了口气笑道:“谢了,麻烦你把给季家祖父看病的郎中请过来,我想问问老人家的身体状况。”
“包在我身上。”野利长宁说完,又朝着秦裕摆了摆手,说:“秦公子,我先去了,等会儿见。”
秦裕看见野利长宁就别扭,各种不喜欢,也懒得装礼貌,遂没好气的说:“给季老伯治病的郎中我会叫人去请来,饭也不必送,我家还管的起饭。”
“郎中的事儿谢谢你,至于饭么……你愿意管,但她们俩未必愿意吃。再说了,你们家人口太复杂,我也不放心。”野利长宁说完,扬长而去。
“嗳,你……简直不可理喻!”秦裕瞪着野利长宁的背影,咬牙切齿的点了点,转身进屋去了。
季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腿脚还算利索,把自己住的小土屋收拾的挺干净。而且秋天的天气比较干燥,土屋里也不怎么潮湿,季老汉躺在木板床上裹着一床蓝花粗布的棉被迷迷糊糊的睡着,有人说话他也不醒。季和雅凑过去看了看,叫了两声他也没反应,只好放弃交流转身去找季婆婆说话。
“哎呦,你们两个女娃娃非要跟我老婆子住在一起,我这里连干净的被子都没有,也没有床,晚上你们可怎么办哟!”季婆婆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旧的粗棉布被子来。
“唉唉,妈姆,我来!”季和雅忙跑过来接过被子,又问:“妈姆,这个放哪里呀?”
季婆婆指着外面的竹竿说:“晒晒,拿出去太阳底下晒晒,晚上你们两个丫头就只能裹一床被子喽。”
“这没啥,一会儿长宁公子会叫人送被子来的。”季和雅一边说一边把被子搭到竹竿儿上去。
“季婆婆?季婆婆!”一个仆妇抱着两床干净的被子走了来,“听说您老认了两个大孙女?我想着你被子肯定不够用,就给你送两床来。”
季婆婆从屋里出来,看见来人忙笑着迎上去:“哟,是他三嫂来了?你总是记挂着我们!谢谢了,谢谢!你受累了!”
“三嫂?”湘虞纳闷的问,“您老不是只有俩儿子吗?”
“哟,二婆,这就是你的大孙女吗?瞧这孩子长得可真是俊!”妇人笑得脸上开了花儿,对季婆婆笑道:“您老可真是有福气喽!”
“原来咱们这村子里的人都姓季,算下来都是一家人。按辈份儿排下来你们都该叫三嫂。”季婆婆说着,伸手去接棉被,又向季三嫂道谢:“谢谢你了,我刚还说让这俩孩子晚上挤一床被子呢。”
“给我吧。”湘虞忙伸手接被子,“我来拿。”
季三嫂笑道:“瞧这妹妹,长得好看还懂事儿,人也勤快,真是太好了!”
“我这儿还懵着呢。”季婆婆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这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以为要到地下去见老大了,却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他的孩子。”
“这是好事儿啊,您老应该开心才对嘛!我听说您的大孙女儿是从白高国来咱们大梁做生意的?那应该挺有钱的吧?这样你也能离了这里跟他们去过几天好日子了。”季三嫂小声安慰着季婆婆。
“可是……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相信,还有……还有秦家那娘子也是个厉害主儿,能让我就这么轻易地走嘛。”季婆婆担心的说。
季三嫂纳闷的问:“那有什么不让的?你房子跟地是都卖给他家了,人却没卖呀。虽然他们家还让你住在你自己的房子里,可你不是给他们做工帮佣以工钱抵了房租吗?”
“话是这么说,可……唉!一言难尽呐。”季婆婆摇了摇头,忽然又说:“对了,她三嫂,进屋坐吧。”
“不了不了,我家里灶上还生着火,我得赶紧的回去了。你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拿,等下饭熟了我给你送几个炊饼过来。”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吃的我还有,秦家娘子也叫人送了些米面来,我那大孙女儿说会做饭,手艺不错,还说让我尝尝她的手艺呢。”季婆婆一路把季三嫂送到小院门口,看着人走远了才颤颤巍巍的回来,看见土灶跟前忙活着做饭的季和雅,幸福而苦涩的笑着揉了揉眼睛。
这边小偏院里各忙各的,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可秦家主院里的气氛就完全不同了。几个长工各自扛着农具出去干活了,院子里只剩下了秦母,青姨娘和秦裕三个人。秦母吩咐青姨娘:“看好门户,闲杂人等不许进来。”青姨娘忙答应着,秦母又厉声呵斥秦裕:“你给我进来!”
秦裕忙应了一声,跟着母亲进了内间。
里间屋里光线比较晦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糊着绵纸的窗棂中透进来,屋内一张木板床,围着一领白纱帐子。北墙上放着一张长条案几,案几上是秦裕父亲的灵位,以硬木雕花做成,漆面光洁,描金隶书字样,端庄中带着几分秀气,是秦裕母亲亲手写成的。灵位前放着几样鲜果贡品,还有一只小小的黄铜香炉,旁边除了一盏油灯之外,还有一只白瓷花瓶里放着一把香。
秦母进屋后便直奔案几跟前,一边拈了一根香在油灯上点着,一边呵斥秦裕:“跪下!”
秦裕默默地跪在他父亲的灵位前,匍匐下身子,聆听母亲的教诲。
“我问你,今天来的这四个人究竟是什么人?那个叫湘虞的姑娘和那个清秀的公子哥儿是什么关系?这几个人除了那个憨憨的胖丫头之外,都跟季家老大是什么关系?今儿当着你父亲的面,你跟我说说清楚。”秦母盯着丈夫的灵位,严厉的说道。
秦裕直起身子来看着父亲的灵位,说:“回母亲的话,他们是来自白高国的商人,但湘虞是大梁人,她是跟随自家的商队去西蕃行商的时候再沙漠里跟自己的商队失散了,被白高国的人在沙漠里救了。她来大梁做生意除了赚钱之外,主要是想要寻找家人。那个长宁公子是白高国大将军野利荣的儿子,据说是不务正业,被他父亲给逐出家门了,他跟湘虞之前就认识,所以就跟她一起来大梁了。另外的那个男的,是湘虞的手下,原本也是大梁人,做生意去了白高,投在了阿雅的父亲手下。另外,那个阿雅的父亲就是季家大郎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在白高,湘虞已经解释过了,就不需要儿子再重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