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朝耕抱着双臂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看着何澄身边的上官鸿,微微笑道:“上官兄,上个月我们在甘州相会的时候我邀你一起去都城,你说有要事,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想到是来这里帮别人打架呀。”
“姬兄,你这是为何?”上官鸿站起身来,却不上擂台,只拱手相问。
“原本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来着,但看到这里,热闹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以为今日这场比试上官兄实在胜之不武。所以想亲自下场,向上官兄讨教一二。”姬朝耕笑道。
“姬朝耕!此事跟你无关!你休要为朝廷的人强出头!”上官鸿拔高了声音喊道。
“上官鸿,你带着江湖上的朋友插手官府的事情,这合适吗?”
“官府跟奸商勾结,欺压我们水路上吃饭的朋友们,我就是要管!”上官鸿大声说。
“好,既然你这么说,也别怪我插手此事了。”姬朝耕笑道。
“姬朝耕,你到底要怎样?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有什么事情你不能找我商量,用得着在这里强出头吗?”上官鸿怒声问。
姬朝耕朗声说道:“按照你们约定的规矩是三局两胜,但你们虽然胜了两局,却是胜之不武!”姬朝耕指着身后钱逸之等人,高声说道:“这边上来的兄弟都是在这条水路这个码头上混生活的船工,你们呢?上来的都是行走江湖的侠士!那位姓丰的兄弟是华山派的高徒吧?还有刚刚这位张印兄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少林的俗家子吧?你们都号称侠义之士,却在这里欺负一些靠力气吃饭的船工,说出去不怕人家笑掉了大牙吗?”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怎么样?”上官鸿的脸上一阵阵发烫,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姬朝耕淡淡的笑了笑,说:“刚才你胜了两场,那么剩下的这一场我若是赢你们三个人,是不是就算你们输了?”
“你要以一敌三?”上官鸿的眼睛瞪得溜儿圆,眼神中闪着兴奋地光。他自知武功不如姬朝耕,但若是三个人一起上的话,赢面儿就大了很多。
“没错!”姬朝耕朗声答道。
“姬朝耕!你太自大了吧?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以一敌三?!”何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姬朝耕冷笑一声,大声回道:“何澄你错了!我并不认为我一定能赢。但我会尽全力!事先声明,我今日拔剑也仅仅是因为瞧不上你们恃强凌弱的行径!若我输了,只说明我习武不精。若我赢了,请上官鸿带着所有的武林人士离开!把这里的一切交还给船工兄弟们自家解决!”
“废话少说!”上官鸿纵身一跃跳上了擂台,怒声说道:“你既然敢放大话,那我们师徒三人就领教领教你的凌云剑!”上官鸿话音未落,便又有两个人持剑跃上了擂台。
“原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上官大侠也是一个以多欺少之辈!真真是丢死人了!这若是输了,不知道你师徒三人还有脸在江湖上行走吗?!”茶楼上的杨永忽然高声喊道。
“无知小辈,给我闭嘴!”上官鸿的一个徒弟挥剑指着杨永骂道。
杨永哈哈一笑,喊道:“连我一个无知小辈都知道江湖上的侠士们向来崇尚单打独斗。这以多欺少的规矩可是从你们师徒这里开始了!”
“以多欺少!丢死人啦!”周老五那边的人都扯着嗓子喊起来。
“这要是输了还有脸活吗?”台下看热闹的人们不怕事儿大,一个个都跟着起哄。
喧哗阵阵,吵得上官鸿心烦,他便大喝一声:“呔!都闭嘴!今日我师徒三人若是输了,从此散了武馆,退出江湖!回家抱孩子种地去!”
“哈哈!好啊!抱孩子去!”
“你们赢不了的——这就滚吧!当娘们儿去吧!”
姬朝耕看着上官鸿一双眼睛渐渐地红了,便缓缓地伸手朝背后,把那把短剑拔了出来,朝着上官鸿一拱手,朗声说道:“上官兄,请!”
上官鸿此时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手中长剑一挥便朝着姬朝耕的面门刺了过来。同时,他的两个徒弟也挥剑而上,三人从三个方向进攻,大有把姬朝耕碎尸万段的气势。
姬朝耕不慌不忙,一柄短剑矫若游龙,在周身划出一条条白光,把上官鸿师徒的剑招都挡了回去。
赵樾心急如焚,把着看台的扶手问野利长宁:“怎么样,你觉得那个姓姬的侠士能赢吗?”
“不知道,我也不懂剑法啊!”野利长宁苦笑道。
“唉,你说呢?”赵樾又扭头问旁边的周老五。
“这位姬侠士的凌云剑十分厉害,我看那上官鸿不是对手。”周老五其实也非常紧张,紧攥着拳头,手心里都是汗。
“单打独斗不是对手,可人家有三个人呢!”赵樾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又暗暗地戳了戳野利长宁,小声说:“我们得想个办法帮帮他。”
野利长宁听杨永说起过姬朝耕的武功,心里多少还有点数,忙说:“不必,他们江湖中人最忌讳这个了。咱们且看着吧。我看姬侠士也未必就输。”
“不行,我坐不住了。”赵樾说着,起身离席往后面去了。
野利长宁回头看了看他,不在乎的笑了笑,继续关注擂台上的四个人。赵樾一个人从惠云楼下来,挤过拥堵的百姓绕过擂台,便遇上了湘虞和杨永,于是忙喊了一嗓子挤过人群追过去。
杨永回头纳闷地问:“赵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还有,那位姬侠士是什么来路?”赵樾纳闷的问。
“姬侠士么,是……我们大当家的一个朋友。曾经共生死过,是可信赖的人。”
赵樾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是虞姑娘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你们怎么不留下来等结果,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儿?。”
“赵公子,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必须回京一趟,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赵樾回头看了擂台一眼,跟着湘虞往人群之外挤出去。
一边往马车的方向走着,湘虞赶紧把事情跟赵越简单的说了一遍,又叮嘱道:“这件事情能不能办成就看赵公子的了,我们商号的事情都由长宁公子做主,需要钱或者需要人,您都可以直接跟他说。另外,如果你担心那些江湖侠士们闹事,姬侠士可以留下帮忙。”
赵樾点头应道:“生死是人生大事,自然不能耽搁。你尽管放心回去,这里的事情有我,长宁公子和钱公子三个人足够了。对了,你要连夜赶路,不如就用我的快船。这里是苏州府,有徐大人在,那些江湖人士也不敢掀起多大的风浪。等会儿擂台上的比赛一结束,徐大人会想办法控制场面。姬侠士功夫好,让他跟你一起走,我们都放心。”
杨永生怕湘虞拒绝,忙说:“赵公子这样安排很好。”
“也好,就听你们的。”湘虞说着,扶着杨永的手臂上了马车。
赵樾看着马车离去,方转身往回走,又吩咐自己的贴身随从立刻去准备一些苏州风物特产给湘虞带上。
惠云楼前的擂台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分出了胜负。上官鸿的发髻被姬朝耕一剑挑散,胸口又中了一掌,此时单膝跪地,全仗着手中剑撑地才没趴下。
姬朝耕潇洒的收剑,朝着上官鸿拱手说道:“上官兄,承让了。”
“多谢姬大侠不杀之恩。”上官鸿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却忽然一抬手,一道细小的白光从他袖中射出,只逼姬朝耕的咽喉。
“小心!”有人惊呼出声。
姬朝耕疾闪身,躲开暗器的攻击,刚要说什么,却听见身后有人痛呼出声。忙回头看时,却见一个看热闹的百姓被暗器伤了眼睛,鲜血伴着惨叫声从那人的指缝里缓缓流出。百姓们一片骚乱。
“上官鸿!你以暗器伤人,简直无耻之际!”姬朝耕怒急,大喝一声飞身上前,手中短剑一挥,便断了上官鸿的右臂。
鲜血如疾风落红梅一样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泼溅在擂台上,“咕咚”一声响,上官鸿的断臂落在何澄的面前。围观的百姓们吓得魂飞魄散,各自抱头惊呼,何澄瞪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断臂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师傅——姬朝耕!我要杀了你!”
“有种就来!”姬朝耕冷冷的看着何澄,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何澄带着人冲上擂台把姬朝耕围在中间。
“都他娘的放下武器!老子看谁敢聚众闹事!”徐继宗一声断喝,从惠云楼上一跃而下。随即,官兵们从百姓举着长矛把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