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临渊皇宫。
“旭儿,来,跳得高些,再高些!”
“旭儿要是摸得到父王手中的剑,父王便将此剑赠予你,如何?”
御花园内,兴直正手臂伸直,手中之剑,水平横之,看着身前的小男孩儿一蹦一蹦的,想要自己手中的剑。
他双眸柔情似水,看着眼前的孩子,如看着稀世珍宝。
朝旭建国二年,兴直大婚,次年,皇后诞下子嗣,是为小公子。
兴直大喜,赐名,兴旭。
朝旭之旭。
可见他对兴旭的珍视。
兴旭是他的第一个孩儿,更是他与心爱之人的爱情所在。
除了白首,如今,他又多了一个愿用一切守护的人。
这小男孩儿,于他来说,如何比不得稀世珍宝?
“好!”
兴旭奶声奶气的喊着,跳得更高了,却还是够不到那手中长剑。
一旁的白首笑着蹲下了身,“旭儿,到母后身边来。”
“母后!”
听白首轻唤,兴旭丢下这边的兴直,开开心心的朝着白首而去。
白首弯眼而笑,端庄优雅,现在的她,有了身为人妇的成熟稳重,褪去了当初女子的稚嫩,母仪天下之势,徐徐而来。
见兴旭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拿出手绢,轻轻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温柔至极。
“你看你,满头大汗的,还要你父王手中的剑,你当真那么喜欢吗?”
兴旭弯眼一笑,稚声道:“喜欢!”
白首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父王也是,拿着他出生入死的长剑逗你,若是给你,你才四岁,如何拿得动那玄铁打造的剑?”
兴旭眨巴着眼,认真道:“那,孩儿大一些,拿得动了,再去父王手中借来!”
白首温柔的抚过他的脸,“好,你父王宠你,听你这么说,定是开心。”
兴旭转头看向兴直,奶声奶气道:“父王开心吗?”
这边兴直正看着手中随他征战数年的上乘玄铁所铸的长剑,若有所思。
这把剑,是大兴灭亡时,他的父王交给他的,望他能重振大兴,还大兴百姓一个安定的居身之所。
自那之后,他便一直将此剑带在身边,随他征战杀伐,如同自己手足。
现下,他做到了。
朝旭已立,百姓安居,可他的父王,早已不在身边了……
直到听见兴旭问他,他才回神,朝兴旭明朗一笑,“旭儿想得父王手中之剑,他日定是文武双全,叱咤风云的好男儿,父王自然开心!”
白首见他有些许不对劲,拍了拍兴旭的小手臂,“旭儿乖,母后和父王有话要说,跟着郑秋姐姐去玩儿吧。”
“好!”
郑秋自上次阿城在时,告得御状,家中冤屈得以沉冤昭雪,为表感恩之心,便留在了宫中。
白首心善,就收她在身边做了御前女官。
等郑秋带着兴旭走远了些,她才缓缓走到兴直身边,“你可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白首有着一颗玲珑之心,面对的又是自己心爱的男子,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处皱眉,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知道,他刚刚定是想起了从前不太开心的回忆。
兴直舒眉一笑,伸手牵过她的手握于手中,“阿首,你真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
“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白首娇羞垂首,“陛下说得哪里话,阿首若是连陛下都不懂得,如何做陛下的……妻子。”
兴直闻言,轻轻将她搂进怀中,“我兴直何德何能,有你相伴。”
“方才,不过是睹物思人,有些沉闷罢了,都过去了,是小事了。”
他在安慰怀中的人,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白首一怔,往事……
她退出兴直的怀抱,忧心的看向他,欲言又止。
兴直见状,问到:“怎么了?”
“我……”
“我想起阿城了……”
阿城没有死,而是去了南国,甚至是她的身份如何,白首作为兴直的心尖之人,自然是如实相告。
直到后来,慕言清告诉他们二人,因阿城之故,兴直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当初他二人的婚事,也是她从中撮合,白首对阿城,总是心生愧意。
听见阿城的名字,兴直心中也是一颤。
他如何能不动心,他如何能不心疼?
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可他,却不能告诉她,他心中是愧疚的,甚至是日日折磨致心。
他在密室看见那些与北匈往来的密信时,是惊讶的,翻看心中内容,他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那密信之中,是讨论如何杀掉女帝的法子。
在南国,男女平等,女子也可读书识字,上阵杀敌,在朝为官,这是跟他们一贯所认为的世俗常理相违背的。
可偏偏,南国土地虽小,却是人杰地灵,奇迹频频发生之地。
更何况,自玄清公主之后,南国更是尊女帝,日益昌盛,不可收拾。
两国恐惧,互相商议,想方设法,要杀了女帝。
这才有了二十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阿城……”
“如今,她登得女帝之位,定是不能再回来了……”
“可……”白首正欲说话,就被匆匆而来的韩公公所打断。
“陛下。”
韩公公是兴直身边的老人,此番来找他,定是有事,于是白首行了礼,便退下了。
兴直看着白首缓缓离开,目光柔和,他心爱的女子,永远都是这般懂事。
随后又看向韩公公,问到:“何事?”
韩公公拱手,“回陛下,慕尚书来了。”
“让他过来吧,顺便去温茶送到亭中。”
说罢,兴直便转身走进了最近的凉亭之中坐下。
不一会儿,慕容玦便踏着步子,稳健而来。
他见到兴直,屈身拱手行礼,“臣慕容玦,参见陛下。”
兴直忙道:“子音不必拘束,快坐下吧。”
恰逢宫女上茶,带热茶倒好,宫女退下,兴直才问:“子音进宫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慕容玦也不遮掩,“实不相瞒,子音此次前来,是为南国之事。”
兴直疑惑,“南国?南国怎么了?”
一听到南国,他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听得阿城登上女帝之位,又喜又忧。
他怕,她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