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听他叫,弯眼而笑,“大哥哥,你运气真好,澜哥哥来了。”
她说罢转过身,朝着来人的方向挥手,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澜哥哥,我在这里!”
凌澜看她在花丛中挥舞着小手,放下了心来,“我的小祖宗,可算找到你了!”
自从在帝宫住下后,凌澜算是担惊受怕,日日不得安生。
从前在不周山,山中毒虫猛兽都被他赶到了偏远地处,可以任着不悔随意耍玩,他派只自己养的小毒虫跟着就可以。
可这里毕竟是帝宫,像尉迟渊那样居心叵测的人不在少数,怀疑她身份的人亦不在少数,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故而迟迟没有发难。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得就有人使阴招趁凌澜不在她身边而下毒手。
不悔这小丫头机灵是机灵,可哪里挡得住那些狠毒?所以阿城想派半夏和神曲守着她,她倒是死活不肯,非只要凌澜一人,以至于凌澜一旦给连东庭亦药浴调息时,还要时不时去看一下不悔的动向,忙得是焦头烂额。
不过,她只让凌澜一人照顾着,凌澜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这丫头相当有眼光。
这不,趁着连东庭在跑药浴的间隙,赶紧出来看看不悔这个调皮鬼又去哪儿了。
凌澜走近了些才觉不对劲,发现不悔身边有个蹲着的人。
他蹙眉,高声道:“不悔!快过来!”
同时,手中也有了动作,若那人敢拦住不悔半分,他便即刻冲上前,施以毙命毒物。
“哦!”
不悔应声着嘟了嘟小嘴,侧头对慕言清道:“澜哥哥叫我过去,大哥哥要跟着一起过去吗?”
慕言清在看到凌澜的那一刻,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这般,不期而遇。
不悔侧身询问他时,他正红着眼眶,看着她,却又不敢与她相认。
这两年来,南国并没有传出女帝有女儿的消息,想必是阿城瞒着她,没有告诉她真相,再看朝中局势,这样决定,也是对的。
再闻,阿城登上女帝之位不久,传出了连东庭力排众议认了一个民间来的娃娃为侄女,当时不便真假,现在想来,哪里是什么随口认的?
他本来就是她的亲舅舅。
他早该想到的,这帝宫里,连东庭、连商徵和阿城都是孤身一人,若非她的女儿,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慕言清躲闪般的移开视线,他怕再多看一眼,他会忍不住。
他垂眼遮掩住眸中的喜悦与隐忍,扯出一抹微笑,柔声道:“我不过去,你去吧。”
“好吧。”
不悔说着,迈开自己的小腿,屁颠屁颠的朝着凌澜跑去。
“澜哥哥你怎么又来找我了?这个时辰不应该是舅舅开始调养的时间吗?你不守着,舅舅出了事怎么办?”
凌澜见她跑来,蹲下身子,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呸呸呸,什么出事儿,你就不能想你舅舅点儿好?”
“再说了,本公子来找你,还不是担心你!”
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嗔到:“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诶,不对,你的脸怎么是干净的?奇怪……”
原本凌澜在数落她,她是不开心的,又听到他后面的话,十分得意的昂起了头。
转身抬起小手指向慕言清的方向,“是那个漂亮的大哥哥帮我擦干净的,如何?大哥哥是不是十分好看!”
凌澜:“……”
是谁教你用漂亮和好看来形容男子的……
见她这般说,凌澜这才想起方才那边还有一个人。
他牵着不悔的手,不着痕迹的将她带至身后,自己缓缓起身,看着那个方向,眼中晦暗难测,喜怒不明。
凌澜看向慕言清时,他早已起身走出了花丛,站在同一条小路上,白衣飘飘,恍若初见。
慕言清轻声开口,“好久不见。”
凌澜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是敛了敌意,正身,轻轻一笑,道:“慕言清,别来无恙。”
“之前便听说朝旭要来使臣讨要南国五百里土地,南国政事我不便多问,还想着朝旭那小皇帝会派谁来……”
“我早该想到是你的,你们朝旭,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慕言清如何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可事实如此,他也作不得辩驳,更何况,他现在心里,全是凌澜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儿。
“子清为人臣子,忠君之事,你我两方立场不同,自然见解不同。”
凌澜正欲说话,就感觉到袖角被扯了扯,垂眼看去,不悔从他身后露出一个头来,两只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他,小声问到:“你们认识吗?”
“算是吧。”
凌澜想到两年前慕言清为阿城续命的事,心中气愤之意少了些,但仍是很生气。
不悔微微皱眉,疑惑道:“你们既然认识,那你为什么还要欺负人家?”
凌澜挑眉,“我欺负他?!”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是我在欺负他了?”
不悔天真的举起两只手分别指向自己的两只眼睛,理直气壮道:“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凌澜瞪大了眼睛,可以说是很生气了。
他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刚见面的父亲?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缘?
养不家!
养不家!
他郑重其事的转身面对不悔蹲下,对峙道:“嘿,小祖宗!难道是我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啊?”
不悔嘟了嘟小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凌澜理所当然道:“当然不是!我跟你说,是这个人要欺负你的女帝姐姐,我这是在帮你的女帝姐姐打抱不平,知道吗?”
不悔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哦……”
见她理解了些,凌澜再次起身看向慕言清,警告道:“我希望,今天的事,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是聪明人,朝中局势你当能看破,她们母女举步维艰,你们相遇,对你、对她……都不好。”
说罢,凌澜不顾慕言清的反应,带着不悔转身离去。
“澜哥哥,今天的事是什么事啊?”
“什么母女呀?举步维艰又是什么意思?”
“你问这么多干嘛!赶紧回去看看你舅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