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玄城眉眼的那一刻，她说什么，壹南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他只记得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画，明明是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纯净无害的容颜，做起事来却是果敢决断，有巾帼之范。
秋风撩起她如泼墨般的青丝，映着细碎的月光，高贵冷艳的像一尘不染的天神。
自然，他被她惊艳到的这种情绪是不会表露于脸上的，这点儿自律都没有，怎么能在左贤王的眼下讨生活？
玄城见他不答，以为是他不想听了，“怎的，现在便不感兴趣了？”
壹南一扫方才的阴霾，眼中冰冷尽数消失无痕，“当然感兴趣！快说说，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玄城：“……”
竟然怀疑我出老千？！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堂堂南国女帝是白叫的吗？！
“是个头啊！没点儿本事，我能活得到现在吗！”
“是靠这儿！”
玄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壹南蹙眉：“脑子？”
这是在委婉的骂我没脑子吗？？
玄城：“……”
“是耳朵！”
壹南大惊，“听的？！”
“怎么可能！你不会耍我玩儿吧！”
玄城白了他一眼后又好脾气的认真解释道：“正如你凭借气味来辨别我和念禾一样，耳朵同样可以来辨别的，一个人的呼吸深浅，脚步轻重，都是可以用耳力听出来的。”
壹南微微瞪大了眼睛，她说的他都明白。
只是，色子六面只有点数不同，他没有想到的是玄城的耳力竟然好到了这种地步。
只听声音就能找到那细微的差别，从而精确的判断出点数，他从未听过有人能做到。
直到遇见了眼前的女子。
“原来如此！”他大悟，也没有去深究她为何会有如此能力，毕竟，每个人都有过去。
玄城的身份，壹南是知道的。
但他得到的消息也只是片面，他只知晓玄城就是玄城女帝，也只知道玄城与慕言清签订条约之后便不知所踪。
原来所谓的不知所踪，是为了朝旭来到这里，为了……助慕言清一统天下。
她的目的，他心中如明镜般了解。
他本有自己的打算，是不该答应的。
可在见到她笑容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若有明君能引天下归一，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也没什么不好。
而他到了那时，就能与心爱之人流连山水，不问红尘。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壹南想，从第一次见到她女扮男装出现在乌烟瘴气的赌场里却又一副不染浊世，游刃有余之态起，他就爱上她了。
他赞叹道：“玄城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听到别人赞赏本应该是件愉悦的事儿，可玄城反倒嘴角下沉，细眉微蹙。
她忽而沉声道：“我现在是夹谷玉衡，单于怕是记错了。”
她必须提醒他，在这里，她不是玄城，而是夹谷玉衡，是左贤王夹谷查的女儿。
壹南闻言，浓眉紧拧，“那她又是谁？”
玄城轻叹一口气，清声道：“念禾十有八九是左贤王失散多年的女儿。”
她语速缓慢，声音细腻，所说的话却如千斤之重压到了壹南的心头。
也正是这一句话，解了他所有的困惑。
他之前还好奇，为何此行危险重重，她却要带一个看上去十分柔弱，拳脚也不是很好的姑娘在身边。
原来，她竟是夹谷查的女儿！
为何身份互换？
壹南不难猜到，这样做是为了念禾着想。
一个在草原上能解救一波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的善良女子，怎么会让自己的朋友处于危险之中？
身份互换，定是玄城的主意。
念禾一路与她朝夕相处，难免身上会沾染她的味道。
所以第二次见面时，他初以为是玄城女装故而有所差距，错将念禾认成了她。
一切皆有因果。
壹南心中想着这些，一时之间并没有再同玄城说话。
玄城以为他在担心念禾特殊的身份，忙道：“念禾此番前来北匈，首要的便是助你夺回北匈政权，她待在慕言清身边这么多年，轻重缓急还是分的清的。”
慕言清……
壹南发现她提起慕言清时，眸中有着淡淡的涟漪，映着清冷的月光，晶莹透亮。
你来到这里，为的是天下百姓……还是慕言清？
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看得出来，无论出于哪一种，她能将南国拱手相让，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定然不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玉衡，人类在感情面前，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这一点，你处事多年，应当领悟得透彻。”
壹南突如其来认真严肃的话语让玄城微微一愣，他说的是实话，这一点，她是明白的。
这个世界有时候其实很简单，对你好的，就是好人，对你不好的，便是坏人。
在自己主观的意识上，就是如此。
玄城垂眼遮掩般的一笑，转而谈其他，“你去的时侯，她可还好？”
这是她早就想问的问题，若她猜的不错，出手的应当就是那两名女子。
提起这事儿，壹南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念禾差点儿被欺辱后昏迷着蜷缩在角落瘦弱的模样。
他赶去的时候，她意识模糊，连双眼都睁不开了，双手却仍是在苦苦挣扎着。
他自认为经多年磨练已是铁石心肠，不会多管闲事给自己增添负担，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疼到了极点，在大脑作出指令之前，便将那两名壮汉出手打晕过去，救下了她。
事后派天行去调查此事，发现竟是右贤王的一双女儿所做的下作之事。
“不太好，却也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听他这么说，玄城终于是完完全全放下了心。
好在最坏的结果没有出现。
壹南又道：“我倒是好奇，右贤王行事素来低调平和，又是此次才带着一双女儿来此，你们应是第一次见面，为何会出现这种事？”
果然是那两名女子！
玄城无辜的摊了摊手，“你不知道达奚单于虽说智力有缺损，但这张脸还是无比英俊潇洒的吗？”
壹南不解。
玄城又道：“女人善妒，特别是对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们套不到我，只能找念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