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不冷才怪？
只是身体再冷，也抵不上心中之寒。
“你们说好的？”
如果不是凌澜愿意，他的灵蝶根本不可能自行带着她来与慕言清见面。
玄城直接忽略他的问题，转而问起其它。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见到慕言清之后是喜是悲，可凌澜看着她清冷的神情，至少觉得，她是妥协了。
不会过度的开心，也不会气他来到这里。
从她见到慕言清在此处的第一眼起，凌澜就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变了。
或惊喜或担忧或焦急或悲伤……
与其说慕言清遇到她之后才知道人生的滋味，不如说现在的玄城，在见到慕言清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活着。
卫庭东死后，她瞬间成长。
那个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想什么便做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连城玥，终于戴上了玄城的面具，一步三算，步步为营。
这样冷冷的她也不是不好，只是凌澜看着一天天在他身边长大的不悔，开朗活泼，鬼灵精怪，他突然很想念当初在南苑怀有身孕却依旧蹦蹦跳跳，心善出手救下他的女孩。
凌澜移开视线，轻哼一声，自顾自的坐在房脊之上，一点都没有一国之君的模样，“说没说好，你会不知？”
玄城闻言一怔，随后竟无声笑了。
他说得没错，她知道的。
从慕言清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不仅仅是玄城自己眼中充满了惊讶，他亦是如此。
况且，凌澜算是站在卫庭东这边的人，他不可能放下身价去跟慕言清商量。
慕言清为隐藏身份，更不可能去找凌澜。
换一种说法，他甚至整个北匈可能连凌澜到了此处都不知道。
他将她引来与慕言清相见，可以说是凌澜突然大发慈悲。
所以，当事的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见了面。
“你为何要让我和他见面？”
凌澜和卫庭东算是莫逆之交，而慕言清和卫庭东因为玄城的关系算是两看相厌，他帮慕言清与她相见，着实没有道理。
她询问着侧头朝他一看，有片刻的愣神。
他鹤发蓝眸，额前以白玉红色抹额饰之，挺鼻小嘴，脸部的线条愈发的棱角分明，显得沉着冷静。
一身红褐色短褐，左腰一个竹篓，手上把玩着一只漆黑的长笛，一如初见。
玄城忽而有种错觉，仿佛慕言清和凌澜都是初见时的模样，独独她变了。
未来的天下什么都好。
只是，没有他。
无论是天下一统，还是百姓无忧，那个曾是南国第一皇子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凌澜饶有兴致的将长笛在手中打着转儿，随意的模样像极了世家纨绔子弟。
“我要见你确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溜进你的房间即可，但是他却不行。”
身边坐着的男子，经过时间的打磨，个子变高了，声音低沉了，但这一身出尘的傲气，却从未消减过。
凌澜醇厚的声音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慕言清没有武功确实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国皇宫潜入她的房间。
他拍了拍身旁的白雪，不客气道：“坐。”
看这一板一眼的架势，是要好好和她谈此事了。
玄城没有嫌弃的坐了下来，“你有话要说？”
谁知凌澜居然轻轻的拍掉了她头顶和肩上的积雪，而后十分嫌弃的将斗篷上的帽子毫不留情的盖到了她的头上。
“就算我今日不帮他，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在大婚之前见你一面，与其让你冒着生命危险跟他见面，还不如我出手，对你对他，都安全许多。”
玄城被他粗鲁的盖帽子弄得有些气恼，还在捯饬头上的帽子，听到这正儿八经解释的话语，缓缓的收回了手。
“大婚之前见我一面……”
她隐隐猜到了凌澜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不愿意让你嫁给达奚壹南，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果然是这句。
凌澜继续道：“换句话来说，玄城，尽管我不愿意承认，可你们二人，的确是两情相悦。”
“慕言清自小便是不世之才，受尽世人敬仰，一身傲骨，他此番愿意放下手中的家国大事前来深潭虎穴寻你，甚至松口说要给你一个明媒正娶的承诺，你为何还要执着于过去的事不放呢？”
面对凌澜这般直白的质问，玄城沉默了良久，才浅浅开口，“凌澜，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有结果的……我和他之间，相隔了十二年，一个轮回，足以沉淀很多，我曾以为，往前的日子我没有参与，愿余生我能伴他左右。”
“可是，十二年，我们之间的学识阅历通通不一样，目标理想亦是不同，不仅如此，我们之间，还隔了一个永远都无法跨越的人……”
她不说他也知道，是卫庭东。
他们两人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凌澜，两个人之间，不是他爱我就能在一起的，庭东哥哥对我也是真心，可最后的结局呢？”
玄城的声音平静如水，可凌澜却从中听到了一种悲伤之意。
凌澜抿嘴，手中转动的长笛早已停下，他淡淡道：“那不悔呢？”
“她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你忍心吗？”
就是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压得玄城喘不过气来，一瞬间红了眼眶。
再开口时已是声音沙哑，“是我对不起她……”
她说着一顿，猛地抓住凌澜的手，激动道：“你来了这里，那不悔呢？！”
“不悔还好吗？她是不是出事了？！”
“不行，我要回去照顾她！”
她说着就像疯了一般要起身，凌澜眼疾手快将她拉回原处，“连城玥！”
“你看着我！是你给我传信我才来的！”
玄城仿佛魂魄归位冷静了下来，“对……是我给你传信的……是我……”
凌澜见她冷静了许多，放开她，“不悔有半夏和西山君照顾着，你大可放心。”
“我会来，是因为担心你。”
“你这么焦急传信来，只说有要事找南星，又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南星自你走后便没了消息，我思虑再三，这才随使者一起赶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