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波谲云诡藏妖处(一)
不凡阁主2025-07-15 08:546,113

  北直隶河间府地界,春分时节,铅云低垂,四野萧然。官道两侧,衰草连天,霜痕斑驳,唯余几株虬枝残柳,于凄风苦雨中瑟缩,铁画银钩般划破灰蒙蒙的天穹。蹄声笃笃,踏碎官道薄霜,两骑骏马自南迤逦而来,正是司马绝空与傅晋昙。

  自洛阳启程,经彰德、大名、广平诸府,二人北上千里,逢州过县,明察暗访。客栈茶寮、车马脚行、乃至三教九流汇聚之所,无不涉足。然则凌湘君与黛儿二位姑娘之芳踪,竟如泥牛入海,杳然无迹。丝缕线索俱无,直教人心头如坠九渊寒冰。司马绝空忧心湘君安危,寝食难安;傅晋昙念及黛儿伶俐身影,亦觉胸中空落,往日那份浪荡不羁的心性,竟也收敛了许多。

  及至沧州城下,已是薄暮冥冥。沧州古称“长芦”,地当九河下梢,京杭大运河穿境而过,水陆冲要,商贾辐辏,向有“小梁山”之号,民风剽悍,尚武之风炽盛。

  入得城来,但见街衢纵横,铺肆林立。天色虽晚,运河码头一带依旧灯火煌煌,人声鼎沸。卸货脚夫号子声震天价响,叫卖货郎吆喝不绝于耳,南腔北调的行商、挎刀巡弋的兵勇,交织成一片活色生香的市井喧阗。

  二人择了间临河的客栈安顿下马匹行囊,便至楼下大堂用膳。堂内食客盈门,多为贩夫走卒、行商客旅,高谈阔论,声浪嘈杂。司马绝空与傅晋昙拣了临窗僻静角落落座,要了一壶本地名酿“麻姑酒”,几碟酱瓜、卤豆干、切羊肉,默然进食,实则凝神谛听周遭言语。

  大堂内,一虬髯汉子正唾星四溅:“嘿,听说了吗?前些日子,睢州那档子事,透着十分的邪性!”

  同桌的秃头汉子道:“有何邪性的,莫不是又闹了响马剪径?”

  “响马倒不稀奇。怪就怪在,辰州来的傩戏班子,七八条精壮汉子,全折在城外破落的河泊所里了,一个不剩!”

  “傩戏班子?跳大神的?怎么死的?”

  “死状极惨!啧啧,官府仵作都验不出子丑寅卯,而且,听说他们是要进京赶‘牯藏节’的!”

  “什么节?这连绵春雨,道路泥泞,进京作甚?”

  “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京城左近,尤其西南来的那些苗、瑶、僮族兄弟,最是看重这‘牯藏节’了。虽不是年节,却比过年还要热闹。这傩戏班子,就是被京城里一位神秘的大主顾花重金请了去,专为牯藏节跳神驱邪、祭祀先祖的。谁成想,刚走到睢州就……”

  邻桌一个走南闯北的老行商捋着山羊胡,插言道:“这‘牯藏节’可是苗族最隆重的祭祖大典,十三年才一次。杀牛祭天,通宵达旦,巫傩唱跳,神秘得很。非是族内亲近或有大渊源者,等闲不得参与。京城里竟也有人操办此节?还特意从辰州千里之外请来傩班?啧啧,这位主顾,怕是大不简单哝!”

  “西南……苗、瑶、僮族……”

  司马绝空与傅晋昙几乎是同时放下筷子,目光在空中一碰,俱是心头剧震。这几句闲谈,宛若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重重迷雾。

  傅晋昙以箸蘸酒,于桌面急书“七杀”二字。难抑激动,低声道:“线索!终于有线索了!那戏班子在睢州遇害,其时其地,与凌姑娘、小刁婆她们离开疯魔庄后的行踪,隐隐吻合。此必是七杀教所为!他们或是在追杀凌姑娘途中,遭遇了这伙戏班子;又或者……这傩班本就是七杀教布下的眼线?”

  司马绝空沉声应道:“傅贤弟所言极是。七杀教行事狠辣,睢州惨案,手法诡异,正合其路数。这‘牯藏节’便是关键所在。那位延请傩班的神秘主顾,十有八九便是七杀教蛰伏于京畿的魁首,若能顺此藤蔓摸去,或为破局之枢机。”

  二人再无心思用饭,草草结束。此后两日,他们不再似无头蝇般漫无目的打探二女消息,而是将全副心神聚焦于“睢州傩戏班子惨案”与“京城牯藏节”这两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之上。

  如精明的猎手,司马绝空与傅晋昙游走于沧州城的茶坊酒肆、漕帮货栈,乃至消息最为芜杂灵通的犄角旮旯。一番苦心打探,终在运河漕帮一位小头目口中,隐约听闻京城有人正高价收购用于祭祀的特定香料与染料,皆是苗疆深山特有之物,收货地点颇为隐秘。更有一条不起眼的消息:沧州城内,近几日亦出现了一些行踪诡秘、口音奇特的外乡人,虽极力掩饰,但偶尔流露出的细微举止习惯,带着明显的西南山民特征。这些外乡人每逢三更,其中大部分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汇向城东南运河旧码头芦苇荡深处——那里藏匿着一处秘而不宣的“鬼市”。

  此沧州鬼市,由来已久。运河之上,千帆竞渡,南来北往,泥沙俱下。白日里官家巡检森严,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便在这更深露重、官衙闭锁之时,于荒僻废弃的旧码头滋生蔓延。

  相传其初起于前朝蒙元乱世,流民亡命、私盐贩子为避官府耳目,于此荒滩芦苇深处,以物易物,苟延残喘。及至本朝成化年间,运河漕运愈盛,四方商货辐辏,黑道势力盘踞,这鬼市便如附骨之疽,愈发兴盛,成为三教九流、亡命之徒、走私贩私、销赃匿迹的渊薮。坊间传言,此地每逢月晦之夜或阴雨绵绵之时,常有水鬼作祟,冤魂索命,更添其阴森诡谲之名。寻常百姓,莫说入内,便是白日途径此地,亦觉阴风惨惨,绕道而行。久而久之,“鬼市”之名,不胫而走。

  是夜,冷风扑面,夜雨潇潇。二人依计潜行至旧码头左近,暗中尾随那些形迹可疑的西南山民。

  待拨开萧瑟如鬼爪的芦苇丛,眼前豁然一片诡异天地:数十艘乌篷小舟,如幽灵般泊于幽暗河汊,船头皆悬一豆昏黄油布“气死风灯”,光晕昏黄如磷火闪烁,仅能映照方寸之地。岸上人影幢幢,往来穿梭,却似哑剧,竟诡谲地寂然无声。交易者或以灰布蒙面,或戴破旧斗笠低压至颧,多在袖笼衣襟之下,以指掐手诀,行那“袖里吞金”的暗语议价。地上不见摊铺,货物匿于扁担箩筐、怀中襟底,覆以深色粗布。浊气弥漫,混杂着河底淤泥的腥腐、劣质烟丝的呛辣、铁锈铜绿的陈味、以及陈年霉烂的湿气,中人欲呕。偶有几声含混不清、口音古怪的短促交谈飘过,旋即被风声和雨声吞没,更添几分幽冥地府般的死寂。

  傅晋昙低叹:“好一处藏污纳垢、鬼蜮横行的墟市!真乃人间鬼窟。”

  司马绝空扫视着奇怪的人群,口中小声警示:“噤声,凝神。”

  二人佯作寻觅药材的客商,混迹于幢幢鬼影之中。只见此间光怪陆离,令人瞠目:有彪形大汉,兜售着锈迹斑斑、来历不明的弓弩兵刃;有枯瘦老者,摆弄青瓷小瓶,内盛可疑粉末,目光闪烁;更有人牵着蹄裹厚布、口衔枚、眼蒙罩的健骡,显是走私的牲口,默然立于阴影之中。

  忽地,司马绝空眼神一凛,拉住傅晋昙衣袖。

  他目光如锥,刺向一艘刚泊岸的乌篷小船。舱帘掀处,一人躬身钻出。只见此人穿着半旧的藏青直裰,遮耳毡帽低压,身形步态,落在傅晋昙眼中,竟是无比眼熟。

  “是绑我的那个先生?!”傅晋昙险些惊呼出声,急以双手掩口,目视司马绝空,眼中尽是惊疑,“此獠竟也现身于此?”

  只见那吴先生径直上岸,并不融入主市喧嚣,反而警惕四顾,步履匆匆,闪身便没入一条更为僻静、通往深处渔寮的芦苇小径。

  司马绝空道:“跟上。”

  二人悄然尾随,如狸猫潜行。小径尽头,一间破败渔寮临水歪斜,在凄风冷雨中摇摇欲坠,似下一刻便要倾颓入水。寮前阴影中,一人早已如石像般静候。此人穿着粗布短褐,草绳束腰,破旧斗笠低压至眉,肩上扛一柄长柄镰刀,月光下刃口隐泛幽冷青光,手中拄着一根磨得锃亮的精铁两股草叉——正是农夫装束的七杀教徒芸谷生。

  傅晋昙齿间迸出低语:“是他!七杀教的爪牙芸谷生!”三江集那会儿,此人沉默如石,然手中那柄草叉凶戾逼人,早已在他心中烙下深刻印记。

  司马绝空示意伏低身形,二人匿于茂密如墙的芦苇丛后,屏息凝神,侧耳谛听。

  吴先生快步上前,拱手低语,姿态甚是恭谨:“阁下便是七杀教的芸谷生兄弟?久候了。”

  芸谷生沉默颔首,侧身让开渔寮那扇歪斜欲坠的破门。吴先生闪身入内,芸谷生警惕地扫视周遭,确认无人尾随,方才缩身跟进。

  门内语声断续传来,虽声量压得极低,然字字清晰,透入二人耳中:

  先是吴先生开口言道:“此番北上,身负重任,全仗贵教神通广大,多方遮掩。京师厂署那边,务求速速通禀厂公大人知晓。”

  芸谷生声音生硬如铁:“急不得。待‘牯藏节’毕,自有妥当人手护送先生进京。”

  “如此,吴某感激不尽。只是,那司马绝空与傅家小儿……”

  “教中自有计较。尔等绿林中人,只需静候指令,切莫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是、是、是……谨遵教诲。还有一事,那图纸……”

  “收声!”芸谷生语气陡然转厉,斩钉截铁,“此事非尔职分,休得多问!鬼市中‘同福栈’已为阁下备下安身之处。安心等候几日,节后启程便是。”

  “多谢,那就有劳了!”

  对话于此戛然而止。片刻,吴先生碎步而出,再次拱手致意。芸谷生引着他,并不折返主市喧嚣,而是沿另一条更为隐秘、被芦苇完全遮蔽的小径,向河汊更深处行去。司马绝空与傅晋昙远远观望着,见芸谷生将吴先生引入几间废弃的石砌漕丁屋舍,自己则持械如门神般,隐于门外浓重的阴影之中,纹丝不动。

  傅晋昙低声问询,气息微促:“司马兄,此地凶险莫测,咱们该如何行事?”

  司马绝空道:“此地确为敌巢,凶险莫测,不可轻闯。吴先生既暂居于此,需待‘牯藏节’后方才动身。那我二人亦需在左近觅一隐秘之处落脚,就近监视。待芸谷生引其上路,入京城之日,我们便可循其踪迹,直捣黄龙。”

  此后数日,二人藏身于鬼市边缘一僻静角落。白日里,吴先生深居简出,偶有蒙面人与芸谷生于石屋前低语交接,形迹诡秘。入夜,鬼市喧嚣再起,二人便混迹于幢幢鬼影之中,凝神探听风声。

  这一日晚,鬼市气氛比之平日,更显诡谲阴森。一伙身着褐色短打、臂缚黑色头巾的凶悍汉子,横冲直撞穿行于集市。为首一人,头发凌乱,顶门却一根头发都不剩,凶戾之气逼人。队伍后方,数名衣衫褴褛、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子被粗绳捆缚双手,颈后插着枯草标,面无人色,眼中唯余绝望惊惶。

  “是‘浊水帮’的‘张老虎’张一斗。”一个售卖旧陶器的老者摇头叹息。他见司马绝空和傅晋昙二人驻足观望,便对这两个面生的“客商”低声叹道:“作孽啊!又在贩‘水菜’了,定是运河上掳来的流民女子。这‘浊水帮’盘踞码头,专做这等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勾当。”

  “浊水帮?”傅晋昙佯作初闻,低声请教,“老丈,此等凶徒,光天化日……呃,这昏天黑地之下,官府竟容其横行?”

  老者环顾四周,压低嗓音,小心翼翼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沧州地界,运河九曲十八弯,大小码头星罗棋布。‘浊水帮’便是此间一霸,帮中子弟多是码头苦力、水手浪人,抱团结伙,专事勒索商船、贩卖人口、走私禁物等无本买卖。名唤‘浊水’,是说他们行事污浊不堪,如同搅浑的河水,臭不可闻!官府?嘿,要么收了好处,睁只眼闭只眼;要么就是惹不起他们人多势众,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地良善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避之如蛇蝎。”

  此时,张一斗行至一处稍开阔地,停下脚步,声如破锣般大吼:“都瞧好了啊!上好的‘扬州瘦马’,水灵新鲜,识货的爷们儿出价!价高者得!”手下喽啰如狼似虎,驱赶着女子排成一列,如同展示待宰羔羊。

  人群一阵骚动,蒙面客们目光闪烁,窃窃私议。一油滑声音响起:“张爷,这成色……您老开个底标吧?”

  张一斗咧嘴乐道:“老规矩,五十两雪花银一个,童叟无欺!”

  “四十两!张爷,这几个我包圆了!”另一蒙面客急不可耐地挤上前,声音透着迫切,“正好给七……”话到嘴边,似乎猛然警觉,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七?七杀教!?”司马绝空耳力何等敏锐,瞬间捕捉到这半截字音,不由得心头一凛。

  张一斗见是七杀教的人,嚣张气焰顿时收敛几分,挤出几分谄笑:“哟,是‘同福栈’的兄弟啊,好说好说!既是老主顾,按老规矩,四十两一个!”显是双方早有勾结,蛇鼠一窝,往来甚密。“不过圣教大典筹备之事,还希望给咱们浊水帮的兄弟通融几天。”

  那蒙面的七杀教徒道:“张爷费心,只要你们浊水帮用心操办,兄弟自会向两位护法大人禀明。”

  眼看肮脏的交易即将达成,一名少女悲从中来,绝望地哭喊:“救命啊!我们都是良家女子!是被他们强掳来的!求各位老爷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张一斗勃然大怒:“贱婢!乱喊什么!”反手一记沉重耳光,带着风声狠狠掴在姑娘脸上。少女惨呼一声,口角登时溢血,踉跄扑倒在地。

  “住手!朗朗乾坤,岂容尔等魑魅魍魉,行此禽兽之举!”一声清叱,惊得在场之人齐齐循声望去。傅晋昙热血上涌,排开身前人影,昂然踏出。司马绝空赞许一声,亦随之显露身形。

  张一斗一愣,万没想到在此地界,竟有人敢插手浊水帮的“买卖”。待看清只是两个面生的年轻公子,尤其傅晋昙容色俊美如玉,只当是哪家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遂狞笑道:“哪来的雏儿?敢搅合你浊水帮张爷的买卖?活腻歪了?!也不打听打听,在这沧州的鬼市,我们浊水帮就是王法!”

  傅晋昙戟指怒斥:“尔等掳掠民女,插标贩卖,视人如牲口,天理难容!眼中可还有《大明律》?可还有半分天良人性?!”

  “《大明律》?人性?”张一斗与手下喽啰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全体哄然狂笑,“在这鬼市里,爷爷们的拳头就是律法!小子,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比娘们还俏,莫不是也想被当‘相公’卖了换钱?!”污言秽语,引来一片下流哄笑。

  那七杀教蒙面人眼放凶光,手已悄然按上腰间短刃,冷声道:“浊水帮的事,‘同福栈’的买卖,外人少要聒噪!识相的,速速滚开!否则,休怪刀剑无眼,血溅五步!”

  司马绝空踏前一步,如山岳般将傅晋昙护在身后,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千钧之力:“若我二人偏要管上一管呢?”

  “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张一斗暴怒如雷,反手抽出一对寒光闪闪的分水刺,“兄弟们,给我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个小白脸儿,给爷留个活口,定能卖个天价!”

  七八个如狼似虎的浊水帮打手,嗷嗷怪叫着扑上。鬼市顿时大乱,人群惊呼四散,摊翻货倒,一片狼藉。

  司马绝空“陌上黄黎”并未出鞘,仅以古朴剑鞘为棍,手腕一抖,鞘影翻飞,化作一片绵密的光影,泼水难进。

  “砰!啪!噗!”数声闷响夹杂着清脆骨裂之声,冲在最前的几个打手如遭巨杵轰击,惨嚎着倒飞出去,兵刃脱手,滚地哀鸣,再也爬不起来。

  傅晋昙看准时机,袖中“香苦宝椟”精巧机括轻拨,数道细微破空声几不可闻,一名正欲扑向他的打手,以及另一名悄然绕后、意欲偷袭司马绝空侧翼的凶徒,身形骤然僵直,如同被无形丝线缚住,又似被抽去筋骨,软软瘫倒在地,唯剩眼珠惊恐转动,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张一斗与剩余打手骇然失色,那七杀教的蒙面人更是瞳孔骤缩,厉啸一声:“并肩子上!点子扎手!”他掌中短刃闪着凶光,招式狠辣刁钻,直取司马绝空咽喉,显是七杀教的招数。张一斗也知遇上了生平罕见的硬茬,狂吼着挥舞分水刺,一左一右,如疯虎般夹攻而至。

  司马绝空面沉如水,琉璃剑鞘舞动如封似闭。觑得张一斗招式用老,鞘尾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点在其右手腕脉门之上。

  “嗷——!”张一斗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分水刺脱手飞出老远。与此同时,司马绝空身形如陀螺急旋,一记凌厉的侧踢,裹挟风雷之势,后发先至,狠狠踹在七杀教蒙面人胸腹之间。那蒙面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数丈,重重撞塌一个堆满旧木箱的摊位,蒙面巾下鲜血狂喷,只挣扎了两下,便昏死过去。

  余下浊水帮众见头目“张爷”瞬间被废,倚为靠山的七杀教高手更是不堪一击,顿时魂飞魄散,发一声喊,竟丢下地上瘫软的同伴和被掳女子,抱头鼠窜,眨眼间便消失在混乱的鬼市人群与茫茫芦苇荡之中。

  “恩公!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等没齿难忘!”被捆缚的女子们如梦初醒,纷纷跪拜于地,泣不成声,恍若重获新生。

  司马绝空抽出宝剑,寒光一闪,凌空挥砍几下,精准割断绳索,急切言道:“此地凶险,不可久留!速速南行,远离沧州这是非之地!”

  女子们千恩万谢,相互搀扶,踉跄着没入幽深的芦苇丛中,奔向那渺茫却也充满希望的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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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玉心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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