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白雨想过被识破身份、想过被流窜之辈围堵、被西派弟子抛弃,但她却没想到,竟会在此时此地再遇上她。
半月不见,夜来霜易成了十五岁少女的娇俏容貌,连嗓音都是稚嫩清脆的。但她纵使易千种模样、百种嗓音,只要心不变,便还是那个夜来霜。
她正眨着眼睛,仔细瞧着白雨的脸,仿佛要把这半个月来错过的事情都好好了解一遍。
半晌后,夜来霜突然有些惊奇地说道:
“奇怪,你看起来好伤心。”
自那日与无眠汇合后,夜来霜便再没进过城,她没见过白雨的通缉像,也对白雨的遭遇一无所知。所以,她此刻好奇地看着白雨,好奇她的哀伤与寂寥从何而来。
白雨被人戳中最痛的心事,一时愣住了。
但她不愿想,也不愿答,只是问道:“你是来抓我?”
夜来霜笑了笑。
“我有事要做。”
“你在这里,灰妹怎么办?那个无眠照顾她?”
“你很关心我们。”
白雨不自然瞥开了目光。
“不,我连自己都关心不过来。”
崔玉枚不知夜来霜是谁,只是谦和地看着这十五岁的陌生少女,问白雨道:“你们认识?”
白雨还未作答,夜来霜便冷眼看着崔玉枚,恢复了乖张模样,语气也挑衅起来。
“废话,她是我的人,你闭嘴。”
崔玉枚一惊,怎么这少女看着乖巧甜美,张口却是狂言?他一时也不知该摆出哪种表情,只能苦笑道:“姑娘息怒,崔某不问便是,你们聊。”
“我不是你的人,那赌约我已赢了。”白雨不满道。
夜来霜扬扬头,笑道:“你赢得还不够,心里有我,便还是我的人。”
“我心里没你。”
“那将面纱还我。”
“我……我不能。”
夜来霜得意地笑了笑,白雨有苦说不出,也只能背着这罪名了。
这时,李如柏疯疯癫癫的声音再次传来。
“妹妹,你看好了!我赢给你看!”
他唤了夜来霜一声,在横梁上颠三倒四地走来走去,半闭着眼,手里的骰盅不断摇晃着。他凌乱的步伐便是西风乱拳的特点,每步看似都要坠倒,实则却别有一番奇怪的平衡。
崔玉枚尴尬地解释道:“碧江果园虽不准动武打架,但利用各家本事在赌博里是不成问题的。”
白雨心中暗道,难怪那个走路都摔跤的笨郎中会输得叮当响!
她见李如柏耍着宝走来走去,把手中骰盅摇得像碎骨头在响,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夜来霜身上,忍不住问夜来霜道:“你做了什么把他迷成这样?”
夜来霜看着李如柏,颇为不屑。
“他自己要用潇洒情深的模样感动他自己,关我什么事?无聊得很。”
话音刚落,李如柏便把骰盅狠狠砸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小窟窿来。
银铁娘子上前揭秘,李如柏竟摇出六个六来,赢得一片喝彩声。
横梁上的冬熊看完倒是镇静,他只是轻轻把手上骰盅往地上一扔,只见骰盅轻轻落在地上,如同被人小心放好似的,竟纹丝不动,晃都没晃一下。
崔玉枚皱皱眉,心道不好,此人的内力,怕是能自由操控这骰子的内容,二师弟到底喝得有多醉,竟自愿跳进这火坑?
夜来霜也对白雨说道:“看出来了吗?这小醉胖子不但无聊,还很蠢。冬熊在这欠下不少银子,正愁怎么清债呢,就找到这个替死鬼。”
白雨道:“还不是你整他,哄她赢过冬熊一局,你就会爱上他。”
夜来霜轻蔑道:“半月不见,你看着变了,却又没变,还是那么傻。这些个武林正派好手好脚,活了几十年,自己要走来这赌博,会是因为我一句话?”
银铁娘子掀开冬熊的骰盅,又是六个一,大胜。
冬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心中也欢喜起来。这把赢了,他欠下的银两总算全转到李如柏头上,还好这冤大头自己找上门来,不然以自己的身份,若在流窜之辈的赌场欠下如此庞大的债务,整个门派都要蒙羞了!
银铁娘子冲李如柏道:“李公子,你又输了,好好亲我一个,我就考虑再借你钱,让你继续赌。”
李如柏哪里听得进去哟,他只想着那个不可接近的少女,醉心道:“继续、继续,决不食言。”
夜来霜只觉肉麻,翻了一个白眼,那乖巧少女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叫人看着有些好笑。
崔玉枚见事态越发严重,也看不下去了,他轻轻咳嗽一声,一跃登上横梁,把躺着的李如柏揪了起来。
二人站在一起,又高又瘦的崔玉枚看着是一表人才,李如柏拍了拍装满酒的圆润肚子,看上去,恐怕只剩一些好坏参半的风流倜傥了。
一见大师兄,李如柏那狂妄的眼睛才突然看清了真实世界。
他闪过刹那惊慌,笑道:
“师兄,师父也来了?”
说罢,他连忙寻了一圈武嘉的身影,好在没有看到。他看见人群中矮小的郭泽权,又肆无忌惮地说道:“你这小屁孩,居然敢来这里?”
崔玉枚懒得理他,只揪着他的衣领,冲冬熊与银铁娘子道:“我们不赌了。”
李如柏想要反抗,崔玉枚只向他低声说道:“你要继续赌也可以,不过我得走了,绝不回头看你一眼。”
“罢!罢!师兄别生气,我不赌就是!哎,师兄不知道,输无所谓,可因此求不到她的爱,只怕我会长久相思啊。”
崔玉枚见怪不怪道:“哼,你最好是。”
李如柏望了一眼夜来霜的方向,忧郁地要饮尽最后一滴酒。
但那滴酒还没跌进他嘴里,银铁娘子就飞来一根银针,将他手中的酒缸子打了个稀巴烂。
银铁娘子道:“臭男人,不赌就别喝老娘的酒,结账滚蛋!”
崔玉枚把李如柏拉下横梁,回到白雨身边,对银铁娘子道:“我师弟欠下多少钱?”
话音刚落,地底传来无数算盘敲打的声音。
白雨仔细一听,这声音确实是从自己脚下传来的。看来碧江果园的地底下,便是他们结算债务的大钱庄了。只听算盘子打得清澈快速,白雨估计李如柏欠下的数目不少,便转头问郭泽权道:“若他欠了钱,你们有钱还吗?”
郭泽权点点头,双手托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来,道:“二师兄来这一日未出,肯定是欠了债。所以,我将我们师兄弟四个攒的所有银子都带上了,这些钱,原本够我们一年的吃穿用度呢。”
“有多少?”
郭泽权觉得数量太大,生怕被人听见抢了去,凑到白雨耳边悄声道:“一共二十两银子,外加好几串铜钱!”
白雨这才放了心:“那的确很多了。”
话音刚落,算盘声也停了。
只听有人用棍子捅了捅果园的地,银铁娘子便已从棍声知晓答案,出声道:
“一千两银子。”
此言一出,崔玉枚面如死灰,郭泽权也宛如梦游般痴傻了。
夜来霜噗嗤一声笑出来,冲白雨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要知道,西派作为武林四大正派之一,名气大,功夫高,却并不富裕。朝廷虽会给四派发放些俸禄,但本朝官员俸禄却是历朝历代最少的,若不自己做点什么捞些油水,俸禄也只够他们填饱肚子。而西派管辖下的扁担山庄、傀儡山庄都是靠种地为生,最多平日里帮百姓做事换些酬劳,但也只是散碎银两。日子原本就紧巴巴了,加上西南连年饥荒,西派不偷不抢,又不经商,哪里拿得出一千两银子?
崔玉枚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瞪李如柏一眼,气道:“你不过消失了一日,还当真掷了千金?”
银铁娘子瞧出崔玉枚的窘迫,假惺惺笑道:“崔少侠若拿不出,也可以下场替他再赢回来呀。”
“我从不赌,也不会赌。”
银铁娘子又道:“那西派的名气与功夫值钱,把你们的名气和功夫卖给我一段时日,替我做尽下流事,也可以偿还债务。”
“碧江果园不准动武,但银铁娘子别忘了,我是西派弟子,你是流窜之辈,出了果园,我定会杀了你,杀了替你做尽下流事的人。”
银铁娘子骂道:“我呸!装什么清高,又不还钱又不卖艺,你大摇大摆走进来,难不成是来演皇帝老子的?你以为全天下的地方都要让着你们西派吗?”
白雨明显感觉到,所有赌徒此刻都盯着自己身边的西派弟子。
这些赌徒大多都是流窜之辈,往日被正派追逐绞杀,本就对西派有恨,此刻虽然顾及果园规矩无法动手,眼中却也充满了敌意。
不好,若被他们找到滋事的理由,定将大闹起来。
郭泽权年纪小,已有些怕了,贴着崔玉枚的胳膊道:“大师兄,不还上钱我们出得去吗?”
崔玉枚进退两难,气得恨不得给李如柏一巴掌,最后只是叹口气道:“我上辈子欠你的。”
他推开李如柏,冷脸望着银铁娘子道:“那便赌罢!只是崔某时间不多,你找个人来,我们五局之中便定这一千两的输赢。”
白雨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这个崔玉枚看似谦恭和顺、成熟笃定,原来也是个心野胆子大的人。
银铁娘子笑道:“各位看见没有,不管嘴上怎么说,穷途末路时,人人都是赌徒。不过说好了,崔少侠赢了虽可以清债,但若是又输了,那就欠下二千两了,那么多银子,崔少侠不愿卖你的名气,要卖什么还呢?”
崔玉枚不言语,只把腰畔间那把黑剑卸了下来,放在银铁娘子面前。
“连我的虚名都值千两,这剑又如何呢?”
众人都是一惊,黑竹剑跟着白一东拿过天下第一,又跟随武嘉建立西派声名,如此挥击无声的神器,是世间独一把,也是西派的门面。要问价,怕是无价之宝啊。
李如柏也吓到了,低声道:“大师兄,师父说过他只是将这剑借你,并不是传给你,若你把剑输出去,师父会生气的……”
崔玉枚不满道:“那也比你被扣在这好,也比我们替流窜之辈做事好,闭嘴吧!”
银铁娘子早就看上这黑竹剑,此剑卖给爱好收藏的有钱人,不知能挣多少钱与好处。她脑子里的算盘一打,心中欢喜上了天,嘴上只说道:“黑竹剑虽无价,但无价的东西最不值钱。看在崔少侠的面子上,这赌注碧江果园勉强吃个亏接受了,有谁愿意和崔少侠赌?”
银铁娘子高声问了几次,却是无人答话。
一千两银子,寻常人哪里拿得出来?赢了倒是泼天富贵,输了也是一世痛苦。
气氛沉默时,终于有人开口了。
“我来。”
众人看去,竟又是冬熊。他刚还清债务,便琢磨着大赢一笔了。
白雨打量着冬熊,这个大叔内力深厚,人到中年却仍保有腼腆之感,平日若遇见他,白雨定会觉得他温柔可靠,值得信赖。她哪里想得到,再温顺之人,一进无法无天之地,也有可能疯成这样。
只见冬熊挺着肚子走过来,指着黑竹剑道:“西派的剑我要来无用,若我赢了,银铁娘子能给我折换成银子吗?”
银铁娘子连忙答应:“熊爷,好说,好说!”
白雨凑近崔玉枚问道:“若论内力,你比得过这个熊叔吗?”
崔玉枚有些难堪,但倒算实诚,答道:“姑娘,我没见过他,但看他摇骰子的功夫,十有八九是北派数一数二的高手。北派一向内功深厚,我是比不过的。不过我比他快,真打起来,我不会输。”
白雨道:“那就别和他赌要沾手的,要他赌用眼睛看的,用耳朵听的,总之,别让他使上看家的功夫。”
崔玉枚点点头,道:“冬熊叔,我不会玩骰盅,换个别的怎么样”
此言一出,冬熊果然怂了,连忙摇头道:“不成不成,就赌骰子。”
见他不肯想让,白雨开口说道:“熊叔,你是怕离了内力,赌那猴子斗鸡一类的,就赢不走晚辈们的一分钱了吗?”
“胡说。”冬熊挠了挠脸上乌黑的络腮胡茬,有些尴尬。他不会撒谎,明显被白雨说中了心思。
银铁娘子笑道:“按照规矩,若双方要赌的不一样,那就是我来做主了。在我说出新的赌法前,你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反悔,有人要退出吗?”
崔玉枚和冬熊对视一眼。一人没有退路,一人是侥幸的亡命赌徒,谁都不知道银铁娘子会说出什么赌法来,但谁也不吭声。
“好,那我说了。”
众人都把银铁娘子望着,期盼着她快快说出赌法。谁都知道,碧江果园的庄家中,就数她的赌法最是独特。
银铁娘子飞身站回自己的赌桌,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来,轻轻粘在小拇指尖上。那东西小得可怜,众人看不清,都是往前凑了凑。
只见她那可人的小拇指尖上,粘着一粒蒸熟了的、黏糊糊的白米。
拿着米做什么?
银铁娘子妩媚地笑笑,慢慢地、小心翼翼拉开了胸前衣襟,露出精致的锁骨来,她伸出手,娇弱的手腕慢慢放进那半开的衣襟里。
她把那一粒熟米放了进去。
众人看得意犹未尽时,她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颇为烦恼。
“两个乳房尖,一个肚脐眼,一共三个地方,米到底去了哪里?”
许多人已浮想联翩了,不管米去哪里,都是好去处。
连夜来霜都忍不住来了兴趣,夸赞道:“有点意思。”
银铁娘子娇声说道:“崔少侠,熊爷,你们每人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会用表情作答,也许是真理,也许是歧途,怎么解读,全看你们的悟性。首先赢三局者,就拿走一千两白银,怎么样?”
银铁娘子还没说完,崔玉枚就已经红了脸,冬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二人一个是声名鹊起的少侠,一个是内力深厚的隐士,走出去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正派人物,现在当着众多流窜之辈猜这些,得落下个什么名声?
何况这里可有不少黑心书商,明日出去,指不定有多少由这二人改编的风流黄文四处卖钱呢。连以风流著称的李如柏都只是笑了笑,他珍重自己的名声,此刻乖乖闭嘴,并不替师兄出头。
银铁娘子出这样的赌法,就是故意要为难这些名门正派。对他们来说,丢了声名,便是丢了性命。
崔玉枚自然不情愿参赌,转头问白雨道:“姑娘,你们都是女儿身,不然你帮我赌好了。”
白雨道:“崔大哥,我用面纱藏着相貌,还是少出风头比较好。”
“……哎,你说得对,不能让你涉险,还是我自己去罢。”
崔玉枚终于答应下来,于是,碧江果园今日最“下流”的赌局便要开场了。
崔玉枚与冬熊站在赌桌前,仰头望着桌上风情万种的银铁娘子。银铁娘子放过米后,胸前的衣衫乱乱的,并无半分裸露,却又显得十分慵懒,看客们围着她,不断有人发出咳嗽清嗓之声。
崔玉枚不好女色,此刻是不愿看也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他站在那里,有些局促。冬熊一开始也有些害羞,但一旦进入赌局,他似乎已忘记了这女人的躯体,只是想着米在何处,想着一千两银子,别的全都想不到了。
冬熊开口道:“我先问,米在不在你肚脐里?”
银铁娘子红了脸,羞涩地垂眼笑笑。不过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也可能她演出来的。
冬熊若有所思想了想,不知是凭运气还是推测,笃定答道:“好!那我就猜右边……胸脯。”
“到你了。”银铁娘子转向崔玉枚道。
崔玉枚看着银铁娘子,半晌没有问话。
看客们纷纷笑了,西风一剑崔少侠剑法了得,没想到遇上女子是如此不大方,完全不如乱拳诗仙李如柏大方潇洒。
白雨听见笑声,不以为意,什么时候害羞也成为被人唾弃的品质了?
她冲崔玉枚说道:“崔大哥,你猜就是了,别理他们。”
崔玉枚叹了口气,问道:“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
话音刚落,银铁娘子嫌弃地呸了一声,满是鄙夷地看着崔玉枚,仿佛在斥责他的“下流”。
此举戳中崔玉枚软肋,崔玉枚耳根子都被呸红了,更是说不出胸部,只是随口说道:“肚脐……”
银铁娘子笑了笑,拉开衣襟,露出了整个身子。
她右边柔软的乳房中央,粘着一粒白色的熟米,那米亭亭而立,挡着许多人最想看的地方。
她迅速将那熟米捏下来,轻轻合上衣襟,快到看不清。在场有人看得不够过瘾,发出了无奈的喘息。
银铁娘子道:“第一局,熊叔赢了。第二局。”
白雨看出,这游戏除了赌运气,还赌人的定力。若一个人在乎自己的名声清誉,当着这么多人,纵然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也是不便问出下流话来的。银铁娘子就是看准崔玉枚和冬熊都是正派之人,声名大过天,才故意出这题考验。
谁想到冬熊虽在乎声名,却是个死心眼的赌徒,他还真能想着那粒米的去处,心无旁骛。
崔玉枚是输定了。
银铁娘子再次将米放了进去,几乎和第一局一样,熊叔猜得镇定,崔玉枚却被银铁娘子的一颦一笑影响,很快又输了。
“第二局也是熊叔赢,若他再赢一局,崔少侠的剑我就要收下了。”
崔玉枚不答,看他这般模样,第三局只怕也没什么变数。
夜来霜看了半天,忍不住向白雨道:“蠢儿,你这跟班不管用,我看第三局根本不用赌了。只可惜,就算他输掉了剑,怕也没那么轻易走得出去。”
白雨听完急道:“为什么?”
夜来霜这才转头瞧向李如柏。自打李如柏遇上夜来霜,他都快把夜来霜望穿了,夜来霜却只把他当根肥柱子,理都不理。此刻见夜来霜主动转过来,李如柏欢喜不已,紧张道:“妹妹,我已输了,我自知你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再纠缠。只希望你把名字告诉我,将来我相思的时候,也好有个依托啊。”
夜来霜不答,只是问道:“是你传出口信让你的二位兄弟来救你的吗?”
李如柏一愣,道:“不是。”
夜来霜立即转头,瞬间忘了李如柏,对白雨道:“听见没有,这是碧江果园送出的邀请,故意用这肥呆子引他们来的,银铁娘子就不想西派赢。”
白雨明白了夜来霜的意思——一个赌局后面,套着无数个赌局。
白雨深吸口气,崔玉枚不能再输了,若他们持续被困在这,就算崔玉枚和郭泽权全力相助,她被人发现面貌怕也是早晚的事。
眼看冬熊已经给出了第三轮的答案,白雨再也等不下去,她上前两步,站在崔玉枚边上大声道:
“我来替他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