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三十五年,天下建立四派。
北派为首,重武学传承。
东派为次,重武学之美。
西派偏僻,重武学尊严。
南派早夭,重武学自由。
四派立下武誓,打击一切流窜之辈,护百姓安全,永不背叛皇权。
简单来说,狗屁传承、狗屁美、狗屁尊严,狗屁自由,说得比唱的好听,与飞燕局一样,皆是皇帝的狗腿。
——《底层流窜集》
自第三次从北派手中夺魁后,东派成为天下第一派已过去四年。
东园素净的大门上只有一株白玉兰花的纹样,那株白玉兰原应独自高傲盛开,却被一条金龙骚扰,不得安宁。
自然,这金龙与西风宅上的如出一辙。
东园大门敞开着,似乎无所谓进来的访客是谁。但来来往往的百姓只好奇地张望一眼,却不踏进这片土地。白雨好奇地抓住一人问道:“想看为何不进去看?”
“姑娘开我玩笑呢!我既不是文豪又不是武林高手,哪里配在东派每月亭试的时候去叨扰他们!”
那人匆匆离去了,李如柏有些轻蔑地道:“怎么,是天王老子的魂灵住在里面不成?竟清高成了这样子。”
崔玉枚道:“他们一向与老百姓隔绝,你看不惯也罢了,进去后多少客气些,离中秋还有七日,师父到之前,我们还要住下与他们相处的,何况我们几日前就该来了,如今迟了,原该赔罪的。”
“师兄莫说我,上次比武你们都那样了,你能不能与他们相处才是大问题。”
“上次发生什么事了?”白雨问道。
崔玉枚摇摇头,显是不愿意聊下去,轻描淡写说道:“切磋受伤,本就是常事,他与我私下并无仇恨,没什么不能相处的。”
白雨望着崔玉枚左眼那道斜着贯穿整个眼睛的伤痕,心中猜到什么,却不愿点破让他难堪。
“那进去吧,我儿时在龙门阵就听说,东派之人个个俊俏非凡,这一路上也没见到过,今日总算要开开眼界了。”
四人走进东园,白雨又问了一番何为亭试,这才晓得东派每月都会内部切磋功夫,彼此进步,这时若是走得快些,说不定还能看看东派功夫的热闹。
可东园奇大无比,一时竟走不到头。
他们先到的舟山亭以筑山造池为主,庭院小巧玲珑,山石间隔水相望,有别样的幽静之美。往前走是摘星阁,以精巧幽深见胜,山石树木与建筑之间你侬我侬,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揽之不尽。弃剑潭附近皆是水景,建筑化繁为简,又有种平淡天真之美。
小郭初次跟随师兄们出渝州,忍不住惊叹道:“东园也太大了,每一处都修得那么精致,像是把天下景色都缩小了摆在这一样,得花多少钱啊。”
李如柏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东派无寒门,来这学武的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孙,他们有的是钱。”
正说着,他们终于走到今日亭试的沧浪亭。
白雨等人一路上去,沧浪亭在土山之巅,能望姑苏城数里,可亭中除却散落一地的酒瓶诗画以外,却不见任何东派弟子的踪影。
李如柏捡起一幅墨迹未干的画来,仔细一看,心中暗叹道:这帮富贵闲人,画功确实惊人。白雨也新奇地瞧着这些精巧物件,她见桌上一个硕大的酒盏奇怪地倒扣过来,忍不住揭开一看,里面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黑棋。
“这是什么意思……”
李如柏将手中画一丢,提醒白雨道:“快放回去,他们来了!这帮人讨厌,若看见我们动他们东西,又得好一阵嘴碎。”
沧浪亭下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打西边走来一个身着紫色罗衣的男子,他与崔玉枚李如柏一般年纪,鼻梁挺拔,下巴方正,小眼睛炯炯有神,鼻间一粒小小黑痣,模样俊俏,神情可爱。他背着闻名天下的舟山棍,揣一支青釉酒壶,几步便往沧浪亭中来。
嗯,如传言所说,这东派弟子长得是不错,这身紫色也极适合他,白雨心中满意道,但太过娇嫩,不如崔玉枚好看。
可此人一到沧浪亭,见到西派四人,脸色兴奋又紧张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转而浮现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厌弃。
“原来是西派兄弟,师父不在,西去不曾远迎,还望赎罪了。”
嫌弃的语气与客气的内容,令西派弟子心里都不大舒服起来。
来者正是东派掌门方修的大弟子,陈西去。
自方修任东派掌门之后,陈西去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舟山亭的亭主。响亮的名声加上俊朗的外貌,陈亭主可是江湖上的香饽饽。见他衣冠楚楚,身上无一不是昂贵之物,连紫色罗衣上的白玉兰花是用金丝绣成的,小郭的脸不由一红,双手一背,将磨得又黄又破的长衫袖口藏起来,生怕自己的西派白布衫丢了人。
殊不知,李如柏的衣裳才是一群人里最难堪的,虽然干净,可衣襟都起了毛边,他呢,自己全然不知,只当作自己穿着龙袍,冷眼看着陈西去,还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白雨难得与李如柏一个鼻孔出气,见陈西去厌烦自己,也鄙夷地看着他说反话。
“都道东派侠士相貌天下第一,今日一见,果然比西门庆还美。”
陈西去脸一沉时,东边又来了一人。
若陈西去算是美男子,那么东边跑来的这一位,简直美得不知算什么货色了——此人同样身着紫色罗衣,但大半的衣裳已经敞开滑落了,线条清晰的左肩袒露在外面,白皙紧实的胸膛若隐若现。他走路几乎不落地,姿态潇洒优美。临近之时,此人忽然拔出腰畔那把细长的剑,剑身有七星星宿纹样,复杂得令人挪不开眼。
他将七星剑往地上一刺,剑身弯曲得不成样子,就在白雨以为这剑即将折断之时,剑身却回弹起来,将男子弹起几丈高,直接飞到了高处的沧浪亭。
男子轻巧落在沧浪亭围栏上,将剑收在背后,他三十五六岁,一头及腰黑发披散着,却毫不凌乱,睫毛又密又长,令人有一种错觉,他的眼睛永远是半张开的。他小巧饱满的嘴唇上留着两抹难以驯服的胡须,为他精美的长相平添了几分纨绔。
这下白雨心服口服:罢罢罢,此人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不光好看,还显得聪明至极!
男子脸色潮红,浑身发热,像是吃了五石散,他看着陈西去笑道:“小老弟,上一轮输的酒可带来了?”
“师伯接稳了,这可是青藤山人酿的杜康酒,洒半滴都是浪费。”
陈西去把青釉酒壶掷过去,男子接过后卧倒在栏杆上,将酒壶高高举起,正巧举到了李如柏脸旁。
李如柏鼻翼一动,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味直击他的心波,他不由自主地将头往酒壶前一探,马上要喝到倾倒出的美酒时,男子却故意把酒壶拿走了。
李如柏什么也没尝到,眼巴巴望着这男子痛饮,男子看也不看李如柏,喝得快见底时,忽然将青釉酒壶砸了个稀碎,任由珍贵的杜康酒洒在沧浪亭中。
李如柏好生恼怒,男子却陶醉道:
“我最恨道貌岸然的青藤山人,可这混蛋却能酿出如此好酒,说明混蛋也能做好事,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说罢头一仰,剑指苍穹而去,竟转头舞起剑来。
他时而转圜于湖泊水景间,剑尖举起水珠,时而又腾于山石云雾中,举手投足宛如跳舞一般,将东派武学的华美演绎到极致。
白雨偷偷问李如柏道:“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生得真好看,是谁?”
李如柏正在气头上,一听白雨夸他,哪里愿意回话,只将白雨推开了。
崔玉枚解释道:“他是东派醉翁亭亭主酒疯子,二十岁时就是进士,后来东派成立,他才弃文从武入了东园。人们都说他是在世裴旻,只是性子另类,太过爱美,东派那句不美毋宁死,形容他最是恰当了。”
白雨立马对上号来,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这个酒疯子确实有颜真卿诗中裴旻的影子,她道:“这人张狂得很,爱喝酒爱到发疯,我看性子和李如柏倒有些像,就是比李如柏帅不少……”
还未说完,李如柏愤怒回首,竟有些委屈巴巴起来。
白雨又觉得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找补道:“但你乱拳又有力气又潇洒,打起人来不得了,他这个嘛虽然美得出奇,但和你比,只是好看的绣花枕头。”
崔玉枚苦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左眼上的伤疤,就是他四年前留下的。”
话音刚落,只见酒疯子走马如飞,忽然掷剑入云,约莫数十丈。他站回沧浪亭前,眼看头顶的七星剑如电光下射,他却气定神闲,只执剑鞘而立,片刻之后,七星剑透空而下,竟准确地回到了剑鞘里!
白雨惊叹道,当真是裴旻在世,好厉害的剑法!
酒疯子照例忽视西派弟子,对陈西去说道:
“酒喝了,该说正事了。这次亭试第一轮比文你输了,第二轮比武你也输了,最后一轮射覆如果还输,方修回来,你抬得起头吗?”
陈西去脸上不大好看,却强撑镇定道:“射覆的物件早就置于酒盏中,若不是师伯非要喝酒,早就比完了。师伯,快请猜罢!”
西派生活简单,小郭不曾听过这个比法,此时好奇地问道:“射覆是什么?”
“在器物里藏一个东西,猜中了就算赢。”白雨答道,她从前最爱与孙浮之射覆了。
“那怎么猜得中呢?全凭运气?”小郭道。
“分玩法有可多讲究了,射覆厉害的人,敲敲外面的器物就能猜出来里面是什么呢。”白雨从前总是赢过孙浮之,借此让孙浮之欠债,替自己办不少事。
陈西去指着适才桌上的酒盏,想要快点结束这个羞辱感极强的亭试。白雨与李如柏刚才已看见里面是枚黑色棋子,此时笑而不语,想看看这个酒疯子如何发挥。
酒疯子果然厉害,想也不想,痛快说道:“你早输了,在你去取酒之前,我就听出里面是一枚玛瑙做的棋子。”
“好厉害,他还能听出材质呢。”小郭说道。
可陈西去却是自信笑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很遗憾,师伯,你猜错了。”
陈西去将倒扣的酒盏拿开,里面只是一块吃剩的凤梨酥。
酒疯子愣了愣,不可置信自己竟然输了。
西派弟子们却心知肚明。
这个陈西去肯定是趁大家适才看酒疯子舞剑时偷偷做了手脚!
崔玉枚知道白雨和李如柏沉不住气,正想示意他们不要插手东派内部的亭试时,白雨已经叫道:
“你作弊!”
李如柏也撸起袖子骂道:
“你来之前我们都看见里面是枚棋子,是不是玛瑙的我不知道,但就是一颗棋子,还是黑色的。陈西去,你好歹是东派舟山亭亭主,射覆还要掉包,丢不丢人?”
陈西去挨一顿骂,只是不动声色地冷哼一声,似乎被诽谤了似的。酒疯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提这一茬,对着李如柏道:“乱拳胖子,你不说话我还没看见你呢,四年不见,写出什么能让人记住的诗了吗?还是和从前一样,只长肉,不长知识啊?”
李如柏原也是有几首脍炙人口的好诗的,自信答道:“酒疯子,老子写的新诗多了去了。”
“噢,有我多吗?”
“……诗不在多,而在……”
“我都没自称诗仙,谁给你这张厚脸?”
李如柏不说话了,酒疯子诗画上的成就的确都比他高得多。
崔玉枚不愿李如柏受欺负,这才道:“醉翁亭主,我师弟开口是为你鸣不平,作弊的是你的师侄,你骂到我师弟头上就不对了吧?”
酒疯子这才看着崔玉枚,笑道:“四年不见,伤痕仍在?”
崔玉枚沉默片刻,那双带有伤痕的左眼燃起火来,道:“前辈的指教,终身难忘。”
酒疯子还未答话,陈西去冷笑道:“当然难忘,背后捅刀子的人,双眼没被戳瞎算是幸运的。”
李如柏骂道:“狗屁!我师兄才没背后捅刀子呢,你个掉包的忘八端,在这装什么蒜?”
李如柏从走进沧浪亭就憋起的气一下爆发出来,此时又骂了陈西去几句,陈西去仍是不搭理他,只对着空气说道:
“师父走前吩咐过,西派兄弟会在五日前到达东园,让我好好招待。没想到各位如此繁忙,竟迟了,想必是去拯救天下苍生了,才不把我们东派放在眼里!好在西派兄弟们赏光,最后还是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给师父交代。我在舟山亭给各位收拾了房间,各位看上去风尘仆仆,不知以为是外来的难民呢,还是早点歇息吧,我师父三日后就回来,舟山亭不富裕,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接待你们到武林大会还是不成问题的。”
酒疯子也道:“嗯,你们西派一向穷得很,赶路吃得很差吧?哎,我早说过,既然当初要定规矩,干脆就别让寒门子弟学武,学武之人浪迹天涯,若身上没钱,十有八九都会去抢劫良民,就算不抢,也是饿死在半路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守着田地过一辈子呢。你们难得来东派做客,想吃什么随便说,舟山亭吃空了就来醉翁亭,望月楼退了的老厨子上个月刚到醉翁亭做饭,世间就没他做不好的菜,什么蟹黄面,醉虾,醉蟹……”
听着听着,李如柏简直气到发抖,他心心念念要吃的东西,这些混账竟然每日都能吃着!
李如柏怒道:“酒疯子,老子在问你呢!我师兄和你比武到底有没有背后捅你刀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少在这顾左右言他,让你的狗屁师侄抹黑我师兄。”
陈西去摇头道:“乡野莽夫,没有功名也罢了,还没有教养,怪不得诗也俗气。”
酒疯子漠然地看了看西派四人,终于说道:
“你师兄没有从背后伤我,是陈西去说错了。至于射覆之事,酒盏揭开确实是糕点,不是棋子,所见即所得,既然我没有看见陈西去掉包,他就没有掉包。诸位还是去住下吧,吵吵闹闹的,比阊门市场的鸡还烦。”
西派四人气得脸都歪了,他们原想客客气气度过几日,却在开始就受了不少侮辱。若是平时,崔玉枚转头就走了,可此时他却为难起来:一来这违背的师父的嘱咐,等师父一到,得知我们没把他想说的事告知方修就走了,一定会责怪我们不懂事。
二来他们囊中羞涩,刚来姑苏城,白雨他们三人就乱买一气,花去了身上大半的钱,还没出去卖艺挣钱呢,又遇上紫菱洲的事情。这几日与紫菱洲娘子们住在一起,娘子们虽然富裕,可西派哪能用她们的钱?他们坚持付自己的开销,还在临行前倒送出去不少东西。姑苏地贵,就算在最便宜的娄门入住,他们剩下的盘缠也是撑不到师父来的,难道又偷偷跑去马厩不成?
崔玉枚瞻前顾后时,白雨却中气十足地说道:
“住什么住,不住!”
她转过头,仰着头打量着陈西去道:“我还道东派究竟什么天下第一呢,原来是不要脸与自恋天下第一。我们有手有脚,不和耍赖皮的忘八端住在一起,也不和是非不分的酒蒙子多说话,走!”
白雨说罢就要离开这个自视甚高的恶心之地,崔玉枚想着过几日天下武林大会还会再见,正要客套地寒暄最后一句,白雨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拽着他与小郭就下了沧浪亭。
陈西去也没拦,只是行礼说着后会有期,似乎巴不得他们另找住处。
酒疯子坐在沧浪亭上,他望着夕阳下的姑苏城,以及西派四人远去的潦倒背影,只道:
“白雨,她就是那个吹西风曲的半吊子丫头吧……哼。”
说罢,他回头跃下沧浪亭离去,也根本不把陈西去放在眼里,陈西去还想与他说话,此刻也只能尴尬地杵在原地了。
东园大门处,白雨一行人脚步越发快起来,似乎不愿在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园林多停留一刻。
李如柏边走边说道:“痛快!白雨!痛快!刚说你没有少侠风范,你立马就露一手给我看,不卑不亢,好啊!”
白雨道:“他说望月楼厨子给我们做饭的时候,我都心动了。其实原本为了吃蟹黄面,我可以忍的。可要是每天吃之前都要被他们这么恶心一顿,天王老子吃的满汉全席老子也会吐出来的。”
李如柏大笑起来,白雨成天听着他说脏话,现在竟然也跟着说起来了。
“我们走得痛快,钱从哪里来?”小郭焦虑道,悔恨自己花钱买了地摊上那些莺莺燕燕的画册,此时又不敢拿出来,心中想着能不能去退了,尤其难堪。
“再想办法吧,不行就去城外找地方将就一下。”崔玉枚看着李如柏道。“但绝不去赌,我倒是知道这里也有碧江果园的分会,你再不能去的。”
“知道了,再不去的。”李如柏叹了口气,肚子越发饿了。
白雨看着发愁的几人,不禁一笑,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故弄玄虚地讲道:
“钱嘛,我们有的是啊。”
众人疑惑时,白雨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来,大家一看,正是原本在酒盏里的那枚棋子。
“怎么在你这!难道是你掉包的?”李如柏惊道。
“当然不是!你和陈西去吵吵时我找到的,他大意得很,掉包后就把这玛瑙棋子扔一边了。”
“酒疯子说这是玛瑙的,玛瑙很值钱吧?”小郭问道,李如柏和白雨一致点点头。
崔玉枚却为难起来,道:“还回去吧,这样拿走别人的东西,不是正人君子的行为。”
白雨笑道:“玉枚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二位亭主都说了,酒杯里只有糕点,没有棋子,眼见为实,这说明什么?”
崔玉枚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也笑了。
“说明根本没有这个玛瑙棋子。”
“说得对!我们这也是成全了他们的瞎话呀。我看,这就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礼物,我们这就去当掉,然后去望月楼住下好好几顿!等东派掌门几日后回了东园,我们再过来拜访也不迟。”
李如柏也喜道:“这样最好,东派弟子太过讨厌,掌门倒是个讲道理的大美女,人到中年却是越来越美,白雨,比你美!”
崔玉枚也同意道:“也罢,那就按你说的做。只是我们也不能挥霍,多出来的钱就用来救济城外失地的百姓,东派有钱有势,却从不救穷,我们用他们的钱救济难民,也算帮他们积德了。”
几人吵吵闹闹说着,心情也恢复一大半,可他们刚一走出东园,却迎头撞上了紫娘的身影。
只见紫娘着急地站在东园门口,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四人的身影。
“紫娘,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雨刚问完,紫娘忽然就流下泪来。
“都怪我不好,没照顾好他们,穷奇长老责怪赵旬拐走他的人,要处死赵旬,在码头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在诗仙湖船主寒山路过,提出要去诗仙湖裁决,穷奇看在他的面子才不得不先饶了赵旬一命,说这样也好,等诗仙湖判赵旬有罪,他就向天下公布,将赵旬折磨致死,这样天下人都不敢再打紫菱洲的主意了。”
“啊?”
众人被什么穷奇诗仙湖绕得云里雾里,一时间都没听得太明白。
紫娘情绪激动,又胡言乱语了好一阵,这才发现自己讲得太快,只能从头说道:
“哎,青娘和赵旬被商会的穷奇长老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