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西风宅里安静地要命,人人盯着发威的秃头鼠,身上都汗毛倒竖,心里怪不舒服。每次见傀儡山庄的人出手,人们都会感到瘆得慌。
十二个傀儡生肖飞在屋顶,秃头鼠、大鼻牛、黄皮虎、吃人兔、地上龙、水桶蛇、三眼马、无毛羊、眉州猴、长舌鸡、咬人狗、大耳猪,十二个异形人僵直地飘在天上,手臂与脚尖绷直,只有一人的瞳孔圆瞪着,似乎还有些残存的人性。其余的十一生肖都是睁着全是眼白的双目,面目狰狞。
傀儡十二生肖有两大奇门功夫,其一是擅长隔空取物,就地取材。其二,十二生肖的任意一人,即可将其余十一人当作傀儡一般操纵。他们是十二个拥有各种怪异形体的人,却又可以是一个人的十二个分身。
就像一出奇异的傀儡戏一样。
崔玉枚看着这群阴森可怖的傀儡,神情冷峻,只将剑锋一侧道:“将白姑娘护好,摆阵。”
秃头鼠不发一言,他一歪脖子,一抬手,骤然间,连他自己在内,傀儡十二生肖齐崭崭并排向前飞去,无一例外的从长袖之中抽出了兵刃。他们如同练兵棋子,整齐划一、迅速无情,出手动作虽是相同,可手中兵刃又五花八门,长度不一,软硬兼施。西派三个弟子有些局促,应对同一个招数的不同兵刃,需要极强的应变能力,变招也要很快。崔玉杯摇晃着黑竹剑刺去,一剑扫开了五六个傀儡,却又有同样的招数再次迎上来,只是刚才是短剑,这次却是九节鞭。李如柏与郭泽权都遇上了类似的情况,一时间,三人都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崔玉枚是西风阵的指挥,他观察片刻,判断道:“先打乱他们的阵脚!”
李如柏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如蹴鞠般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横着飞身旋转,撞向了咬人狗与水桶蛇。他看似是个毫无章法的醉汉,撞得却相当轻巧,足以使人将早饭吐出来。随后,李如柏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直接给了咬人狗与水桶蛇二人猛的一拳,差点把两个傀儡打得散架。当其余生肖要举起兵刃冲上来要割断李如柏喉咙时,小郭低身平地飞过,双脚将黄皮虎和吃人兔都蹬了起来,他踩着这二人的身子,倒着向天上飞去,硬生生将两个生肖带回屋檐,十二生肖的阵型登时乱了。
如此一来,崔玉枚找到突破的机会,他斜着将黑竹剑推出去,十二生肖一并后退躲闪,可黑竹剑飞过他们,却突然兀自转了弯——李如柏早就熟悉了大师兄这一招,已在末端等着,他食指一弹,向上一抬黑竹剑的剑首,黑竹剑便瞬间向天上飞去,天上的黄皮虎和吃人兔吃力地躲开时,剑又来到郭泽权身边,郭泽权一脚踹向黑竹剑,黑竹剑又往下奔来,再次杀向地下十个生肖。
傀儡们仓皇四散时,黑竹剑已回到大步流星的崔玉枚手中,崔玉枚顺势接回自己的伙伴,往十二生肖中的秃头鼠飞奔而去——秃头鼠才是主控傀儡之人。
扁担山庄的人忍不住赞叹,西风阵的确厉害,三个人就能布下天罗地网,更别说郭泽权还是临时凑数,若换成死了的迷踪少侠许为,恐怕威力更大。
秃头鼠忙于操纵傀儡躲闪,此刻面对崔玉枚的一剑是应接不暇,差点被崔玉枚一剑穿过喉咙。
可他没想到,派内相斗,崔玉枚用的却是杀招!
危险关头,秃头鼠只好走了险棋:他瞳孔一翻,瞬间放弃了自己的意识。崔玉枚顿时感到手中的黑竹剑急遽晃动起来,宛如被秃头鼠附身了似的。哼,秃头鼠试图操控他手中的黑竹剑!
崔玉枚心中不适,只想将剑控住,有了片刻走神,秃头鼠这才找到机会仰头后撤,眼睁睁看着黑竹剑无声地从眼睫毛前侧着飞过了。
崔玉枚收剑时,秃头鼠那根好不容易粘回去的可怜胡子再次掉在了地上。他又只剩下半边胡须了。
“好你个崔玉枚,我们未曾真正伤你们,你却想杀了我!”
傀儡山庄的确没有想杀崔玉枚的意思,可崔玉枚出手如此坚决,秃头鼠已然被激怒了,若再打下去,是定会越发凶狠的。白雨只将武嘉看着,惊惑他为何不出手阻碍这一切,可武嘉坐在掌门之座上,明明是焦头烂额,急得抖腿,却仍是不出手。
他从不出手,性格懦弱,难不成是个武功很差的纸老虎?白雨忍不住道:“掌门,你打算袖手旁观吗?还是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觉得我诬赖了傀儡山庄不成?我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胡说?”
秃头鼠啐一口道:“我呸!有什么了不得的,老皇帝死了,是继续投奔新皇帝还是趁此脱离朝廷管束,本就是我们西派马上要商量的大事,今天就算你不来说,我也要提。但这是下一件事,眼下,是先要解决了你!”
武嘉有些为难道:“鼠弟,我虽未打算收她为弟子,但如果你……另有所图,便是不能带走我师兄的后人的。”
“哼哼!好得很,我可以不带走她,也倒是有个判决的法子,对白一东,对我们西派,对这女娃,都算公平!”
秃头鼠说完只盯着白雨,眼神中尽是不满。
显然,白雨突然闯进来,在傀儡山庄还在演戏时,便说出了他们想要脱离朝廷管控的打算,乱了秃头鼠所有阵脚。傀儡山庄所行之事,都是违背了傀儡山庄入西派时立下的誓言的,如此被拆穿,他们也被陷入卑鄙不义之中。加上秃头鼠原想出手制止抓住白雨,却差点被小辈子一剑刺破喉咙,此时更是没面子,只能把气全撒在白雨身上。
白雨冷哼一声,这个小气之人,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秃头鼠泛起阴笑,得意地说道:
“白一东是靠武功赢得武林盟主地位,得到我们所有人的尊重的。这丫头若想西派舍身家性命护她周全,也得有几分他父亲当年的模样才行。武嘉的西风小娃娃喜欢她,他们不准上场,除他们以外,若这女娃能打赢我们两大山庄任何一人,我们便同意收她为西派弟子,护她周全。但若她不能,便送去官府,换黄金万两和西派的安全!”
“无耻!你也是有名的前辈了,竟要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妹妹!”李如柏啐道,自从听到傀儡山庄背地里说的打算后,他也不想顾什么叔侄情谊了。
“哼,江湖自古以暴制暴,既然她迈进这场子里,分什么男女老少?武嘉、大脚,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同不同意?”
西风三弟子齐声道:“不同意!”
可除他们以外,人人都沉默了。
崔玉枚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的前辈,却发现,众人都在认真的思考这个提议。
赤脚大仙思前想后,郑重其事地道:“哎,她究竟当不当西派弟子,也是没个结论了。我同意,但咱们说好,就算女娃输了,也是不能把她送给官府还钱的。如果她输了,扁担山庄愿意把所有钱都给她,再暗中护送她去投靠东派,北派,天南地北都好,直到她找到安身之所为止。”
白雨看向武嘉,扁担山庄如果都表了态,他定不会有什么好话了。
武嘉果然也只是叹气道:
“她不在正派长大,要她赢你们是定不可能的。这样,你们两个山庄各出一个人来,分别与她过上三招。三招之内,但凡有一人不能击败她,就算她赢……你们需向我发誓,她是我师兄后人,这三招,你们绝不能将她打残打死。”
武嘉深知白雨不会功夫,他不愿冒险庇佑她,却也不愿任何人伤她。
“一言为定!”赤脚大仙正经地道。
“一言为定。”秃头鼠也发话了。
西风三弟子还想抗议,武嘉却是瞪了他们一眼,不准他们再多言一句,因为西派三大势力中,说得上话的掌门与庄主都已做出抉择:白雨肯定是打不赢的,将白雨送走,解决不了的麻烦,扔给别人总是好的!
这时,一个稚嫩又愤怒的女声传来:
“我急匆匆赶来为你们好,你们反倒要打我,我可算是开了眼了!”
说话的自然是白雨,她心中气急,此时愤怒得不得了。她记着崔玉枚与小郭的好,好心好意跑上山来,戳穿傀儡山庄的阴谋诡计,不愿西派其他人受骗。至于成为西派弟子,虽是她儿时美好幻想,但如果被众人反对,她也是不会再三恳求的。谁知西派对她的好意完全不领情,只想着体面地把她赶走!
白雨来时还未确定自己要逃去哪里,但看了这一场闹剧,她死都不想被他们护送去东派,已在心中作好了未来的打算。
只是眼下,既然他们要和自己打架,她干嘛不战而降,娇滴滴地躲起来,满足这群长辈的自尊心呢?
崔玉枚还想替白雨说情时,白雨已不动声色地抽出腰畔间细长优雅的匕首。
匕首划过汗巾时“嚓”的一下,发出轻微的叹息,提醒了众人它的存在。
崔玉枚领会了白雨的意思,只悲凉地哀叹一声,对着白雨说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事后,我来护送你,不需要扁担山庄出半分力气!”
“我也送你!”李如柏也是答道,只有小郭畏畏缩缩,不敢讲话。
白雨对他们报以感激的微笑后,便转头看着扁担山庄与傀儡山庄的人道:“打就打,谁先来?”
西风宅大厅,扁担好汉五十八人,傀儡生肖十二人,西风宗四人,一共七十四个西派侠士,全都将中央的女孩看着。
一个戴着破叶笠的瘦小女孩,刚刚成年,手拿一把长不过小臂的奇异匕首,谁会怕她?
秃头鼠冷笑一声,正要派长舌鸡上场时,白雨却俏皮地笑了笑,用匕首指了指秃头鼠道:
“秃头鼠,要不你上?”
嚯,丫头好大的胆子!武嘉心道,只打量着白雨。白雨倒没觉得自己能赢过秃头鼠,只是心中抱着一丝念想:万一能打痛对方半点,那西风宅里她最想打的人,便是秃头鼠了。
秃头鼠作为长辈,自己主动上场欺负十几岁的姑娘,难免有失体面,但若是晚辈邀请他指点两招,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咳嗽两声,也不推辞,迎面上前几步,道:“好,就三招,打硬功夫,绝不杀你。”
“白姐姐,你要小心!”
除了小郭这声真诚的担忧外,大厅中再无别的声音。
白雨架起胳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想等着秃头鼠过来。但秃头鼠既没有翻白眼,也没有操控一堆东西,只是将她看着,似乎打好主意不会先出手。白雨见不惯他得意的模样,耐不住性子,提着匕首便冲了上去。
这十步她走得极快,步伐几乎看不清,崔玉枚心中一惊:几日不见,她怎么比在碧江果园时灵巧了这么多?
崔玉枚迸出这个念头的瞬间,白雨已闪到秃头鼠眼前,第一招,只见她探出空空如也的右掌来,并不用匕首,只徒手去拿秃头鼠的臂膀。
秃头鼠起先还觉得这丫头的脚下功夫比自己想象中强些,还以为她懂些功夫,却没想到她如此莽撞。他任由白雨拿住自己的胳膊,但在白雨拿住的瞬间,他便反手死死一抓,将白雨攥得紧紧的,顺势就要挥出另一只手来击中白雨的手肘,即便不能打断,也要将她打肿长些教训!
白雨没有内力与足够的蛮劲,自然无法挣脱秃头鼠的反抓,第二招她只借用鬼影步的灵巧,往秃头鼠正击向自己的手掌上一踩,侧身飞向空中。
她由自己身体的力带动向上,秃头鼠出手想抓住她的脚踝,却根本预判不了她出脚的分寸与方向,每次以为要抓到,却都是抓空了——这丫头的步子像影子似的,又灵又邪!
眼看白雨在空中呈倒立状,仍不放下秃头鼠的胳膊,秃头鼠便猜到,最后一招,白雨定会在拧住他胳膊时,试图将那狭长的奇怪匕首插进去。秃头鼠等不及白雨再出招,手腕一摆,轻而易举地挣脱开来,飞身一脚向白雨的腰间踹了过去。
小郭看得心里一紧:秃头鼠虽未用傀儡术,可他的拳脚功夫也不差,这一脚下去,怕是三天都下不来床。
就在秃头鼠要踹到白雨腰部时,白雨用鬼影步再往斜上方登了一寸,将自己的脚掌用以抵抗。二人脚掌对脚掌,白雨不得已松开了秃头鼠,被推到了十步以外,落地时摔了个大马趴,差点哎哟一声叫出来。
三招下来,秃头鼠打得比想象中要难,却明显还是占了上风,最令他心中发毛的是,他刚才蹬到这女孩的脚掌,却像踩空了一般毫无重量!
他隐藏起心中这份邪门的纳罕,只强装淡定地说道:“丫头会些功夫的,虽然输了,输得不算丢人。”
崔玉枚听罢笑笑,道:“鼠师伯,她可没输。”
秃头鼠还未懂什么意思,白雨已翻身从地上坐起,举起手来,只见她小小的拳头之中,正握着秃头鼠仅存的另一撇长胡子。秃头鼠大惊失色,这才伸出双手摸自己的鼻孔下方,那里是半点胡须没有了!
原来,白雨在过招前早已想好,凭她的功力,随风斩再灵巧,怕也是伤不了秃头鼠分毫,所以前进时,她心中瞄准的只一个出其不意的地方:老鼠的胡须。
白雨适才见识过傀儡术的功夫,她知道,若自己第一招便用匕首,反而给了秃头鼠操控兵刃的机会,所以她才假意拿住他的胳膊,在用鬼影步分散秃头鼠注意力时,极其鬼魅地随风一斩,成功拿到了手中的战利品。
西派前辈们都吃惊地看着白雨,女娃娃功夫奇特不说,脑子更是灵光得可怕,出的每一招都有她的谋略,秃头鼠也算叫得上名号的体面人物,竟在短短三招内丢了大脸。
李如柏道:“大家有目共睹,秃头鼠只是将她踢开,她割了秃头鼠宝贝的胡子,我看,是她赢了。”
“是的,她现在是我们的小师妹了。”
崔玉枚说完,只冲着白雨自豪一笑,相当温柔。白雨虽未觉得当西派弟子哪里好,但此时也是被望得心中一暖。
此话不假,白雨的确是赢了,如此一来,不管她想还是不想,按照刚才的说法,她的确就是西派的弟子了。
“有待商榷!有待商榷!重来三招!”秃头鼠失去胡须,心中太不服,如此嚎道。赤脚大仙的神情凝重,也不理风度尽失的秃头鼠,他望着白雨,神情里越发古怪起来,只站出来说道:
“白姑娘,你赢了,我们扁担山庄信守诺言,再不反对收你为西派弟子,别人要怎么为难我们,也都是我们该承受的了。但你入派之前,必须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奇怪鬼魅的近身手法,还有这轻飘飘的脚步……是从哪学来的?”
赤脚大仙一问,大家也都反应过来:西风一宗在险峰之间诞生,追求轻盈急速,却仍在脚步与拳法、剑法中追求力量之美,这女孩的功夫却截然不同,她抛弃了所有对力量的追求,剑走偏锋地追求招式的独特,如此难以捉摸,显然和白一东、武嘉的西风宗都没有关系。
有些阅历的人已看出来:这武功,和四派中任何一门武学都没有关系。
“一个隐世高人教的。”白雨答道。
“这个高人,与武林四派都没有关系对吗?”
“没有。”
要知道,在这世道活着,若练的功夫来自四大门派或官府,那即便怪如傀儡山庄,也是正派功夫。但若不是来自这些地方,那就肯定是邪门歪道了。
赤脚大仙脸色更差,只道:“既不是正派功夫,便是见不得人的了。我倒是好奇你这师父是谁,姑娘,入派以前,还请你与我再过上几招,我绝不伤你,只想再猜上一猜!”
说罢,赤脚大仙也不等他人答话,径直走向了白雨。他走得很快又实,一看就内力了得,只见他刚走近白雨,便转动铁扁担轻轻一挥,宛如拿的只是一根竹签子,白雨心中害怕这铁扁担的分量,往上抬了几个碎步一躲,铁扁担从她右脚处落在地上,将汉白玉地板砸出一个大坑来,但白雨却是踩在这铁扁担上往后一闪,落在了三步开外的地方。
她踩在这铁扁担上之时,赤脚大仙与秃头鼠一样,压根没感受到任何重量,心中暗道:这步伐果然邪门!
他再次举起铁扁担,顺势将扁担扛在肩上,那扁担两头绑的麻绳顿时洒下来,乍一眼看上去,赤脚大仙俨然一副白崖口江边棒棒挑夫的模样。
扁担山庄皆是挑夫,除了练武,平日里做的本就是替百姓赶强盗,替商人挑重物,他们的功夫追求一个字:稳。赤脚大仙看似肢体僵硬,每一招都是劲道十足,颇有刀枪不入之感,这也是为何江湖上会说他们“棒棒没事到处转,千斤石头一斤蛋”,他们用挑起千斤之力,换一斤的蛋,是武林中最为朴实可爱的贫民一宗。
只见赤脚大仙握紧肩上铁扁担,蹲着马步洋洋洒洒一甩,便松开右手,那铁扁担绕着他结实的脖子飞出一边去,径直砸向白雨的脸。白雨正要躲时,扁担下方的麻绳却又从另一个方向垂直打来,赤脚大仙看出她脚步灵活,虽不想打断她的腿,但也要像绑住货物一样,用麻绳牵绊住她。
白雨知道这下是躲不过去了,便只好莽然在心中决定道:切断麻绳。
麻绳无情地缠住了白雨的左腿,眼看她就要被飞来的铁扁担砸破脑袋时,她只原地不动,飞快地挥一挥手。
众人还未看清怎么回事,扁担一端的麻绳已断了。
在场响起惊呼声,这麻绳是扁担山庄特制的,足有百斤重,捆在一起极不容易斩断。可白雨手中的狭长的锥形匕首是如此锋利,竟能将缠在一起的麻绳一刀切了,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女孩胆量好大,敢一动不动斩断这样的麻绳。
白雨虽被绳索缠住了脚,但扁担一头登时少了百斤重量,瞬间偏移了方向,并未击中她。她心中欢喜,想起夜来霜早先的话来:“你知道你那把匕首随便挥一下,能把所有烂鬼魂斩回地狱吗?”
是的!这是一把神兵利器,白雨再也不给别人了,不光如此,她还要给它起个名字呢。
白雨欣喜之时,赤脚大仙已飞起青筋暴起的赤脚,一下踢中她的匕首,她只觉手腕一阵酥麻,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赤脚大仙站在原地,已然怒了。适才他只把白雨当作让西派涉险的朋友后人,眼中还有不少同情与温存,心中也有很多难处与愧疚。但此刻,他眼中充满敌意,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这特制的狭长锥形匕首、为这匕首特制的斩法,这影子般的脚步,绝不是什么好功夫!
“妖女,你这兵刃、脚步、刀法,与江湖中任何正派人士都无半点关系,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白家后人,你究竟去哪学的,有何阴谋,到底速速说来!”
白雨还未接话,只听一个更加狰狞愤怒的女声被背后传来:
“哈!天下居然有这样不要脸的人,竟然跟着那个贱货夜来霜学武!”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那银铁娘子竟急速奔来。那架势,简直是要在一招内取走白雨的性命,压根不管白雨是否手无寸铁。
银铁娘子手握银针,只有她知道白雨的功夫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看着白雨,便宛如看见那夜与自己过招的夜来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