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妖女夜来霜修炼易容术,残忍无道,滥杀无辜,本就是天下皆知之事。近日她走火入魔,与前朝无眠教的教主曲灵风如出一辙,终于丧失人性成为妖道魔女,可谓是自食恶果……
为除夜来霜这个祸害,摘星派、落雨山庄、散财商会、碧江果园,各大武林高手接连遇难,江湖四处血雨腥风,这魔女,连无辜百姓都杀!
……
清风已死,如今谁能站出来降她?
——《江湖杂谈》
金陵宛如死城一般,家家门户紧闭,恨不能把窗子也钉上。
因为夜来霜昨日杀了城门数十个官兵后闯了进来,随后便消失了。
五日前,姑苏城女魔头滥杀无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此刻谁也不想去街上当活靶子。
街上只有一匹瘦马,一个人。
白雨独自站在孤零零的瘦马旁。青石砖上四处散落湿答答的《江湖杂谈》,她捡起其中一张。
她久久未动,任由清晨的微风吹拂着衣摆。
夜来霜失败了啊,白雨失落道。
若是这样,有关渝州见面的约定,她是不是也不会去赴了。
不是说好一定会去的。
听闻她就在城里,但这一次,她应该不会来找自己了,因为她已走火入魔,毫无神智了。白雨想起商丘城街头的孙浮之,他当时那副模样,那样杀人,也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吧?
黑眼鸽落在白雨肩上时,白雨忽然感到刻骨的孤独。
散财商会送来了信,要她今夜一起参与行动,去杀那个人。
白雨见过他的,在商丘城,他是清风的王,是夜来霜的王。他们都告诉白雨,陈王不倒,朝廷永无天日,江湖也是一滩浑水,但这并不是白雨最关心的。若是能击垮他,是不是可以逼他救回夜来霜与孙浮之,还有无眠?若是救不回来,是不是也算替夜来霜完成未尽之事?
她决定赴约。
白雨自枯瘦的梧桐树向上行走,落在一户不起眼的人家里。
这是寒族臣子陈明阳的家,自从陈王掌权,他便称病隐居,再没出过这大门。
“是你,碧峰观那个女孩。”比起在碧峰观救助难民时,陈阳明瘦弱了不少,可一见到白雨,他的双眼放光,充满希望。
“好久不见。”白雨淡然一笑,道,“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陈阳明点了点头。
“记得,你说当我要改变天下之时,你会来助我。”
“嗯,散财商会说你这有很重要的东西,带上它,跟我走。”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皇上,王爷来了。”入夜时,带刀侍卫走过来说道。
东宫中,朱天仍像登基那日一样,望着那池里的鱼默不作声。
登基后不久,朱天便称得了怪病,只能由王叔朱默代理朝政。从那以后,他日日呆在这幽静的东宫慢慢养病。说难听些,就是慢慢长大,或是在长大途中慢慢等死。
朱天知道,自他病后,群臣也病了,从那日起,人们就不得不服从他的王叔,或是说,人们才不得不正视他的王叔。
这一年,除了王叔安排的大学士会在每日早上来教他读书,再没人来东宫看过他,他也无法传递出任何信息。
他似乎被天下忘了,只有这那池里的鱼在看着他。
不过今日王叔破天荒的找来,想必是按耐不住了吧?朱天想道,他是不甘心做一生臣子的。
“传。”这个年仅六岁的帝王已下了决心,决定有尊严地死去。
只是死之前,他希望那玉玺多少能派上些作用才是。
皇宫外,是寂静的玄武湖。湖中倒映着的,是九十八名身着将士甲胄的死士,他们正守护着他们心中未来的帝王。
朱默站在最前面,着玄色披风,腰畔间佩一把黄金鞘尾的玉镖金饰剑,虽然眼睛上有伤,耳朵上有伤,手臂也有伤,却显得比平日更加威武,更加不可战胜。
他拿着一道早已写好的皇帝手谕,正等待着朱天的召唤。
“你们就在这里等,若一个时辰后我没出得来,就叫他们入城。”
“是。”
这时,湖中忽然冒起水泡来。
只见几团黑影越来越大,如鱼跃龙门,水中竟钻出二十余人。他们手握吹筒,悬在空中轻巧一吹,几名死士登时被毒针刺中毙了命。
那是八仙夜郎与侏儒帮。
朱默轻声叹了口气,最后一夜,他不愿被任何人打扰,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飞针即将刺到朱默时,被一面五边形长盾弹开。
死士们毫不惊讶,他们之中,已有二十余人竖起盾牌。
吱呀一声,后排的死士搭起长弓。
盾牌落地发出整齐的声音时,白羽箭一并飞了出去。
湖上的帮众登时落水了七八人。
其余人立即上岸,瞬间与死士们纠缠在一起,可这些死士都是军中的顶尖高手,练的功夫不是为了切磋过招,而是为了以最高效的方式杀人。他们极其擅长团队作战,此时只将长枪从盾与盾的缝隙中突刺出来,顿时逼得一向单打独斗的商会众人施展不开半分拳脚。
长枪刺向臭狐狸时,一直黑眼鸽忽然突降,啄瞎了一名死士的眼睛。
白雨握黑竹剑点水而来,只一乱拳而去打在那五边形长盾上,将持盾的死士震得七零八落。随后,白雨挥剑一招万马千军,将这阵型推出一个缺口。
“冲!女娃娃快去!”臭狐狸大喊一嗓子,带着手下冲进缺口,与死士拼起命来。
涌动的人潮之中,白雨的目光只看向站在最远处的朱默,她的眼中流露出诧异。
库门开启之时,朱默解开了那玄色的披风。披风之下,是一件灿烂至极的龙袍。
今夜,他是要去当皇帝的。她不是问他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去争吗?
争,就是此刻。
朱默斜睨白雨一眼,再不关心这些江湖琐事,转身走进皇宫。
库门紧紧合上了。
骤然间,七支长枪从四面八方飞刺过来,白雨翻身躲去,想要飞身入宫,却被封死了去路。
眼看几十名死士围上来,臭狐狸急道:
“接应的人怎么还没来?”
城外,几百支飞羽箭正肆意地飞。
前来接应的人们被堵住了去路。洪武门、承天门、左门、右门、西安门、东安门、北安门,金陵七座城门外,全是黑压压的官兵。
七名定国将军正手握虎符,等待陈王的号令。今夜,任何能说话的、能记事的、能传信的,都不能在这金陵城进出,哪怕是长着翅膀能飞的,也会被他们的弓箭射穿脖子。
木叶的惊啸声响起,黑竹剑再次折断了数十支飞箭。
白雨满脸是血,手握黑竹剑斩人,唇上含着那片木叶。她已来到皇宫高墙下,只是说好来接应的人还没到,她担心臭狐狸他们面对死士独木难支,这才没有追去。
一条皮鞭忽闪而过,活活将一名死士勒死。
臭狐狸大笑道:“女娃娃好瞧不起我们男人,放心去罢,你是要杀陈王成名的,把这杀死士成名的机会留给你哥哥我!”
臭狐狸又是一鞭铲飞了长盾,白雨不再看他,一步进到了高墙之中。
皇宫内,这条漆黑的长道没有尽头,似乎老天专程给朱默留出一条道来,让他一往无前地走向终点。
只有白雨在这巍峨的两面红墙下飞奔着,追着远处那个身着龙袍的人影。
白雨迈进东宫的大门时,察觉到什么东西正飞向自己的膝盖。
这一次,她比在商丘城反应更快,剑光一闪,白雨已挡开了一支飞羽箭。
百步之外,一把外贴金桃皮、饰以黄色菱形花纹的长弓被一只脚支着,朱默单手拈箭,看着白雨。
那池旁,有皇子练剑时专用的简筒。朱默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捻起五支箭来,重新搭在了弓上,目光如炬。
白雨挥剑朝朱默冲了过去。
她的步伐是迷踪与鬼影的交错,快快慢慢,虚虚实实,如蜻蜓点水般在这花草树木上若隐若现,难以捕捉。可朱默的箭好似开了天眼,他默数着、细细瞄准着,在千钧一发之际才射了出去。
白雨已到他面前,她的黑竹剑即将劈下之时,才被那箭弹开了。
剩下四支箭齐刷刷飞向白雨。
白雨出掌一挡,三支箭应声折断,却仍有一支顽固地要钻进她的腰腹。
白雨轻巧回头一抹,竟徒手抓住了那支剑羽。
“好功夫,今日不跑了?”朱默淡淡说道。
“不跑,今日专程找你。”
“做什么?”
“告诉我怎么救那三个走火入魔的人,我就饶你不死。”
朱默被逗得笑了笑,眼角露出轻蔑的皱纹来。
“走火入魔若是能救,就不叫走火入魔了。”
“……只能死了?”白雨心一沉。
“只能死。”
“那你给他们陪葬。”
言毕,白雨一剑刺去,那剑身的竹子在朱默耳垂边绕来绕去,只要他的命。
朱默仿佛不愿被她弄破衣裳,轻巧地躲着,只在必要时用手背来挡——虽是只用手背,他却能招招化解白雨的西风宗功夫,白雨心中诧异,又过五十招后才惊叹道:朱默用的也是西风宗的内力!
见她猜到,朱默得逞地笑笑:“惊讶吗?我也是西风宗师的弟子,论辈分,你可得叫我一声师叔。”
“你与我父母究竟是何关系?”
朱默忽然怒道:“阎王面前再问你父亲吧!”
刹那间,白雨剑指到朱默的眼前,朱默用掌心来接,在触碰剑锋之时立即握拳,打出一招乱拳中的绵七仙,此拳看似绵软,却能化解千斤之力。
只见黑竹剑忽然弯曲,随后将白雨弹出数丈远。
白雨单脚点地,再次冲去之时,却发现陈王身前挡住了一个人影。
她身着甲胄,披散着黑白交错的头发,用无聊的玄青面具遮挡着整张脸。
瞳孔里的血,脖子上爬满的青筋。
白雨心一痛。
她立即改变剑锋方向,兀自坠落在东宫中的珍奇异草间。太平花飘落在她的衣裳与头发上,听闻这是能解心结之花,若真如此,为何她的内心如此忧郁不安呢?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白雨还是知道,夜来霜来了。
她果然如传言所说,走火入魔,心智全无,似乎也没有记忆了。
是的,夜来霜空白的脑子里只有两件事——杀人嗜血,以及保护主子陈王。
朱默站在夜来霜身后,望着跌倒在太平花从中的白雨,意味深长地笑道:
“难怪我叫她来杀你她不愿意,你也不刺她,看来,你们感情挺深。”
白雨从花丛中站立起来,枝丫划伤了她的脸颊,她用手背一抹,厌恨地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叫她来八卦堂杀你,她却走了。若她像杀你父亲一样杀了你,她就不会走火入魔了……”
话音未落,愤懑的白雨一掌向朱默劈来。
夜来霜接住了这一掌。
“你让开!我不和你打。”
白雨说完,夜来霜另一掌立即打来,她手心发紫,掌风竟像鬼魂哀嚎,甚是凄厉。
她闪烁在白雨与陈王之间,绝不让白雨接近陈王。
朱默将长弓放回剑筒旁,把残局留给夜来霜,留给他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也是最强的死士,转身向东宫的明德殿走去。
朱默拔剑而去,是要斩下小皇帝的人头的。
白雨立即要追,却被夜来霜死死咬住。
夜来霜用随风掌法紧紧缠绕着白雨,手臂如泥鳅般在白雨身上滑动,白雨用掌用拳试图摆脱,却根本抓不到夜来霜的一丝头发。还未看清夜来霜的招式,夜来霜已抓住了她的胸口,若不是白雨不顾一切地乱拳而出,击中夜来霜的腹部,夜来霜已将她的心整个抓出来了。
夜来霜身中一拳,退后两步,掌中仍抓着从白雨身上撕下的破衣裳。
“……”
白雨想问你还好吗,却问不出口。这一拳,是白雨在情急之中打出来的,正是这一拳,打得柴信在雪地中爬不起来,即便不是柴信,换作任何人,此时都会口吐鲜血,行动迟缓的。
可夜来霜仍是岿然不动。
她已感觉不到痛了。
白雨绝望地叹口气时,夜来霜手提断剑再次冲过来。
夜来霜的一切招式都比以前更快,更狠,她的功夫原就是鬼魅的,只是她天性贪玩,最喜欢捉弄她的猎物,所以从前在过招时,她总是到最后才下杀手。可此刻,她已全然失去了从前的自己,一招一式中都不带半分感情,她是如此残忍,如此狠毒,每一招都要白雨当场毙命。
白雨用尽全力抵挡,却仍然无法制止夜来霜。
毫厘之间,黑竹剑还未挨到夜来霜的身子,夜来霜的断剑已扎进白雨的腹部中。
血点洒落在太平花上,白雨膝盖一软跪下来,虽立马站起身躲开致命一招,脚步却不由得迟缓起来。
她要输了。
可夜来霜却不留情,那随风掌凄厉推来。
凄厉之声传到朱默的耳里,他步伐坚定,已来到明德殿的门口。
东宫,是未来皇帝才能住的地方。
在朱默模糊的儿时回忆里,他从不属于这个地方。他父亲生下他就去了,自朱默有记忆开始,就不曾做过皇帝的梦。
朱默喜欢哥哥朱彼,甚至崇拜他,一心要辅佐他,要帮他做一番大事业,他才十几岁时便在渝州开府,要去西边打那入侵的蛮夷,即便重伤,他也从巫溪回到士兵中去,绝不矫情。
可将军们最后却要在战乱中要杀他。
他再度重伤时才意识到,朱彼要杀的不是蛮夷,是自己。
从那以后,他看待天下的眼光变了。
东宫也可以是他的,那皇位如今也近在咫尺了。走进去,将准备好的手谕交出,杀了朱天,成为新的帝王。
朱天是个孩子,可又怎样呢?没有一个帝王的双手是干净美好的。
明日朝阳升起时,朱默便可以忘记一切,在朝堂之上,假装只看见天下的太阳。
他推开了明德殿的门,明德殿正中有一把龙椅,是自皇帝称病后才搬来的。
可上面却无人。
朱天并不在这。
龙椅上只有一张纸条。
朱天年纪虽小,字却是坚毅。
上写着:
恕难从命。
朱默残忍地笑了笑。罢了,也该有一个时辰了,士兵们即将入宫了。
奉天殿上,朱天正端坐在龙椅上。
他的面前站着一群冒死进宫的忠臣。
臣子们早已约好,若真等到朱默谋权篡位这一天,无论如何也要舍命入宫,拦住朱默的去路。若是拦不住,就与皇上共生死。
这是活人组成的衣带诏。群臣死在这里,朱默这皇帝可不好当。
他们都提心吊胆地等着。
陈明阳该把东西送到了吧?
明德殿的香灭之后,朱默才意识到,他的兵不会来了。
因为金陵城外的飞箭忽然停了。
羸弱的陈明阳在商会林教头的护送下,气喘吁吁登上了城楼。
他身着布衣,只将怀中物上的黄布拿掉。
里面竟是玉玺。
“皇上有旨,谁发兵谁就是造反。此刻,所有京官已在入宫路上了,你们若是进宫,就将百官一齐杀了便是。但做下这样的事,你们与朱默难道还逃得了吗?”
陈王手下的护国将军们都是脸色铁青。
玄武湖旁的死士黑压压死了一片,不久前,城外来了更多的人帮助侏儒帮与八仙夜郎。臭狐狸踩在一堆长盾上,浑身是血,累得恨不得就地大睡一场。
午门,仍有官员正在冒死进宫。
年少的,年老的,即便怕死,爬也要爬进去。
皇帝被封锁东宫之中,束缚了手脚,捂住了耳鼻,那究竟是谁在今夜聚集的臣子呢?
饕餮长老与混沌长老站在暗处守望着。
百官今日入朝,可是他们两个月来辛苦谈成的结果——至于各地那些反抗朱默的臣子,自然也在这两个月通过各地的散财商会得以彼此支持。
望着眼前的景象,饕餮喜滋滋地说道:“你看,活在暗处,虽然受尽了他们的鄙视嘲讽,可关键之时,人人又想偷偷依仗暗处的我们,真是怪事。”
“不怪,要走向灿烂之处,势必要得到幽冥的推波助澜。”
“百官守着小皇帝,朱默无论如何今夜都是无法动手的。只希望他今夜能死透,免得明日反扑,再把我们投入地狱中去。”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无人的皇宫是最好的机会,能不能在今夜彻底杀死陈王,就看白雨能如何了。”
“嗯,但愿她能成功才是。”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东宫的花园中闪现着。
夜来霜要杀白雨之时,白雨弃黑竹剑跑去,直奔向东宫明德殿的方向。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冲进明德殿中,快步向龙椅前呆滞的朱默奔来。
白雨只有一个念头:若夜来霜要杀她,若她今日只能死在夜来霜手里,在死之前,她必须要了陈王的性命才是。
可途中,夜来霜死死攫住了白雨的脖子。
白雨虽仍然努力往陈王处迈着脚步,可随时都会被夜来霜掐死。
她望着夜来霜那双红色的眼睛。
这时,夜来霜空出的那只手中忽然多出了一件东西。
白雨竟将她唯一的兵刃,将那六面匕首随风递还给了夜来霜。
事到如今,她对她仍是抱有期望的。
只听白雨含糊不清地说道:
“拜托了。”
说罢,白雨双手握住夜来霜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腕,拖着她一齐飞奔向龙椅前的陈王。
陈王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漠然地看着走火入魔的夜来霜。他也是绝望的,可绝望中,他也是残忍的。
“白雨,你还是太天真了。”
他说得对,离陈王三步距离时,夜来霜眼中仍只有白雨,仿佛蟒蛇紧紧缠着到手的猎物。
夜来霜手上一用力,白雨吐出一大口血来,几近晕厥过去。
陈王笑了起来。
可这时,他却看见夜来霜的眼睛。
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只听夜来霜忽然凄厉地长啸一声。
有魂魄从地狱中爬回来了,哪怕只一瞬,这固执的魂魄也仍然从黑夜中探出了头。
朱默惊惧时已晚了。
白雨一掌抓住朱默面门,与此同时,夜来霜手中的随风已笔直地刺穿朱默的喉咙。
血滴在空荡荡的龙椅上。
先是三两滴,后来汇成了水洼。
夜来霜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朱默。她并没有放开随风,而是掏出腰畔间已断掉的断水剑,利落干脆地插进朱默的心口。
无声的一击,致命的一击。
朱默微微张开了嘴巴,身体登时发凉。
夜来霜这才松手,任由朱默跪倒在自己面前。
见此情形,满身是伤的白雨再也撑不住,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抬眼看了看夜来霜。
夜来霜只垂头瞥了白雨一眼。
随后,她如行尸走肉般走出了宫殿,那个挣扎的魂魄也回到地狱中,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