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枫林缥缈堪问鼎,残云水涸无归期
梦不同2024-06-26 15:456,428

  (三)

  雷雨声覆盖了一切。

  面对这忽如其来的变局,首先举起兵刃的自然是西派的扁担山庄。

  雨水浇打在赤脚二仙精瘦黝黑的面孔上,赤脚大仙腰板笔直,将上百斤的铁扁担一抡,啐了一声。

  “清风,方修,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子们的,西派的人还没死绝耶!”

  “就是!”

  扁担山庄的五十八名好汉瞬间怒起来,全都高举扁担在骂些什么。

  这一瞬,只闻刀剑出鞘之声不断传来,北东二派弟子也拔出兵刃,随时准备迎战。

  只有王唯熊淋着雨,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着相当无措,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喧闹声中,擦了擦眼睛上的雨水。

  “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唯熊,这些事情你少管。”

  “……是因为那个人吗?我就知道,那日他们将我从碧江果园带走去见他,他叫我给你带话来,你听了他的话几日闭门不出,从那时起,你就打算这样做……我真是惭愧,我那日就该在他面前自尽,不该替你带回这些混账话!”

  清风望着他,心中有太多语重心长的话。可面对这样一个稚拙的弟弟,他只能叹口长气,随后扔出一枚石子,封住了王唯熊的穴道。

  以王唯熊的功力,本是能轻易反击的,他与清风的功力,从来就差不了多少。可有时候击败我们的不是力量,而是世间的长幼尊卑。长兄如父,武痴冬熊一生都未违抗过清风,谈何反抗?

  片刻间,王唯熊任由自己被点住穴位,呆住不动,连话也说不出了。

  清风这才开口说起话来,即便雷雨交加,红枫林此刻闹声一片,但人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赤脚二仙,你们听好了,老夫此刻要说的话,会彻底改变整个武林的局势,会终结一个时代,开启一个新的天下。你们若是不愿听,老夫便成全你们,现在就将你们杀死。”

  最后二字清风说得极其用力,扁担山庄的好汉们无不一震。

  此刻打起来,两派对一派,扁担山庄所有人,十有八九会死在围剿之中。

  赤脚大仙铁青着脸,他是打不过清风的。所以,他只能警惕地抬了抬手,山庄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清风在大雨中伫立高处,不眨一下眼睛,那双鹰眼直愣愣地向下看去,道:

  “十五年前皇帝就看不惯我们,执意要立四派把我们束缚住。为了反抗,八卦山上,除老夫与唯熊,所有师兄弟都被奇袭的枪兵捅死了,被远处的弓箭手射死了,老夫一生弟子数百人,却再也见不到十五年前的那一批孩子。姑苏城内也是一样,那些法捕法鹰暗中杀害多少摘星派的侠士,其中又有人惨死在这抵抗之中?金陵城外更是不堪了,那吃斋念佛的和尚道士有什么错?为何连他们也不放过,难道就因为他们也学了武功?那是天下最黯然的日子,整个武林都笼罩在恐怖之中,老夫一边担忧,一边救人,实不相瞒,当年雷雪寺有名的四大雪僧并未过世,他们在老夫身边,藏了十五年。”

  年纪大些的弟子们闻言,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十五年前,谁没在那次大规模屠杀中失去过好友亲朋?

  “而这个时候,我们推选出的武林盟主,天下第一高手白一东在做什么?他躲在天高皇帝远的渝州,躲在巴山上,只保护他渝州的朋友,丝毫没有想到过我们。是他煽动我们不答应皇帝的要求的,是他要我们反抗的,可我们因反抗被杀害的时候,他去哪里了?”

  “一派胡言,我师兄反抗到了最后,并为此丢了性命。”武嘉反驳道。

  “对,他轻而易举就死了,却将其余推选他为盟主的人丢在恐惧与无助之中。而你,你更不如他,你立马就接受了掌门职位,背弃了你们西风宗当年向我们许下的诺言。”

  武嘉不言,眼中也黯淡下来。

  “我们受尽屈辱与杀戮,为了武林的安稳,为了门派的传承,不得不接受掌门职位,分割几派,一言一行都被死死盯住。那些曾经的朋友,如今忽然变作流窜之辈,我们不得不将他们亲手杀掉,那行侠仗义,本是武林中人该行之事,如今却变成应为朝廷尽的职责……好在老天有眼,老皇帝终于死了,如今皇帝不过五岁,正是我们摆脱这噩运的最好时机。”

  “……摆脱?清风,你要如何摆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你还活着,就永不得摆脱。”武嘉冷冷说道。

  “……那就在这难以摆脱的世道中做最好的抉择吧。”清风说道,“武嘉,北派与东派都不打算再愚忠下去了,也不打算再如此胆战心惊地服从朝廷了。”

  白雨闻言望向北派众人,方修只一副走神的模样,陈西去却是垂头沉默着。酒疯子虽然极为不满,却也打算抽身不管。

  啊,他们早就商量好这件事了,东派之中,竟无一人是她白雨的朋友。

  一直以来,她都太过天真了。

  “我给你一条路,那就是与我们一起效忠陈王,助他夺得王位。随后,你便可以回你的巴山狮子峰上去,继承你师父与师兄的百川果园,继续做你们西风一宗的百川园主。扁担山庄也一样,你们今日若老实下山,不与八卦山摘星派作对,陈王便许你们重回独立,你们不再受任何人管辖,也没人再干涉你们的所做作为。”

  陈王。白雨想起孙敞死前对她说过的话,十五年前,陈王就参与了剿灭百川果园的阴谋。

  扁担山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自保,不一直是他们的诉求吗?赤脚二仙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握着铁扁担的手不住颤抖了一下。

  可谁知道,武嘉却仰头大笑了起来。

  十五年了,十五年来,他从未发出过如此大胆的笑声。

  见他这样,方修也觉得有些荒谬,不禁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清风看着武嘉道。

  “笑你,笑你口口声声反抗王权,最后不过是依仗另一个权贵。清风,这个陈王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欺骗自己?”

  清风面不改色。

  “自由。武嘉,是自由。老夫只问你,这难得的自由,你要是不要?”

  武嘉也止住了笑声。

  “清风,当年我与我师兄共生死,一同抵抗朝廷的屠杀,可我们也约定好,若是有一日他死于非命,我定要稳住西南局势,守护这片土壤,而除了担任西派掌门,我再无别的守护办法。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武嘉,认为我是个懦弱的匹夫,这些年来,午夜梦回,我自己何尝不那么觉得?谁不想成为我师兄那样生得漂亮、死得壮烈的英雄?”

  武嘉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步,那脖子上横七竖八的刀剑贴得更紧了,他却毫不在意。

  “少年之时,你们要我反抗强权,我反抗了。壮年之时,你们要我隐忍效忠,我也隐忍了。可如今老去,你们又要我背叛我宣誓效忠之人,转而去效忠另一个跃跃欲试的帝王。清风,我厌倦了,我是懦弱,功夫远远比不上你,既无钱财,也无天下第一的名气,但人生匆匆数十年,活到最后,我武嘉绝不当任何人的门下走狗!”

  人们都未见过他这样,此刻只把他瞧着。

  清风的语气沉了下来。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了。”

  武嘉眉头一皱,宽阔的身板抖落不少雨水。

  “不愿意。”

  清风沉默了。

  “那好,老夫虽不喜西派,但也敬畏你们的勇猛。武老弟,你不效忠也罢,只要你做一件事,便可以饶你不死,你大可带着夫人孩子归隐江湖,安生地活下去,从此以后,武林中再没有武嘉这一号人。”

  说罢,清风将那双鹰眼落在一旁的白雨身上。

  “这丫头听你的话吧。”

  白雨背脊发凉。

  “你上前去,要她将西风曲的半首残曲默写下来。若你做不到,就将她的手筋脚筋挑断后交给我,也算是你归隐的诚意了。”

  此言一出,武嘉傻在了原地。连一直不语的方修也有些吃惊,不由得瞪了清风一眼。

  是啊,能操控人心的曲子,即便只有半首,对当权者也是致命的诱惑与危险。

  陈王这种苦心积虑玩弄权术之人,又怎会弃西风曲而不顾呢?

  至于挑断手筋脚筋,那不过是因为白雨除了那颗记得西风曲的脑袋,其余地方再无用处了,让这个放肆的丫头再无挣扎的本事,是最好的。

  清风轻摆衣袖,弟子们便放开了武嘉——可那架在徐英与来宝脖子上的刀剑却贴得更近了。

  不知是谁故意用多了半寸力,来宝细嫩的脖子上霎时划出一条血口子来。

  武来宝年纪尚小,早已吓得哆嗦,此时终于崩溃大哭道:

  “爹,疼!我好疼,爹你救我!”

  徐英想安慰她,却是被点住哑穴,满脸泪水,讲不出半句话来。

  “……来宝…”

  白雨与转过头来的武嘉对视了一眼。

  武嘉的眼中闪灼着一丝杀意,以及无穷无尽的愧疚。

  她看出,他对武嘉的提议心动了。

  “去罢。”

  清风说完,武嘉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迈过树桩,走向白雨。

  崔玉枚与小郭动弹不得,却是面露惧色,不断喊着他,劝着他,可武嘉却是充耳不闻。

  看着走到面前的武嘉,白雨在暴雨中微微颤抖起来。

  “师父……”

  她诺诺地喊了一声,都未喊全。

  清风提出的选择,她已听见了,武嘉很难吧?可对于她来说,此刻要被师父出卖,难道就不难吗?

  白雨忍不住落下泪来,却说不出求饶的话。

  身材高大的武嘉半跪下来,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白雨的左手腕。他的动作如此温柔,若是刚来之人,绝对料不到,他这是要断了她的手筋。

  方修见状,眉眼间也紧张起来,似乎不忍看白雨受这样的罪过,随时准备打断武嘉。

  “老五。”武嘉轻声唤道。

  “……师父。”白雨使劲忍住,唇齿才不打颤。

  武嘉略微颔首,雨水从他浓密的眉毛上滴下来,他勉强笑了笑。

  “永远不要忘记我先前跟你说的,世间人心复杂,但重要的,是你最后的选择。”

  白雨一愣。

  “记住,你要成为什么人,就成为什么人。”

  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武嘉宽厚的手掌一发力,自己冰凉疼痛的全身忽然温热起来,仿佛什么东西在体内燃烧,连那锁鬼钉带来的疼痛也短暂的消失了。

  手腕也不疼,武嘉并未伤害自己,那他是在做什么?

  白雨有些吃惊,体内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最后忍不住叫了一声出来。

  最后,武嘉瘫软地松开了手。

  他疲惫地笑道:“西风心决给我的一切,我都给你了。那西风曲,你一定要吹响才是。”

  清风这才惊道:武嘉竟然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了白雨!

  “武嘉!你宁愿当个废人也不愿好好活着吗?”

  “活着?如今的世道,我迟早不能活的。清风,你若是对我有半分尊重,就将我夫人的哑穴解开,让我最后再与她说一句话吧。”

  武嘉说完撑着膝盖,颤抖着站了起来,深情地望着徐英。

  清风皱皱眉头,一言不发地解开了徐英的哑穴。

  “夫人,我对不起你与来宝,我此刻要死了,再不能护你了。”

  徐英挺着肚子,满眼泪水,却是坚毅说道:

  “又在说蠢话,我是徐英,何时必须要你武嘉保护了?你不用道歉,是生是死,是我自己的命,我自己选。夫君,我也对不住你,此刻,我也无法救你了。”

  武嘉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位弟子。

  “要带着她们逃出去。”

  言毕,武嘉用尽最后之势,迈步冲向掌门高位的清风,纵然失去了内力,他仍走出了迷踪的气势,用乱拳击破了所有要拦住他的弟子,登天般来到清风面前,摇身一变成为渝州猛虎,送出最后一招惊世乱拳。

  可没有内力,他是不可能斗得过清风的。

  “……再见罢。”

  清风一掌托去,眨眼工夫,便打在武嘉的喉咙上。

  武嘉头一歪,随即直愣愣地从半空中跌落,踵踵砸在密密麻麻的树桩之上。

  雨水四处飞溅。

  他脖子扭曲着,再也不动弹了。

  “师父!”

  白雨大哭起来,被点穴的小郭也泣不成声。崔玉枚被一众弟子架剑胁迫着,雨水与泪水都是混杂在他的脸上,早就分不清楚。

  扁担山庄的好汉们也是大大的张着嘴巴,却不敢妄自出声,赤脚二仙眼前忍不住闪过年少时与武嘉一起的时光,他们红着眼睛,皆是避开了目光。

  武嘉死了。

  清风咽了咽口水,将打死武嘉的手掌收回背起来,他没想过,武嘉最后会如此惨死在自己手里,如此多选择,武嘉为何会选这一个?他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他望向徐英,还未说话时,徐英率先冷笑道:

  “清风,认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变成这样的人。”

  “……飞雪镖徐英徐五妹,若你愿意做到你丈夫不能做到之事,老夫念在当年做朋友的情分,会善待你与你的两个孩子。”

  徐英是从雪原嫁去西南的,她的飞雪镖在中原地区赫赫有名,曾让中年的清风吃足了苦头。

  她摇摇头。

  “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你安排吗?你以为,我嫁人生子,不再练武,就全然变成了一个靠男人的、没有原则的娇弱女人?清风,我只是嫁人,不是灭绝了良心,绝不与你同流合污的。”

  徐英转向三个弟子,坚定说道:

  “你们听好了,带着来宝离去就好,别想着救我。他早就想好要用我威胁你们了,你们若来,就是中了计。我死了,你们就带着来宝跑,他再狠的心,也不会杀来宝的。”

  “师娘,你莫要想不开。”崔玉枚慌张道。

  清风也劝道:“徐五妹三思,你腹中还有孩子……”

  不等清风说完,徐英袖中纯白色的飞雪镖已朝挟持来宝的弟子飞去。

  宝刀未老,北派弟子当场毙命了。

  吴信忠与另一名弟子见状,立即挥剑砍来,徐英作势要挡,却是转移注意力,使劲浑身力气,趁机一把抓起大哭的来宝,将她丢向了白雨的怀里。

  “慢着!”

  清风出声阻拦时已晚了,吴信忠的太极剑一转,徐英的脑袋与身子已经分了家。

  她朝前落地,大肚子如大蹴鞠般狠狠砸在泥土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三位弟子们哭起来。

  唯有来宝自父亲死时开始,只是满眼空洞与呆滞,似乎什么都说不出,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清风,我饶不了你!”

  白雨抱着来宝站起身来,只是这莫名的一站,陈西去手中长剑飞一般弹射走了。

  她回身一拳,陈西去纵然接住,也是霎时被打飞三丈远。

  白雨并不停歇,又是一拳,那抓住郭泽权的林含依也受伤弹开,白雨这才解开郭泽权的穴位,将来宝交予他道:“你看好来宝。”

  白雨无情地看了一眼清风,向被包围的崔玉枚飞奔而去。

  获得武嘉的全部内力后,白雨功力大涨,如今任何门派的任何弟子,怕也是拦她不住了。

  “看好她!”

  清风说罢就要下场阻拦,可他刚迈开一步,便被一旁奔来的方修拦下了。

  二人对了三掌,清风怒道:“你发什么疯?”

  方修只耸了耸肩,清风只觉得奇怪,方修一向善用长棍,何时掌力也如此惊人了?

  两三步间,一道黑影闪过,白雨已来到崔玉枚面前,众弟子挥剑击向她时,她仰身一躲,双手握拳,向四周一堆,便将所有弟子都推开了。

  转瞬间,白雨立即将长剑塞回崔玉枚手中,她握着他的手,与他一起回到了小郭身边。

  三人并肩站在一起,守护着中间的小来宝。

  雨水浇灌着白雨的脸,她说道:

  “放我们离开,否则来谁我们就杀谁。”

  清风应付着突然抽风的方修,二人过着招,他没办法赶到,只能下令道:

  “拦住他们!”

  忽然间,东派与北派的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他们。

  “摆西风阵,一定要带着来宝杀出去。”白雨说道。

  话音刚落,这场以少敌多的大战已开始了。

  扁担山庄没有过去,他们仍在雨中伫立着,不知如何是好。赤脚小仙说起来话有些颤抖,只问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赤脚大仙满眼通红,整个脸颊都微微颤抖着。

  “……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事,先下山,去城中等清风。”

  扁担山庄这五十八个汉子在雨中默默后退着,如鬼火一般,从缥缈峰上彻底消失了。

  

  雨仍然落下。

  打杀之声响彻缥缈峰顶,为杀出一条血路来,白雨的白衣已在大雨中染成红衣,崔玉枚剑上都缺了个口。

  东派与北派人数虽多,但王唯熊不能动弹,酒疯子与陈西去都受了伤,剩下的人功夫虽然不差,却也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白雨功力大增,心中愤懑至极,此时不仅乱拳无影,脚步也无踪,手中二十四桥斩起人来也是一斩一个准,加之有郭泽权与崔玉枚的辅助,接近西派四人的弟子们瞬间死伤不少,弟子们一时竟没有伤到这西风三子。

  百招下来,满地残肢。

  两派弟子已有些发怵,他们本能地往后方退去,这围困的圆形阵霎时漏出一长条缝来。

  清风已被方修逼到红枫林中,二人难分伯仲时,方修只见清风望着远处露出担忧的神情。

  她也回头一看——人群中开辟出的一条小路上,郭泽权护着来宝走在最前头,白雨走在中间,崔玉枚断后,他们马上就要成功离开了。

  方修分神时,老奸巨猾的清风趁机要点她的穴道,方修一闪,虽避开死穴,却也被清风一指点住时,暂时动不了了。

  “哼,你先安静一会吧!”清风不满地说完,迈开步子便往树桩处追去,一个闭门推月,拦住西派弟子们的脚步。

  “丫头,你哪里也不许去。”

  “……我哪里也不逃。”

  白雨浑身已湿透,她抱着必死决心,将二十四桥一挥,挡在两个师兄弟与来宝身前。

  “我来拖延时间,你们带来宝先走。”

  小郭咬牙带着来宝飞奔起来,白雨不再多言,一剑指向清风。

  只见二十四桥的剑锋恍惚而来,闪出几道影子与白光,如借走了天上的闪电,教人一时躲闪不开。

  伴随着这道闪电的,是这少女怨恨的眼睛。

  看着这招式,清风眯着眼,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白一东。这丫头,与她父亲是有相像之处的。

  但清风并未接招。

  因为这快而凌厉的一剑还未刺到他,持剑的白雨已停住了。

  顷刻间,大雨也停住了。

  白雨握着二十四桥的手呆滞片刻,慢慢垂回了地上。

  她的神情也是呆滞了。

  除清风外,四周众人都惊呆了。

  白雨的胸前,刺过来一把血淋淋的弟子剑。

  那是从白雨的后背穿透过来的。

  血与雨水交融,淡红色的液体不断从白雨胸前的剑锋上滴落着,白雨低头看了看,茫然地张了张嘴。

  她半转过头,只看见了手握长剑的崔玉枚。

  是他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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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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